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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持节云中


  云中故城,为何多了一个“故”字,自然是因为这座城市已经消亡。

  西北广阔贫瘠的大地上,其东北方位,有一条绵延横亘不知几万里的巨大山脉,纵然云雾也要被拦腰截断,被称为横云山脉。

  山高林密,便多生精、魅、妖、怪,横云山脉以其奇绝险峻、苍莽无际,不知孕育诞生了多少精怪之流,其中不乏修为高绝的老妖老怪。

  云中地依山建城,故称云中城,自城池建立始,饱受妖魔肆虐。于是帝国集结墨家、公输家能工巧匠,辅以大量修行者、阵师、法师,打造机关长城,守卫云中,依旧几经战火荼毒,根基毁弃,帝国不得已放弃云中,迁徙百姓。

  从此,便成了云中故城。

  许夏在胜州的时候,打听了许多消息,也观览了许多游记杂书,他虽然是半个文盲,但梦中仿佛亲身经历的一切,让他从不敢轻视书籍能带来的力量。

  选择横云山,他有自己的考量。

  胜州城里的安逸消磨让他无法接受,见识过那样梦幻瑰丽的奇异世界,他怎么甘心碌碌一生,做一个跑堂打杂的小厨子;杀了陆家的杂役管家,虽然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被陆家察觉,但自己不能赌那个万一,他缺少自保的力量;而且既然要走炼体的路子,穷文富武,自己一穷二白,在城中吃喝都成问题,根本无法修行。山中正好磨砺自身,大山之中,一切尽有,只要他能活得下来。

  适百里者,宿舂粮。四百里者,花钱买粮也。

  所谓手上有钱,心中不慌。纵然还未正式开始修行,许夏也知道“财法侣地”四字的妙用。

  无财货之用,连饭都吃不饱,为生计操劳奔波,抬眉低眼尽是他人算计得失,心神不能宁静,哪里还奢谈什么修行。

  无修行之法,任你天资如何出众,总不能对着一棵竹子冥思苦想,如何修真问道?

  无修炼之地,难道全凭打坐冥想便可直通大道吗。要知修杀伐之道,须历战场生死;修天师之道,须降妖除魔;修清净之道,也须洞天福地。

  至于那“侣”,他还是个孩子。

  如今横云在前,只顾勇敢前行便可。

  小小少年,背负行囊,只身踏上一条修行之路,身后却仿佛带着一万雄兵。 

  时节已经深秋,胜州城里还没有明显感受,走在城外,看落叶萧萧,百草枯黄,才知道,冬天将要来了。

  一条田间小道上,一个年约十五六岁,身量颀长,挺拔有力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根野草,哼着不同于这方天地的歌谣,负刀而行。

  正是许夏。

  还在田间劳作的农家少女,偶然抬头看见这样眉眼温和,有英武气的少年,一时间竟看得痴了,那是她梦中曾遇到的少年啊。

  当她年老时,儿孙满堂,蓦然回首,才觉得,人不是活了一辈子,也不是活了几年几月几天,而是活了那么几个瞬间。她想对她那个最乖最受她疼爱的孙女说,年轻时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但是她没有读过书,也就说不出来那样的话,在那个阳光和煦的下午,盍然而逝,嘴角带笑。

  半旬赶路,许夏的身体还能承受,但精神却有些疲倦。每日近百里路途,左右无一人,沉默前行,若非意志坚定,他一个半大少年也难以坚持,难免懈怠。

  路上倒是发生了一件趣事儿,他也驻足旁观了一会。

  小路的正中,一群人聚在一起,身边是一口柏木棺材。

  原来这口棺材是有主人的,葬的是一位女子。这女子不知从哪逃难进入这个小村子,生得貌美,又弱质得让人生怜,这些质朴百姓一时心肠柔软,让她住了一座久无人居住的老屋子,还时常有村妇小娘送些柴米油盐,就在此安顿下来了。

  前些天不知怎的,就死了,都不知死了几时了,把个去送酱油的妇人吓得不轻。村民心善,不忍她一个可怜女子曝尸在外,商议着停尸几日,家家户户凑些钱,打口棺材,给埋了。说来奇怪,那尸体在山神庙里停了几日,不曾腐败,还隐隐有香气飘出,有胆大的掀开蒙巾一看,面容依旧好似生人一般。众人那时才慌乱起来,赶紧运来棺木,让她入土为安。

  过了几日一个游方道人经过,村人询问那道人可是邪祟,那道人就一口断言是妖邪作祟,并要替天行道,作法灭祟。来到那埋棺之地,捶胸顿足,道妖孽已出,逃遁不知去向。摸出个小圆盘子,在村里兜兜转转许久,就走了。

  村民经历过最初的惶恐害怕之后,胆气又渐渐生出来,好奇心抓肝挠肺,觉得既然那妖孽已走,是个空棺材了,看看也无妨。今日便聚集众人发冢开视,里面空空如也,惟存一双绣鞋。虽然怪异,但光天化日之下,生人众多, 却也不是太过害怕。所以许夏也得以一观那口柏棺。

  里面确实只有一双女子绣鞋遗留。不禁感叹,天下之大,怪异事何其多也。也不多想,仍旧赶路去了。

  青泥云中地,白草生长城, 红叶落横云。说得正是云中故地故事。

  云中故城多青泥,机关长城生白草,横云山脉落红叶,若非大缙无力亦无心维持云中,此地当深得文人雅士喜爱。

  不过却有一个关于这些风流士子的粗鄙笑话,曾在云中,流传甚广,甚至传入别州。

  相传曾有一伙外地来的文士,喜好在长城外的某亭子吟诗作赋、伤怀悲古。有一天其中一个书生看着亭外以前未曾注意到的栀子花正在开放,觉得那栀子花开得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以为品格不高,便作诗嘲讽栀子花。却没想到那栀子花忽然开口:“去你娘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娘的管得着吗?”

  吓得一帮书生文人屁滚尿流,嘴里还直叫唤“有辱斯文”,事后还道那栀子花“真香”,一时间流传开来,广为笑谈。

  从书上看到这段逸事的时候,许夏倒觉得那栀子花很是有趣。一帮闲出毛病的读书人,赏着人家的景,嗅着人家的香,却还要嘲讽人家,真是没脸没皮。

  如今来到云中,站在残颓的城墙外,西风苍凉,卷起黄叶,天空旷远,秋日高悬,胸中披星戴月连日赶路所积结的郁气顿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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