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烈女怕缠郎 > 23.23

23.23


  陆良锋以为和小寒的叛逆期,应该在认识林铎之前结束了。

  今天是年三十,按着这里的风俗规矩,这一天会早些吃饭。陆良锋一点没眼力见,不识趣地坐在和家,弄得和妈十分的尴尬,不知道要不要做他的晚饭,问吧,又担心会惹得陆良锋多想,以为他们不想招待他。

  陆良锋怎么不知道自己这样呆在和家很奇怪,陆家与和家虽说是有亲戚关系,可这关系是因为陆良鋭与和筱白。现在,既和筱白不在娘家,连陆良鋭都不在丈母娘家,陆良锋这个当弟弟的,在这里逗留半天,又说不出来非留在这里的理由,不奇怪吗?

  四点多,陆良鋭与和筱白来和家,来接天天。陆良锋就更没了留在这里的借口,只能跟着哥哥嫂子离开,陆良锋不想开车就坐了陆良鋭的车子回去。

  和筱白和天天在后面坐,和筱白看了一眼陆良鋭,陆良鋭恰好在看她,俩人就交流了个眼神。

  陆良鋭知道和筱白会错意了,以为陆良锋这蔫头耷脑的样子,是因为照顾了一天的天天给烦的。

  “今天过去,怎么没见小寒?”陆良鋭问老婆。

  和筱白说,“说是去看电影了。”

  “今天三十,很多门面店关门,你打电话问问她吃饭没有。”陆良鋭又说。

  陆良锋偏头看他哥,脸色缓了一些。

  和筱白给和小寒打电话,“你在哪里?吃饭了吗?”

  说了几句,和筱白就挂了电话。

  陆良锋立刻转身想问和筱白,粗心大意的人也知道拐个弯,他眼巴巴地瞅着他哥。

  陆良鋭问和筱白,“她怎么说?”

  “说电影刚结束,还有一场。”

  “她在哪个电影院?”

  “我没问,她没说。”和筱白奇怪地看着丈夫,“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小寒?”

  陆良鋭知道不能再问了,和筱白快要怀疑了,倒不是怀疑他对和小寒是有了什么心思,会怀疑陆良鋭是为了谁在多嘴。

  陆爸陆妈早已经做好饭在家等着,晚饭是在那院吃的,陆良锋吃得异常沉默和漫不经心,任何话题,他都提不起兴趣来应付几句。这下连陆爸和陆妈都狐疑地看着他,陆良锋只得勉强打着精神,扯谎,“有点累。”

  “天天这么大了,又不用你一直抱着,你累什么。”陆爸替乖孙说话。

  陆妈也说,“天天算听话乖巧的了。”

  “……”陆良锋说,“心累。”

  陆爸不高兴了,说落他,“整天游手好闲的,怎么会不累。”

  陆良锋臭脾气也上来了,故意道,“就是要每天想怎么吃怎么玩,才累的。”

  眼看陆爸要训斥人,和筱白不说话,继续喂天天吃饭,陆良鋭也不说话把陆爸的酒杯添满,陆爸就偃旗息鼓了。

  吃过饭,陆良锋继续打和小寒的电话,一直没人接,他较劲一直打。

  陆良鋭拿了两罐酸奶,走过来给他一个。

  “酸唧唧的,不喝。”陆良锋嫌恶地说。

  陆良鋭又往前送了送,“够够特意买给小寒的,她今天喝得只剩下这两罐了。”

  陆良锋就接过了。

  陆良鋭是真的不喝这种东西,他放在阳台上的小桌子上,“说吧,怎么回事儿。”

  “就是我又惹着她了呗。”陆良锋恶狠狠地说,“我就不信她还能不回家。”

  “如果她真不回来呢?”陆良鋭给他提醒,“小寒对这个家没什么眷恋的,她是说走就走的性子。或者你觉得,她会为了行李箱,勉强自己回来拿。”

  “……”蠢不蠢,陆良锋被轻易的戳中痛处。

  和小寒一向与其他人不同,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不和任何人告别,其他人也习惯了她的突然缺席,所以和筱白才能表现得这么平静。很多人喜欢用风筝来形容一个人,如果这样说和小寒,那么她根本没有束缚着的绳线,飘去那里,全凭她的个人喜好。

  而她的喜好,又实在不难猜。一个是无拘无束、毫无规律可循,还有一个就是林铎。

  “哥,你说她会不会……”陆良锋有些说不出口。

  “你担心她已经离开A市?”陆良鋭挑他的伤口,越是疼的地方,他越用力摁,“怀疑,她可能已经去找林铎了。”

  “……”只要和小寒想,她绝对是做得出这样事情的人。

  陆良锋知道,陆良鋭也知道。

  可他觉得,这并不算完全的坏事情。至少,和小寒从不曾委屈了自己,她始终是那个我行我素的姑娘。如果和小寒真去找林铎了,陆良锋也许就能彻底断了念想,在和筱白察觉之前。

  陆良鋭拿自己的手机,给和小寒打电话。

  只响了几声,那边就接了,听声音挺小的,“姐夫?”

  “小寒,你在哪里?”陆良鋭问,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他又庆幸,和小寒不是太过任性让人失望的姑娘。

  “电影院啊,我给我姐说过了。”和小寒又问,“姐夫,你找我有事儿吗?”

  “电影几点结束?今天三十路上车少,要不要去接你。”

  “不用不用。”和小寒赶紧说,“电影快结束了。”

  “那我们在家等你,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和小寒猫着腰,声音稍微大一点,“姐夫,你给我姐说一下,我有点急事儿,明天的车,今晚就不回去了。你们别等我了。”

  “去哪里?”陆良鋭觉得他被陆良锋的智障传染了,“你的行李箱在家里,要不给你送过去。”

  陆良锋已经准备走了。

  和小寒赶快说,“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先放家里吧,这次不带了。”和小寒声音又小了,“姐夫,新年好,我会再给二姐打电话的。”

  “她真要离开A市?”陆良锋听到了。

  陆良鋭对这样棘手的事情,很无奈,“说是明天一早的车,不回来拿行李了。”

  “她就是躲着我,不想见我。”陆良锋生气地说,不知道到底该生谁的气。

  “既然是喜欢的人,让她开心还来不及,你为什么还总要惹她生气。你这么幼稚的对人好的方式,她不躲着你躲着谁。”

  幼稚,和小寒也这样说过陆良锋。

  陆良锋在三十这晚上,又做了件幼稚的事情。他在手机软件上,查了这个时间点正在放映电影的电影院。电影院不少,场次很多,陆良锋一家家找。

  每个地方,他都希望和小寒会被下一场电影的海报吸引,会再买一张票,再耗上一两个小时,今天下午,她不都是这样过的么。

  每个地方,他都期盼,和小寒会从美食城或者洗手间里出来。可他又不能耽搁太久,以免错过了她真的在的那个电影院,和能恰好看到她的时间点。

  恰好,是个概率很低的事件。

  陆良锋转遍了A市所有的电影院,仍是没找到和小寒。

  她会不会是骗陆良鋭的,其实她是今晚的票,其实她已经去了林铎在的G市。

  A市太大了,他翻不过来,也找不到她。

  和小寒没陆良锋想的那么思念林铎。虽然她从二姐家出来后,的确后悔过为什么要回来过年的想法,可这个想法她只想了几秒,这里有她的家人,她不回这里又该去哪里呢,像过去那些年一样,在出租屋或者酒店里,抱着一堆零食,看一晚的电视么。

  可悲吗?想想挺心酸的。

  和小寒是个很害怕过节的人,尤其是中秋节与过年这样,适合一家人团聚的节日。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一样,飘荡着没有归宿,她会想,我是不是如那个小名一样,多多多多,她是多余的。

  她厌恶这个节日,可能是被节日气氛感染,也会生出些期盼。如果和家的姐姐和哥哥,能恰好在这一天给她打个电话,不管是说什么事情,她都能高兴很久。如果没人在这一天联系她,她会难受但是从没哭过。

  和小寒是个很矛盾的人,她因为害怕没有会联系她,而想关机,至少这样能安慰自己:别人联系过我,只是我关机了没接到。关机,又担心会真的错过难得想起她的人的电话。

  和小寒从没对家里人说过:我想融入这个家,我喜欢你们对我嘘寒问暖,你们能给我打个电话吗?可能是别扭性子,可能是最后的一点点尊严撑着,希望家里人能主动发现她,可是家里人只当她不喜欢被束缚,结果就是她一次次地逃离亲情的漩涡,就成了那个,不喜欢回家的叛逆孩子。

  她贪恋亲情,又害怕,像用手触碰燃烧着蜡烛的小孩子。

  和小寒会难过,又没那么难过,反正这么多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和小寒给林铎打过电话,她笑嘻嘻地,第一句话是,“林泽,新年好。”

  隔着几千里,林铎温声地回她,“多多,新年好。”

  “我担心明天的新年祝福会太多,提前和你说了。”和小寒问他,“你在做什么?”

  “包饺子,明天要用。”林铎问她,“你在做什么?”

  “我也在包饺子啊。”和小寒站在马路边上,还是笑呵呵地说。

  “你会包饺子吗?”林铎拆穿她。

  和小寒顺着话说,“我不会包啊,要不你教我吧。”

  林铎仍是温和的,他说,“行啊,过完年见面了,我教你。”

  “林铎,我喜欢你,你到底知道还是在装傻。”像很多次一样,这个声音在和小寒的脑子里嘶吼着,她如同前面的很多次一样,没有问出来。

  她礼貌地说,“代我问阿姨,新年好。”互相转达后,挂了电话。

  我随时做好了放弃一切,没有尊严没有矜持,不顾一切地朝你飞奔而去。可你的门不曾对我打开,我就找不到方向,我被困在了这漫长无际的准备里。

  林铎,你什么时候才能问一句:多多,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要不要过来,我等你。

  二姐家,和小寒不想去,和家,三姐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家里,她这个时间回去肯定会让所有人猝不及防,不但住不下还会惹得和妈猜测,她是不是与二姐闹别扭了。

  和小寒有妈没爸,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有好几个外甥外甥女和侄女,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和小寒十五六岁跟着人出去打工,刚赚了钱,她除了添了很多衣服外,就是泡在网吧里,那以前缺少的时间都补回来。现在方便了,她自己有了笔记本,就再也没去过网吧。

  这还是很多年后,和小寒再次来网吧。今天过节,营业的网吧少,来这里的人也不多,和小寒挑了个角落的位置,付了通宵的钱。电脑已经不稀缺,突然对着电脑有大把的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耗费掉,和小寒搜了林铎的新剧,把羽绒服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戴,窝着看。

  旁边的是个学生,在打游戏,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如果是平时,和小寒可能是会说他几句,可今天过节呢,能听到点热闹的声音,也是好的。

  和小寒不知道,在她看电视剧的时候,旁边的男孩子和人说,“有个白痴,大过年的来网吧追剧。”

  “长得漂亮么?”朋友问。

  男孩又瞄了眼和小寒,“还行吧。”

  “窝草,还行你还不拍照。”

  和小寒是准备在这里呆一个晚上的,可学生的家长来了,先是把和小寒当成了儿子的小女朋友,对她瞪眼睛,后提溜着儿子回家了。网吧本来有几个人,不知不觉中,只剩下和小寒了,老板过来叫和小寒,“美女,今天过年呢,不好意思要提前关门了。”

  “我给过钱了。”和小寒睡着了。

  老板爽快地说,“我把钱全部还给你,祝你新年快乐。”

  “……”她不过节,不能耽误别人过节,和小寒只能走了。

  和小寒站在街上,想,我该怎么度过着还有几个小时的夜呢。

  她想,她是不是应该去酒吧街,那里肯定有营业的店。说不定她能喝到好喝的酒,认识到一样讨厌新年的朋友,或者过分些,她能和有些眼缘的人,来一场露水姻缘。

  她想,她是不是要去没营业证的烟花摊位上,多买一些烟花,跑得远点,放一整个夜晚,反正她现在不缺钱了,就算被逮到,也足够交罚款了。

  和小寒去了酒吧街,她喝了两杯酒,推开了几个对她别有深意暗示的男人,她在酒吧街不远处买了几根仙女棒,被送了一个打火机,她走主干道,一路走一路放,没遇到一个执勤的人。

  她还是一个人。

  和小寒走累了,她找到一家昂贵的酒店,在这里开了房间。有时候花钱,也是件能让人痛快的事情。

  春晚早已经结束,和小寒旁边的垃圾桶已经满了,她窝在床上,越夜越精神。

  电视机里,重复着说新年好之类的祝福词,和小寒看了看外面的天,和昨天没什么区别啊,可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新的一年,她希望家里所有人能身体健康,希望能工作顺利……一年,她再等林铎这一年,下一年,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新的一年,总是会树立很多目标,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肯定能做到。

  外面已经开始有隐隐约约的鞭炮声,是郊区在放。

  和小寒找到放在桌上的唯一一根仙女棒,去阳台上打开窗户,点着玩。

  “和小寒,新年好。”她对自己说。

  燃烧完,不需要太长时间,她的世界仍旧是安静的。

  她在这长久的安静里,忍不住问自己:我坚持的是什么?我为了什么在坚持?我在追什么?

  是林铎的梦,还是我自己的梦。

  门,就是在和小寒觉得她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时候,情绪最为低落的时候,响起的。

  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先看猫眼,看门外的人。

  一眼,不相信,又看一眼,还是熟悉。

  她看着门,没动没退,傻了一样。

  门铃又响了一次,门外的人不急,可能是以为房间里的人在熟睡中。

  只要她不发出声音,他不会停太久的。

  果然,他站了几分钟,转身准备走。

  和小寒很冲动,却他快要放弃的这个时候,突然打开了门。她劲很大,扇动了自己的睡袍带子。

  陆良锋站在门外,用一种,走遍了千山万水后的眼神,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和小寒避开他的眼神,问他。

  从他不知道她在这里,他甚至以为她已经离开A市去找林铎了,到他站在她的门外,真切的看到他,这过程的几个小时,他经历了什么,他在这一刻患了失语症,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陆良锋?”和小寒叫他的名字。

  陆良锋往门里走一步,和小寒防备地后退两步,她手丢开了门板。

  陆良锋走进门里,他知道自己又要招她更讨厌了,估计她在懊恼怎么就甩不掉他呢。陆良锋这辈子,从来没有体验过失而复得的感觉,因为他从来没有失去过什么,只有他不想要的。

  当他实实在在地抱着和小寒时候,他知道了,这种感觉,真他妈的好。

  他像个孩子一样,紧紧地抱着心爱的玩具,颤抖着声音,冰凉的身体浑身发抖,想说的很多,却最终落了俗,“和小寒,新年快乐。”

  今天初一,是新的一年了。新的一年,第一个对她说话的人,不是她最期待的那个人,却是第一个让她听到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个人发出的声音外,其他的声音。

  这声音很疲惫,却足够山呼海啸般震撼。

  和小寒,你坚持的,一直是你以为的该有的坚持,却忘了问问自己,就真的对吗,还有,你不委屈吗?

  “陆良锋,新年快乐。”和小寒第一次,回抱住陆良锋的后背,比想象的要瘦一些,其实他没那么强壮。

  她这一刻,想要笑,期待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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