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断月剑斩妖神
月青突然睁开眼，将站在一边焦急的等猫一只的青泽吓了一跳。
“大人，怎么了？”
“之前附近都有妖怪的气味，现在倒是消散了一些。”月青道。
青泽问道，“是不是被他察觉到了？”
“是蛇妖。”月青道，“土中有特别的粘液，是只有蛇蜕皮时才会有的。”
“可山中也会有蛇呀。”青泽道。
“没有蛇皮。”月青起身，“下了雨，气味少了很多，现在更少了。”
“那怎么办？”青泽看了看门口，“一只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没回来！”
“那先去找一只吧。”月青道。
两人这才慢悠悠的在山里找起了猫一只。
青泽看了一眼月青的脸色，帮猫一只说着好话道，“一只他心思比较细腻，大人您别生他气。”
“快找到他。”月青说话一直都是轻声细语，不参任何情绪，所以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下达命令。
最终，两人在山下的茅屋找到了猫一只，他正一边熬药，一边跟身边站着的清瘦男人说着话，两人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一只！”青泽喊道，语气中有些急切。
猫一只放下煽火的扇子，慵懒道，“哟，你们来了？”
“你在干什么呢？”青泽低声问道，示意他看身后的月青。
猫一只像是没看到一般，说道，“没看见吗？我在给他煎药。”
猫一只招呼着柳致轩道，“来来来，快把药喝了。”
“我们要去做正事了。”青泽提醒道。
“好，走吧。”猫一只又转身给柳致轩说道，“这两人是我……是我家里人，我得跟他们走了。”
“好，一只仁兄慢走。”柳致轩向着他们礼貌的点头道。
青泽松了一口气，赶紧拉着猫一只就准备走。
月青却轻声道，“等等。”
然后月青越过青泽和猫一只，走到柳致轩面前，淡淡道，“你的命是哪里来的？”
猫一只心里一惊，赶紧挡住柳致轩，故作镇定道，“我们不是要去做正事吗？你管别人做什么？”
月青退后了一步，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青泽也看猫一只神情不太对劲，跟月青道，“大人，这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月青道，“这里应该还有一个人生活。”
柳致轩笑着道，“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猫一只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要乱说话。”
柳致轩不在意道，“何出此言，我和我娘子生活在一起，不过她今天有事出远门了，要过段时间回来。”
猫一只冷哼道，“怎么？现在还要打听别人的娘子吗？”
青泽也很疑惑，看月青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大人……”
月青看了一眼猫一只，向青泽说道。
“青泽，你拦住一只，我要去追一个人。”
“啊？”青泽一脸茫然。
猫一只看月青走得很快，知道她一定是发现了，正准备追上去，就被青泽一手拉了回来。
青泽责备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要违背……她的话。”
青泽看了看一旁的柳致轩，“说说怎么回事，我帮你想办法。”
千岚一步不停的往前跑，可她一心都在茅屋里的那个人身上，根本没有办法跑得更远。
她刚停下脚，身后飞来一位身缠红线的白裙女子，她轻轻落地，好似羽毛一般，一股孤冷傲然的气质浑然天成。
她额间的印记更是吓得千岚连退了好几步。
“你……你是月神……大人……”
“你还要跑吗？”月青轻声道。
千岚笑了笑，“我还跑得了吗？”
“你有时间跑得更远。”
“我跑不远。”
月青看了看千岚，想到之前猫一只给她打掩护，于是问道，“你认识猫一只？”
千岚愣了愣，“原来如此……是，我认识他。”
“他的来历可以给我讲讲吗？”
千岚眼中满是震惊，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想知道？”
“想。”
“那你能答应我，不要伤害我相公吗？”
月青想了想道，“你用别人的命来为他续命，本就是违背天道之事，别人可能还有十年，放在他身上，也不过只有十天。”
“我知道，可是我……”千岚有些痛苦的闭上眼，“我还是希望他能活着。”
月青沉默了一阵，才缓缓道，“我会放任不管。”
听月青如此说道，千岚才有些笑意的点点头。
“你可以说了。”月青道。
“其实他也没什么来历，不过是在妖界人人喊打的可怜妖怪罢了，他好像是出身就身染瘴气，后来他也只能在瘴气之地活动，那里面也全是一些跟他一样的妖怪，但他们之间没有同病相怜，只有互相残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千岚道，“我知道，这就是妖怪，放在你们神仙身上，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后来呢？”
“后来？我们蛇族在妖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他被我们蛇族的人放走了。”千岚笑了笑道，“不过我不会说是谁的。”
“不用说。”月青垂下眼眸，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人？”月青又问道。
月青遇到过不少妖怪，北方荒蛮之地的妖怪从来不听人话，就连狗一条都有些沉默寡言。
像猫一只这样的妖怪，有自己的想法的妖怪，她也没办法。
除了青泽与她相处得久，才能很好的交流以外。
眼前这个妖怪，终于，是让她觉得，与平常人无异，或是人，或是神。
可她为什么也要杀人呢？
千岚道，“为了我相公，只要他活着。”
“你与他……”月青顿了顿道，“你为了他杀人。”
“对。”千岚面带笑容道，“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我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
“执迷不悟。”月青道。
千岚带着泪笑了，“那你作为高高在上的神又为什么要问他的事呢？”
月青没有回答，只是将自己头上的月簪取了下来，头发散落下来，这时的她周身都冷了起来，由骨血而发视万物不存在的冷，她拿在手上的月簪变成了一把长剑，如月光般发出光亮，透着淡淡寒光。
她用剑指着千岚的脖子，又问道，“你有悔过吗？”
千岚一字一顿道，“我、无、悔。”
千岚话音刚落，利刃一声轻响，一抹红在月青面前散开。
此时，月青的眼前并不是千岚，而是屠杀的战场，空气中布满了血腥味，土地被血染成了红褐色，鲜血却无法凝固。有人在向她咆哮着，刹那间，她分不清自己手中拿的是什么，完全被血光所吞噬，眼前的生命顿时化为乌有，他们的肢体崩裂着，直到消失不见。
她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猛然回头，身后两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她。
猫一只跑过去，连千岚的一根头发都没抓住，千岚就像灰一样散开了，然后消失不见。
猫一只露出獠牙，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青泽拦住了向月青冲过去的猫一只，“你这不是明知顾问吗？别闹了一只。”
“你放开我。”猫一只冲到月青面前，“你知不知道还有人在等她！他快死了，你就不能让她陪他度过最后的时间吗？”
月青慢悠悠的将剑收了起来，重新将月簪插回了头上。
她开了口，却异常沙哑，“违背天道就是如此，回去吧。”
“你……”猫一只察觉到了月青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眉头紧锁，“我不回去。”
“那你跟我来。”月青似乎没有太多耐心跟猫一只讲解。
她带着青泽和猫一只来到一处农地，一位老人正在土中农作，她时不时擦着汗水，还咳嗽不止。
“她，你们都记得吧？”月青顺着指过去，“她的孙子，本来可以给她养老送终，可如今，只剩她一个人了。”
青泽赶紧拉着猫一只道，“大人都没有责怪你，你别再惹大人生气了。”
猫一只的脑中一直反复出现老人和柳致轩的身影，他愤怒的抓了抓头发，又将自己的耳朵给抓了出来。
月青看了猫一只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走在了前面。
“走，快回去了。”青泽道，跟上了月青。
回到弥瑶山的猫一只很不老实，他每天都会突然去开月青里屋的门，门每次一开，月青的手都会微微一抖。
“一只，快出来！”青泽拉住猫一只往外拖。
“放开我。”
狗一条看了看两人，冷哼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猫一只将矛头对向了狗一条。
“一天到晚都在找存在感。”狗一条一语击中。
猫一只伸出利爪，掌中燃起一团蓝火，恶狠狠道，“关你什么事！”
月青终于抬起头，有些欣喜道，“一只，你这是什么火？”
猫一只见月青终于理自己了，又有些别扭道，“狐火，我都跟你说了我是狐狸。”
“狐火……挺好的。”月青继续埋头。
青泽劝道，“好啦好啦，出去吧。”
猫一只倔强道，“我就待在这里。”
“可是……”青泽为难的看着月青。
月青摆手道，“没事，让他待着吧。”
“是。”青泽眼神示意猫一只不要胡闹，而后将门关好。
猫一只看青泽终于走了，才懒洋洋的坐到月青身边，看她究竟在看什么。
“愿月神大人保佑我爹可以早日康复。”猫一只看着一张祈愿纸，将上面的内容缓缓念了出来。
月青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一只，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
“嗯？”
“我想……”猫一只想半天。
月青原以为，他会立马就说他的愿望就是离开这里呢。
“你说，我听着，也不一定能帮你实现。”月青道。
猫一只脸一沉，那还问什么问！显然就是一副你随便说，我也随便听听的样子。
“你真的很讨厌我吗？”猫一只眼神有些忧郁，再这样下去，他自己都快要有些崩溃了。
他很喜欢月青，很害怕失去这里，也包括害怕月青其实对他一丝感情都没有，包括怜悯。哪怕只有同情，可怜，他都希望月青也是因为对他有所情感才将他留下的。
可是没有，没有感情。
月青待青泽不同，他能看出来，那么她会不会也能对他有所不同呢？
月青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猫一只。
他抱住自己的腿，眼神中有些迷茫，“如果我有一天也犯了错，你会杀了我吗？像杀了她一样。”
“你不会。”月青肯定道，“一只，你不要多想，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就像你自己说的，我如果讨厌你，我还留你在我身边做什么？”
“真的？”猫一只疑神疑鬼道，“那你可不能丢下我。”
“不会。”
“那你也不许随便命令我们。”
月青拿起笔，“好。”
“那……好，那说好了！”猫一只仰起头，双手抱胸，“我可不会随便相信你，我要考验你的。”
“好。”
月青看了看手里的纸，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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