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颠鸾倒凤（下）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车程，司徒冰心和闲公子终于到达了东郡，东郡是一个以商业贸易与航运闻名的沿海城市，它既有着不同于南郡的原始风貌，也有着不同于天都的严肃氛围。
这里是一处相对自由的地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都是来自各个地方的商人和旅客，大家在码头、街巷或茶馆、酒肆里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按照闲公子的建议，司徒冰心换上一身男装，与阿鲁一起装扮为闲公子的小厮。
闲公子换回了原本的装扮，一身鹅黄色的长衣，用的是上好的丝绸料子，上面绣着精致又低调的纹饰，金色的滚边与他额上的发带恰好同色，长发束起，上面别着羊脂玉的发簪。属于哲纽人的深棕发色更显示出闲公子高贵不俗的身份。
此次，闲公子打算以古玩品鉴行家的身份拜访东郡司空家族。为此还准备了整整一箱子的“宝贝”，以此为敲门砖，让痴迷于收藏古玩，见钱眼开的司空裕为他们打开收容的大门。
闲公子那箱子里的宝物司徒冰心之前都已经看过。听闲公子介绍，这些宝物既有来自诸如波斯、罗马等外邦的稀罕物，更有特地从雷泽废墟中挖掘出来的珍贵玉石。
“哇，你好厉害啊，这些宝贝你都是从哪里来的呀”，司徒冰心的小厮装甚至俊俏，娇小的身躯，精致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还有一双小老虎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此时，司徒冰心正把弄着一块艳丽通透的凤血石。
闲公子没打算理睬冰心，一把夺过那枚凤血石，仔细用上好的丝绢包好。
“这是凤血石，是少爷好不容易花高价买到的”，憨厚的阿鲁解释道，原来就在天启王朝对丽泽人进行大清洗的时候，丽泽人的官邸与财物同时也被洗劫一空，这些财物大多被收入了皇宫，但也有小部分被当时查抄的官兵中饱私囊。
这些官兵在清洗结束后大多偷偷地离开了天都，由于都是些目不识丁的粗人，他们在离开天都后立马就将这些宝物低价贱卖，套现后就赶紧回老家去了。而闲公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到处打听，联系过很多诸如此类的官兵，从他们的手里买下了许多丽泽富商家里的奇珍异宝，其中不乏就会有曾经雷泽时期的遗物。
“就是一块破石头嘛，有啥稀罕的”，在司徒冰心看来，这枚凤血石跟大马路边上的普通碎石也并无两异。
“传说中凤血石是雷泽神族凤凰涅槃后，真身烧铸的灵石，用凤血石磨成粉末作为药材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呢”，阿鲁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有关凤血石的传闻还是所知一二。
“这就瞎说了，凤凰又名不死鸟，凤凰涅槃，浴血重生，怎么会化作这么个劳什子，分明就是骗人的”，司徒冰心跳上桌子，翘起二郎腿，不以为意地说道。
“看不出，你懂的还不少呢”，闲公子仰起头，饶有兴致又有些玩味地看着司徒冰心。
“开玩笑，本姑娘只是失了忆，又不是失了智。要我说啊，那块石头也并不是全无价值吧，看它的形状，倒是有些像是泪滴，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凤凰泣血？说不定那并不是具凤凰骨，而是滴凤凰泪呢。要是那样的话，即使不能长生不老，但也算是世间少有，价值连城呢”，说完冰心跳下桌子，拍拍闲公子的肩膀，得意地扬长而去。
“凤凰泪吗？倒也有点意思”，闲公子看着司徒冰心的背影，自言自语说道。
终于到了司空府，不出闲公子所料，在司空裕在打开箱子的那一刻，整个眼睛都直了，那些宝物在他眼里仿佛都是发光体，那神情就如同饿鬼看到了食物，嫖客见到了美女。
“请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家父何人呢？有幸来老夫府上做客真的令我们蓬荜生辉，无限荣幸呢”，看着眼前的珍宝，闲公子在司空裕眼中的形象立刻高大起来，其对闲公子的崇敬之情也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在下姓方，单名一个闲字，方方正正的方，闲云野鹤的闲”，方闲双手作揖，礼节得当，之后他五指微曲，指向身后，继续说道，“后面的两位分别是我的仆人阿鲁和阿冰，至于家父，生前是个生意人，不过于几年前过世了。”
“世人只言丽泽人擅长经商，看来咱们哲纽人更是藏龙卧虎啊，方公子少年老成，一表人才，想必家父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司空裕捋着胡须，再次上下打量着闲公子，“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老夫相信方公子此次如此大方应该不只是为了千里迢迢来跟老夫寒暄，方公子此行前来的目的，也不妨直说！”
“大人果然爽快，看到眼前这些宝贝相信大人也能明白，咱们都是爱宝惜宝之人，前些日子，小人听说大人处得一绝世神器，缚魂鞭。为此，小人特地前来想要一睹宝物真容，才算不枉此生啊”。
“哈哈哈，原来如此。说起这缚魂鞭，老夫还真的是颇有疑惑。前不久有一队平日里喜欢盗墓的小鬼不怕死去了雷泽废墟，说挖到了不少宝贝，其中就有这上古神器缚魂鞭，然后他们就给我这送来了，还妄想要敲我一笔竹杠。结果我这一看啊，这啥东西啊，那鞭子比铁秤还重，我闺女都嫌弃的不得了，还上古神器呢，我看呢，那就是俩骗子，于是我每人抽了他们二十鞭后就打发他们滚蛋了。”
“还有这等事情？”闲公子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正是正是，不过方公子一看就是鉴宝方面的行家，这次正好帮老夫看一下这传说中的神器究竟是真是假！”说起那缚魂鞭，司空裕一拍脑袋，环顾四周，喊道，“子规，缨儿呢？这丫头野到哪里去了？都几天没看到她人影了。”
这位被唤为子规的正司空家的幕僚秦子规，所有人都知道司空裕就是个不学无术、沉迷古玩的草包，既无大志，也无大智。
然而这些年来东方地区无论在经济发展还是社会安定方面都领先于天启王朝的其他地区，这完全就得益于司空裕的好军师，身后的左右手秦子规。
听到司空裕问话，秦子规也主动上前一步，说道，“老爷不用担心，这次有墨阳陪着大小姐，定不会出什么差池，大小姐这几年也是在家里憋坏了，看到外面新鲜，多玩两天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墨阳是秦子规的养子，据说秦子规早年被心爱的人背叛，从此以后终生未娶，但又担心终有一日年老时无人送终，便收养了一个孤儿，这个孤儿就是秦墨阳，他跟大小姐司空缨差不多的年纪，两人从小就青梅竹马，形影不离。
司空裕继而转过头来对闲公子解释道，“我家那闺女啊，平时耍的就是鞭子，我见那缚魂鞭平平无奇，便随手赏给她玩去了。”
不料，司空裕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大门口处响起一阵清脆洪亮的声音，“爹爹，人家这才刚出门几天，您这边就开始念叨个不停了！”
进来的姑娘身穿一身红色骑马装，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然后一把扑到司空裕的怀里，衣领、袖口、腰间、脚踝处都配有精致华丽的铃铛，步履摇曳，伴有“叮叮当当”都响声。
司空缨跟司空裕一顿撒娇后，理了理额前的乱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圆圆的杏眼，顾盼生辉，真可谓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好一副少女娇憨的艳丽模样，站在她身边，所有的姑娘都霎那间显得暗淡无光。
“哇，好漂亮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司徒冰心控制不住发自肺腑地称赞。
赞美的话语永远逃不过爱美的姑娘的耳朵，她杏眼含笑，眉眼中万种风情，“爹爹，今天家里又来了新的客人吗？”
司空裕向来娇宠他这个唯一的闺女，司空裕虽然爱财但并不贪色，他这一辈子挚爱且忠于他的原配夫人，即使原配夫人早早地就撒手人寰，司空裕却再也没有续弦。
“哎呀，你看看我，这年龄大了，都忘了互相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我的女儿司空缨，这位是远道而来的古董行家方闲方公子。”
“哦，这么厉害的名头啊”，司空缨一边拖着将信将疑的长音，一边手指点着朱唇，眉头微蹙，踱步走来。
近看端详，司空缨还有着浓密的棕发，白皙的皮肤，脸颊两处有着特别属于少女的红晕，当她靠近你，直勾勾地盯着你看的时候，即便同为女性，也会害羞地不敢与她对视。
突然，司空缨食指托起司徒冰心的下巴，回头问道，“这位小哥生的好生俊俏，不知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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