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龙潭虎穴（上）

　　司徒秀把司徒清等人带回了自己府中，司徒秀的丈夫是大名鼎鼎的全国首富姜镇，目前夫妇俩育有一儿一女。

　　但当司徒兄妹真的来到传说中的首富官邸时，面对的却是同样的萧索与冷冷清清，连仆人都没有几个，姜镇看上去比年轻的时候憔悴消瘦了好多，干瘪地弓着身子，宽松的长袍落地，看到有客人来访，他勉强地挤出一丝友好的微笑，整个院落里的气氛有一种说不上的诡异。

　　丽泽人善经商。这时，司徒冰心突然想起来姜镇原本也是一名丽泽商人，开始在天都，凭借着丽泽商会会长的位置与同样精明、聪明的丽泽人一起白手起家，历经多年，打造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据说在最鼎盛的时期，全天都七成以上的酒馆与客栈全归姜镇所有。所以，想必是如今闹的满城风雨的抓捕菏泽人、肃清净水教的事情牵连到了姜镇，府上的佣人大多也大难临头四处飞。

　　可是记得在此之前，在京畿之地，虽然一向以精明、算计闻名的丽泽人也不怎么受到待见，但总的来说，在表象上还是实现了所有平民和谐相处，相安无事。

　　历任天启王朝的统治者也一直倡导不同族群，不同地域的人要相亲相爱，相互扶持，尤其是在哀帝的时候，丽泽人姚定嘉更是贵为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为何却转眼间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徒秀先帮司徒兄妹安置好行李和起居，然后将所有人招呼到后院的一间相对私密的房间，再三的确定好关闭了门窗才坐下来，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

　　亲人相聚，泪眼汪汪，关于丽泽人、关于净水教，关于司徒冰心心中的各种疑问，司徒秀一一解答，款款而来。

　　丽泽人最初自称为雷泽人，他们相传是一千年前神族统治下的英雄时代神民的后人。在英雄时代，人生来分为三个等级，即神宗、神徒和神民，其中所谓的英雄、神明都指的是神宗一级，他们是万物起源，是这块大陆最早的主人，他们的力量强大，不老不死，虽然人数不多，但一方面能够长生不老，另一方面可以通过涅槃和转世来实现永生。

　　神徒在能力与天赋方面要略逊于神宗，而神民在本质上已经不属于神，他们和凡人一样有着生老病死，只是他们曾经受到过神宗或神徒的眷顾，因此他们要么就天生神力，骁勇善战；要么就天资聪颖，极富慧根。英雄时代有一个古老的宗教叫做净水教，无论神宗、神徒还是神民都信仰净水教，而且凡人想得到神的眷顾，那成为神民，皈依净水教，成为神的仆人是最主要、最容易的方法和途径。

　　众所周知，一千年前，啸帝的祖先庄敬骑着战马自西北一路征讨，来到中原。庄敬有野心一统中原，但人神之间力量悬殊，原本这是一场一边倒的较量，但在一千年前的某一天，英雄时代最后的王太昊竟自焚于极乐大殿。

　　神族原是凤凰转正，不怕雷电火烧，唯有凤凰火自燃才能将其烧尽。所以极乐大殿的那场火是太昊的凤凰火，火势强尽，无法扑灭，于是在整个雷泽之地，大火烧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原本富饶、文明的天府之地变成一片焦土废墟。甚至几百年来依然寸土不生，宛如地狱。

　　大火之后，正如世人所看到的，这世界上没有了神，没有了英雄，庄敬建立天启王朝后，便开始在在整片大陆之上搜寻神族的幸存者，因为每一个活下来的神族对庄敬来说都是足以灭国的威胁，甚至在接下来的每一任天启王朝的国君都不忘定期在全国展开地毯式的搜寻，他们将司徒、司马、司空等四大家族派驻在东西南北也是方便统计人口，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相信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神族全灭的事实，至少那么特别、那么不一样的神宗与神徒，他们长生不老又过于俊美的容颜以及掩盖不住的超人能力是很难混入平凡百姓之中的。

　　神宗、神徒全灭，但人数众多又相对平平无奇的神民们混迹在人群之中，侥幸地活了下来。

　　在王朝最初建立的那些年，他们尽量的低调，他们相互通婚，不太与外族人打交道，与此同时，信仰虔诚的雷泽人无论多么艰难困苦，依然偷偷地在坚持着自己的宗教信仰，书籍被焚毁了，他们就口耳相传，聚点被捣毁了，他们就各自在家里约好时间，自律、虔诚、谨慎，雷泽人就是这样生活了一千年，周遭的人和事物都在改变，但他们的长相、信仰与生活习惯与几千年前没什么两样。

　　最近几百年，雷泽人发觉到无论是庄姓皇族还是普通百姓对于他们的记忆已经逐渐淡去，于是他们自己将族名改为丽泽人以掩人耳目，重新回到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由于常年脱离于人群，因此他们没有土地，没有地位，没有人脉，他们只能只能从最让人看不起的小商小贩做起，利用他们智慧，靠双手打拼，用头脑聚财，逐渐打开了属于自己的新的一方天地。

　　然而盛极必衰，丽泽人的名声和地位在姚定嘉位居高位的时候达到了顶峰，许许多多的丽泽人在那个时候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大户，而也在这个时候丽泽人神秘而又古老的宗教也渐渐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谁不渴望一夜暴富？许多像当年丽泽人一样身无分文的底层年轻人拜于丽泽人的门下，成为食客，他们惊讶于丽泽人一直以来严谨、慎独的生活作派，憧憬向往净水教经典中描述的自由文明的英雄时代，因此这些食客最后基本上都成为了净水教的异族教徒，并且在学成离开后，继续将净水教的教义发扬光大。

　　哀帝时期，整个天都三分之一的人皆皈依了净水教，净水教的长老和祭司拥有至高无上的话语权，他们是智慧、博爱的化身，无偿地接济着弱势群体。甚至还运用他们古老的医术治愈了成百上千例疾病。

　　然而，哀帝驾崩，啸帝即位，由于在此之前姚定嘉拥护的是庶长子，啸帝的哥哥，因此即位后的啸帝立刻联合外戚司马家族清除了包括姚定嘉在内的庶长子势力，而净水教也被定义为妖言惑众的魔教，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大规模的取缔。

　　丽泽人的地位随着姚定嘉的死一落千丈，但最初啸帝的矛头还是要是净水教，那时净水教的活动基本上由地上转为了地下，但啸帝的野心仍然得不到满足，他痛恨当年姚定嘉对父亲的教化，他认为哀帝的懦弱与不思进取是完全拜姚定嘉所赐，此外，随着啸帝与红颜夫人的挥霍成性，国库日益亏空，因此啸帝将眼光瞄向了丽泽人的腰包。

　　更深层次、更彻底的大搜捕开始了。

　　此次啸帝的目标是清除所有的丽泽人。而由啸帝一手打造的禁军便成了大搜捕的主力。一时间天都人心惶惶，出卖、背叛、通风报信、公报私仇比比皆是……

　　在司徒秀家借宿的这几天司徒冰心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而且每每在她问道司徒深的下落的时候，司徒秀总是眼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如若打破砂锅问到底，司徒秀就含糊其辞地回答司徒深可能是被啸帝的禁军秘密地抓捕关押，但关在哪里，后续如何，要怎样才能见到他们，司徒秀却一问三不知，情急之下还会失声痛哭，这也让司徒兄妹无计可施。

　　然而既然已经来到了天都，就不能就不能整天无所事事的坐以待毙，司徒冰心几乎每一个晚上都是整夜整夜的失眠，一闭上眼睛就是菜市口火刑的那一幕，最后受刑者的脸变成了大哥，然后司徒冰心猛然惊醒，发现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夜深人静，是谁的哭声如此凄厉。

　　司徒冰心理好衣衫刚推开门，被一人影又重新推回门内，借着月光，司徒冰心终于看清了所到之人的脸。

　　“清哥？你怎么穿成这样？”司徒清不知哪里弄来一身小厮的装扮，不仅如此，他还丢给司徒冰心一套差不多的小厮衣服，低声说道。

　　“这里太古怪了，还记得吗？姑父以前是一个非常爽朗健谈的人，这几天却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还有这几天我整个府院兜下来只有两个仆人，他们也都形迹可疑，不露正脸不讲话，还有你发现了没有？姑母的两个孩子都不见了，而且现在满城都在搜捕丽泽人，姑父是全天都人都知道的首富，姑父的母亲曾经就是净水教有名的长老，那为何姑父现在却还能安然无恙的留在家中？我认为，姑母一定对我们隐瞒了很多。我已经吩咐承轩留在府上帮我们应付姑父姑母，你现在就跟我走，我们乔装打扮好自己去寻找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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