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

　　老丁写的剧本、赵萌执导，逐渐公开了主演人选，钱是陆良锋投的，但是没用他的名字，知道的人没几个。为了赚足话题热度，电视剧的官微在公布之前有意误导，把男女主角人选的特征说得含含糊糊，把当红的几位放进去，都是合适的，一时之间议论纷纷，热度持续不下，这是宣传的惯用套路。

　　现在公布男女主角，女主角还行，虽然去年只有一个代表作，但当时是频频上热搜的。但男主角就不行了，林铎？这个人是谁？对他的了解要打开度娘才能知道。

　　期望太高，骂声一片。

　　别的艺人的粉丝前来掐架：带节奏博话题，能不能不要带上我们小哥哥，垃圾。

　　也有女主角的粉丝来喊冤：我们家小姐姐那么努力才有现在的名气和地位，这位不认识的两个字男演员会拖累我们家小姐姐的，要求换人。

　　还有一些吃瓜群众八卦：这男演员长得还行，爹是谁娘是谁姑是谁姨是谁？为什么捧他？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或者说他其实是谁的姘头？以睡服人的？

　　林铎为数不多的真实粉丝，还来不及欢呼就已经被淹没在一片骂声里面。

　　在这个圈子，你没粉丝量，你就什么都不是。

　　和小寒做为林铎的经纪人，照顾日常生活起居没有问题、安抚下粉丝、处理下小场面的混乱还行，像现在这样网络上普遍的猜测：林铎有背景、买热搜买水军……□□频频爆出她就有些掌控不住了。不是她没本事，是她没有经验，更因为林铎好不容易有了第一部男主角的戏，她掌握不好分寸，唯恐给林铎造成不好的影响。

　　心有顾忌，难免畏手畏脚。

　　林铎，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积累的路人好感度，荡然无存。

　　公司也是没有料到林铎能成为这部剧的男主角，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是陆良锋投资的剧，这可是陆家二少初次涉足娱乐圈，自然是要极力讨好的，更是惊讶于，公司的艺人中竟然有一个叫林铎的。网络上关于林铎的话题一直不断，公司静观其变最初并没有理会，首先做为艺人，不管是正面的话题还是负面的话题，能留在公众的视野范围内就已经算是成功了百分之八十，而洗白扭转形象只是接下来要做的百分二十的事情。

　　可一周过去，这波热度还是持高不下，就有些失控了。尤其是女主角，连带着被翻出来旧账，过去如何耍大牌、整容都被一一抖搂了出来，而且听说已经心生退意，准备辞演，公司一看要闹大了，赶快掌控局面。

　　让林铎的经纪人处理这件事情，可林铎的经纪人不擅长，那就换一个擅长的啊。

　　林铎的新经纪人，人称姚姐是位胖胖的女士，做事干净利索为人犀利苛刻，上一个带的艺人还是田某某，现在已经是一部剧八位数的演员。新经纪人到位，和小寒的位置就有些尴尬起来，是要辞退她呢，还是做备用经纪人，还是调岗。

　　林铎是不愿意新经纪人的，他尽力争取，和小寒还是没能做他的经纪人，成了生活助理。

　　姚姐在见到林铎的第一天，就用了两个字形容他：差劲。说完看了一眼和小寒，“知道现在艺人质量远不如以前吗？就因为现在的艺人不懂怎么做艺人，身边带着的又是堂哥表弟七大姑八大姨，你们这是要逛街呢还是准备去打架呢？专业，专业懂不懂。”

　　这是林铎进公司以来，见到公司高层时间最久的一次。几个人围着桌子坐，针对林铎的现状开的一场临时会议，和小寒做为生活助理自然是不被允许进去的，她抱着林铎的衣服守在门外。

　　“赵导，在这个会议室。”有人引路，带着赵萌往会议室里走。

　　赵萌推玻璃门，看了眼站在门边的和小寒，有点眼熟，没多想进去了。

　　终于林铎，成了所有人手里捧着的香饽饽。和小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她脚尖点着地面，脚跟挨着墙角的踢脚线，他终于要变成很好的人了呢。

　　可是，她怎么突然有了一种，这和她并没有太大关系的感觉呢。

　　就像她挑选了面粉、和面、发酵、捏成了团放在锅里面，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突然有个面点大师来了，熟练地把已经蒸好的馒头拿出来，这就成了面点大师的代表作。

　　她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不作数了，姚姐才是那个林铎演艺事业上，添上浓重一笔的人。

　　算了，她帮林铎，本来也没打算和他一样扬名立万，他好就行了。

　　会议室里关于林铎的话题仍在继续，由于前期对他的忽视，形象树立得并不好，唯一好的是林铎入圈以来，还算是中规中矩并没有犯什么大的问题。

　　姚姐问他，“入圈之前呢？你有没有什么黑点？”

　　“没有。”林铎肯定地说。

　　“你父母是做什么职业的？”姚姐又问他，“你的亲属中，有没有高知高干技术型人才？”

　　“没有。”林铎手心里微微冒汗。

　　姚姐抬头看他一眼，严肃地说，“不用瞒着我，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一定要提前对我说，如果有一天被人挖出来，我们就处于被动位置，不然毁掉的就是你自己。”姚姐又问了一遍，“你有没有什么不光彩的过去？”

　　林铎手微抖，他右手握住左手，仍是肯定地说，“没有。”

　　姚姐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我的问题问完了。”

　　林铎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人设不明确，那么要做的就是为他树立一个明确的人物设定，让粉丝或者路人粉也好，提到这个形象就能想到林铎这个人。根据林铎的外在形象，他的人设定为了阳光、健康的暖男。

　　会议散了，别人从里面出来，林铎在最后。

　　赵萌出来时候，问和小寒，“你不是林铎的经纪人？”

　　“现在不是了，是他的助理。”和小寒客气地说，“导演，林铎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赵萌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他该由投资这部剧的人多多照顾了。”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林铎要有麻烦了吗？

　　和小寒等了会儿还不见林铎出来，她进去找。

　　林铎瘫在凳子上，没有动。

　　“林铎。”和小寒唤他的名字。

　　“多多。”林铎睁开眼睛，他的声音很低很轻，“你说，万一他们知道我过去的事情，会不会就把我放弃了？”

　　和小寒心惊，有多久，林铎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不会的。”

　　“如果……”林铎还在说。

　　和小寒打断他，“他们不会知道的。”

　　“真的吗？”

　　和小寒看着他，她蹲下来，仰望着他，“如果你不放心，我替你回去看看她，叮嘱她一下让她不要乱说话，好不好？”

　　“好。”林铎低着头，和小寒的手就在他眼前，他十分想不顾一切地握住这双手，“多多，我只有你。”

　　和小寒笑着说，“不啊，你还有你的远大前程。”

　　林铎还不用进剧组，和小寒第二天就出发去了南方的那座城市，这座城市有许许多多的工厂，工厂附近是五六层的自盖房，里面住的大多是附近上班的人。她已经有几年没有来过这里，可到底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她要找到路还算是轻车熟路。

　　和小寒到的时候晚上八点多，工厂加班也到了下班的点，不少人从里面出来。有男有女，有的是这个厂里面的也有的是其他厂里面的，三三两两结伴，进了旁边的楼里面，这些人中，有的是兄弟姐妹，有的是夫妻，有的是情侣，有的是……

　　和小寒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她要找的人，那人也看到了她，有些意外，仍是和旁边的人调笑着。等那人走了，这人才朝着和小寒走过来，她拍着衣袖上的尘土，“你怎么来了？林泽呢？”

　　“林泽忙，他没时间来。”和小寒把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省着点用吧，林铎赚钱不容易。”

　　这人并不领情，“我看赚钱最容易的就是他了吧。”

　　和小寒第二天就离开了这个城市，这个城市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

　　出租车载着她去高铁站的路上，她看着熟悉的道路，感到的是害怕。这些宽敞的大路上，她曾经骑着摩托车肆无忌惮地呼啸而过；这些马路边上的小摊前，她曾熟悉得知道哪个摊主总是在菜里面放味精；这些低矮的房子里，她清楚地知道哪几栋楼被人称为野鸡楼；哪条路晚上不能走，可她一点都不怕，在这片，没有人不知道宏兴电子厂的和小寒，是出了名的刺头和难招惹。

　　这些都是她的青春，是属于那个张扬的和小寒的，现在她从这里经过，已经没有了过去想撒野的想法。

　　每个人有不想被提及的过去，林铎有，和小寒也有。可她也要感谢这段过去，里面有林铎，也有陆良锋。

　　陆良锋，和小寒想起来，新年过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也没收到过他的任何电话和短信。

　　一个人，如果见不到另外一个人，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和小寒没有立刻回去与林铎汇合，她中途去了趟A市，那里是她的家啊。和小寒去哥嫂家，敲门没人打电话，和妈说带着小侄女去菜市场帮忙了，还问和小寒这时候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和小寒赶紧说没有，并且扯谎，是找和筱白有些事情。

　　话已经说了，和小寒又去了趟和筱白家。

　　陆家的别墅与陆良鋭的别墅是左右邻居，和小寒站在姐夫家别墅前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的，担心从隔壁会出来什么人。

　　还好，姐夫家门很快就开了，隔壁还没什么人出来。

　　开门的是大姐家的晴晴，她没有比和小寒小太多，“小姨，你怎么回来了？”

　　“哦，有点事情。”和小寒回头望隔壁看，什么都没看到，她才进院子里，“二姐呢？”

　　“二姨上班去了啊。”天气暖和一些，晴晴穿得有些清爽，短袖短裤，露着大长腿。

　　“你一个人在家？”和小寒疑惑地问。

　　“我住这里啊。”晴晴说。

　　和小寒更疑惑了，“你不回家住这里做什么？”

　　“彬彬带女朋友回来了，我才不要和他们挤在小房子里。”晴晴坐在沙发上，舒服地叹，“家里哪有二姨这里住着舒服，楼上那么多房间，我可以随便住。二姨好多漂亮衣服和化妆品，我都可以用。”

　　和小寒知道和筱白因为大姐致残的事情，对晴晴和彬彬一直是有些愧疚，也是心疼他们从小没有父亲对他们格外的疼惜，“你住几天就回去吧，说到底这不是你家，一直住着多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二姨说了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姨夫也没说赶我走啊。”晴晴不满地说，“小姨，你以前不是最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的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周全。”

　　和小寒坐了会儿说，“因为，我不想给别人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麻烦？”晴晴睁着漂亮的大眼睛，问。

　　和小寒摇头，没说透，“我也不知道。”

　　和小寒是想等和筱白回来的，可和筱白说有事儿走不开，让和小寒去金塔找她。和小寒心里堵得难受，就打车去金塔，刚见面，和筱白就说，“小寒，你等我一个小时，我临时有件事情要处理，处理完我们去吃个饭。”

　　和小寒没有打算在这里停太久，她对二姐说，“我没什么事情，就是经过这里来看看你和天天还有……姐夫。”和小寒提醒着说，“二姐，你和姐夫的关系最近怎么样？”

　　“陆良鋭？还那样。”和筱白说，“他和朋友开了家汽车租赁公司，这几天正忙着，我们有两天没照面了。”

　　和小寒心惊，想说又怕说得多了不合适，“二姐，姐夫挺好的，但他也是个男人……我不是说姐夫会……”

　　和筱白好笑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你要说什么？陆良鋭当然是个男人，要不我找他做什么。好了，我们没事儿，你别担心，照顾好自己。”

　　从金塔出来，和小寒快炸了，有种难受叫做，心里有事儿却不知道对谁说。

　　她当然不能直接对和筱白说，万一是她想多了，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万一她想到了却没提醒道，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哪个都不是她想看的。

　　和小寒不知道该对谁说，想来想去找到一个人，那个人应该也不想这样的局面出现吧。

　　陆良锋接到和小寒的电话，是在一个无风无雨，很普通的一天的下午，“说吧。”他用两个字做开场白。

　　和小寒刚开始还扭捏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的冷态度她倒是知道怎么说了，“你多久没回家了？”

　　“……”陆良锋吸了一口气。

　　和小寒说，“果然，你很久没回家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二姐和你哥的关系出现问题了？”

　　“然后呢？”陆良锋的那口气又散了。

　　和小寒说，“你能不能给姐夫打个电话，问问。”

　　“问什么？”陆良锋一头雾水。

　　和小寒举例子，“问姐夫在哪里？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家？和我姐的关系怎么样？现在有没有什么想法？”

　　陆良锋说，“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停了五分钟，陆良锋回电话给和小寒，“他在和朋友开的车行里，正在拆卸车轮子，下午接了天天后就回家，和你姐的关系保持你情我浓的状态、暂时没有要离婚的打算。”

　　“……”和小寒听他倒豆子一样，把答案都说了。

　　“还有其他事情吗？”陆良锋问。

　　和小寒嘴唇动了几下，“你吃饭没有？”说完自己都尴尬了，这不是尬聊么。

　　“你问的是，我吃午饭了吗？还是吃晚饭了吗？”陆良锋为难她。

　　和小寒说，“午饭。”

　　“没吃。”陆良锋回答。

　　挂了电话，陆良锋看着墙上的钟表，已经下午三点多，他把文件合上，“大家还没吃饭，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我请。”

　　其他人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战战兢兢地表态，“陆总，我们还不饿，还能坚持。”

　　“工作是公司的，身体是自己的，不吃饭怎么能好好工作。”陆良锋拿着手机，划拨了几下，“必胜客可以吗？”

　　“可以可以。”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电话前陆总还一脸的烦闷，这会儿又烟消雾散了一样。

　　不过，笑脸，谁都不会不待见，更何况是这么帅气的领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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