36.036 花冤枉钱
大强：“......”
二哥：“，等于400吧？”
程凉岸捂着手机跟大强通气儿：“回头把多出来的那100万转我卡上，咱们也算是交个朋友。”
大强：“......”
二哥傻呵呵地笑：“那敢情好。”
荷家人簇在一起，正在雀跃地欢呼着，勾勒着“旅游”“购物”“买房买车”等打算。黄老实发出一声声长啸，尖锐的声音微微撩动窗前的黑帘子。
温秉已经到了天公局，门亭里徐大爷沉酣的呼噜声混着电视机的杂喧在寂静昏黑的院子里回响。
局长办公室中点着一盏台灯，他走到主位前坐下，脸上半明半暗。“500万？要现金还是转账？我马上准备，叫他们一个接洽的地方。”
付辩和常来福站在他身边，垂手听着价值500万的电话。
程凉岸想了想：“那张卡好像是可以无限额实时转账的吧？转账吧。”
大强就在一旁，冲动地抢过电话来：“转账！转账！我马上把账户发给你！”
温秉：“好，我先付100万以表诚意，剩下的要等我见到程凉岸再说。”
大强乐颠颠的：“要的！要的！”
温秉挂了电话，抬头望着付辩和常来福：“电话那头说过话的一共6个人，大强，二哥，黄老实，荷勇，荷花，烂根。照程凉岸的说法，这些人分为两波，但既然能凑到一块儿，实际上还是狼狈为奸。”
付辩偷偷抹去额角的汗珠，小心翼翼地答：“是，很抱歉在蚍蜉镇出了这样不高兴的意外。”
常来福则难得没多话，抱着电脑坐到一边搜索数据。
又等了一刻钟，程凉岸的号码终于将一个陌生账户发过来，户名叫李强，遍地都是名字。
温秉等不得，多等一刻都心乱如麻：“人都派出去了？”
“按您的吩咐，派了最敏锐的蝠灵小年轻往10个方向去找，已经出发了。”
“今天晚上就是把整个拳权山系给我翻过来，也要找到程凉岸。”
付辩领命去了，常来福捧着电脑挤过来：“先生，这是一家人！”
电脑上排列着四张证件照，照片里的黄老实和荷勇年轻了20岁，荷花还是个笑容明媚的漂亮姑娘。
常来福倚在桌沿上，委屈巴巴的：“那什么大哥二强的，我没找到。”
“南口村？”
“可是南口村前几年搬迁，后来因为地震频发，地质不稳就没有立即建设。那里现在是一片荒地，满地废墟渣子。”
“先不说这个，程凉岸的方位找到了？”
常来福磨了磨牙，又气愤又气馁：“那死丫头的手机要不是太破了就是被人动过手脚，根本查不到信号源！”
温秉从包里掏出卡递给常来福，“从这里面转100万转给对方账户，然后把这个人的身份信息破译出来。”
常来福舍不得：“何必？”
“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总要先稳住那些不知死活的狂徒再说。”
二哥端着手机，专注地盯着消息提醒。
程凉岸和大强的关系更近了些，她甚至得到了一瓶矿泉水的款待。她和大强闲聊起绑架：“你们怕不怕人家报警呀？”
大强睁眼瞎说：“要求不过分的话，应该不会吧？我们这一行对肉票的要求很严格，得是像你这样不在乎钱的，还得是家里的掌上明珠。那我一提撕票，家属还不得跪地求饶啊？”
程凉岸点了点头：“就你们这眼神，能看得准？”她听见一声消息提醒，“看你们手法生疏，是第一回绑架人吧？”
二哥喜滋滋地捧着手机过来：“到账了！到账了！100万！”
荷家人听见，都涌过来看，吵嚷着要立即将100万转到荷家的账户里来。
“债主最大！”
“我们要钱正大光明。”
“才100万，还不够一半哩。”
黄老实最后一锤定音：“不转一百万就分成，我们300万，占了6成，这一笔先转60万过来。”
大强吼了一句：“都给老子滚去坐下！”他严厉责备着，其中怒意绵长，十分嫌弃荷家的贪婪。
荷家人不甘心，缓缓偃旗息鼓，小声地骂骂咧咧，往原位去坐下，四双眼睛紧随着二哥。
大强吞了吞口水，小声询问程凉岸：“程小姐，100万说到账就到账了？你家里什么来头？和警察局交往密切吗？”
程凉岸眨巴着她无辜的近视眼：“放心吧，我以前被绑架，还从来没有惊动过警察。”
温秉的电话打了过来，临时保管员二哥看了一眼，慎重塞给大强。大强揣摩一下，接了电话，绷着嗓音：“钱，我收到了。”
蚍蜉镇的历史长久，大半部分是岁月腐蚀过的老建筑，而镇中新街这一片起了不少新楼，鳞次栉比的商场和酒店新崭崭的，明亮的幕墙玻璃反射星星点点的彩色霓虹。
簇拥其中有一幢40余层高的在建新楼，新楼恢弘大气的骨架已经初步建成，灰色外墙还光秃秃地裸着，铁架环绕，黑洞洞的窗户上纷乱裹着五颜六色的标牌，五彩缤纷的背景上一致打着“香栖安”的品牌。
温秉有些不安心：“定好接洽地点了？我在哪里接人？”
大强在心里打了打气，只觉得不能轻易跟首富正面交锋，站稳了他蛮横的职业操守：“急什么？等着！在哪儿接头，老子还没有想好，等通知！”
温秉闭了闭眼，没有气急败坏，反而更沉静了，像一眼深谷清泉：“好，我等你。请让我和程凉岸讲两句话。”
大强威吓了两句，那边的“首富”居然买账，也抬出“请”这样的字眼了。他有些紧张，又觉得倍儿有面子，加了两句：“可以。”
他将手机交到程凉岸手中，低声交代：“劝他不要报警，老子怕麻烦。”
程凉岸笑，比了个好的手势：“放心吧，他不会。”
温秉拨电话时，正站在新楼顶的围栏上，百米高空之上，夜风在耳边唱着歌，那风大的，程凉岸都听出来几分：“你在哪儿呢？玉树临风么？”
温秉凝神听着百米之下的熙熙攘攘，“你晚上想吃什么？”
程凉岸咬着手指琢磨：“火锅吧，吃火锅。”
温秉：“两个小时之内，你稍微忍耐一下。”
程凉岸挂断了电话，乖乖交给二哥，笑着对忧心忡忡的大强说：“他要是报警了，我那100万也没着落啦。”
大强松了口气，看了看程凉岸，又看了看兴奋接近尾声的荷家团队：“也是，这就叫合作共赢。”
黄老实绕着桌沿走过来，和和气气的与大强商量：“大强师傅，剩下的那些钱，咱们啥时候去收回来啊？”她低声说话的时候也改不了尖锐的嗓音，因为放得低，所以老是断音。
程凉岸也真心诚意地劝了一句：“还是早点交易好，免得夜长梦多呀。”
大强觉得为难，看向安然的二哥，二哥回他一个置身事外的眼神。大强说：“这......先不急！”
黄老实提了提声气：“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老婆子要早点回去睡觉啦！”
大强走到窗前去掀开窗帘一角，看了看窗外，已是黑灯瞎火的一片。他带着些焦虑，慢吞吞地走过来，“今天晚上太黑了，不适合。”
黄老实扬起声音：“怎么就不合适？我看合适得很！你不去，我去！”
程凉岸撑着下巴欣赏这位年近60的老妇人难看的脸色，她这一生最深刻的成就，可能就是始终践行着“蛮不讲理”“说一不二”“要钱不要命”这些泼妇行径吧。
说着，她就要走出去。大强身为一名魁梧汉子，对他的神秘老板极其忠心。他轻易就将瘦精精的黄老实提拉回来，推搡到荷家人的怀抱里。
“黄老太太，你嚣张得很啊！老板说过的话，你忘了？！”他怒目瞪视着黄老实，从老太太劣质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看到不甘、愤怒和胆怯。
“不出去，不出去。”黄老实在老伴儿手臂上抓了两下泄愤，将头转过去窝在老伴儿身后。
大强将门的把手扭了两下，确定已经锁死了之后，才放心走到程凉岸身边坐下来。闲来打发时间，他说出自己的顾虑：“天下哪有这么好挣的钱？黑灯瞎火的，我们啥都看不见。你家长即使不报警，他有钱，那万一雇了异兽来下黑手咋办？那些东西吓人得很。”
程凉岸笑笑：“异兽有天公局管着，你可以去局里投诉呀。”
大强将两只手摇得像蒲扇：“不不不！他们不就是异兽吗？能反过来帮我们人？我去了说不定还送一条命！而且我们这是绑架，能从正道上解决吗？！”
程凉岸：“有道理，都有道理。”她若有若无地笑着，靠在桌上养神。
百米高空之上，温秉将一枚红色的小玩意儿握在手心，白色灵息在他周身凝聚，流转注入那小玩意儿中。
那黑色的小玩意儿只有半个手心大小，一块平整的不规则金属制材料上周身萦绕红色铭文，居中簇就一朵薪火，铭文样式与异兽的无限密码纹路相似，但更繁复些。
古朴神秘的薪火令在车流喧嚣之中，再感应不到程凉岸的气息，白色灵息的催动如同泥牛入海，它始终像一枚驽钝的死气沉沉的铁疙瘩。
温秉苦笑一声：“程凉岸，左右不过在一个镇上，我都找不到你。你果然断得干净。”
薪火令不能指出它先主的所在，温秉的身体损得厉害，尚且不能从满镇的嬉笑怒骂中听出程凉岸的所在。
温秉失落得很，好在常来福的电话驱散了他随着夜风无边无际的落寞：“先生，查到李强的账户，那笔钱还没有取走。已经拿到李强的照片，我马上传给您。”
照片里的人健硕老实，举着身份证站得端端正正，他的原籍不在蚍蜉镇，而在与之拳权山隔海相望的庸城里。
百米之上的风声之中，夜风清凉，能让人稍微冷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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