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白月光他照两端
苏归晴昨天和艾蓝天商量完计划回家，就看见放学回家的弟弟在家里扯着嗓子妈啊姐呀地大叫，拉着母亲的衣摆问:“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姐姐呢？”
母亲动了动干燥的嘴唇，仿佛板结了似的张不开口。
弟弟望着母亲无言的憔悴面孔，扯下书包扔在地上，大哭道:“呜呜，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这时她跨过门槛进到屋里，弟弟手里抓扯着母亲的围裙，红领巾歪着，头发乱糟糟的，小眼睛含着泪，嘴里还念念叨叨，她感觉自己头硕大无比。
弟弟转过身哭唧唧地叫姐。
母亲见女儿去镇上打听消息回来了，急切问:“晴晴，有消息了吗？”
在母亲和弟弟期待的眼神，苏归晴把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有是有消息了，不过爸暂时不会回家，我在镇上有一个从县城里回来的朋友，他看见爸眼熟上去打招呼，爸托他带了个消息说他去外面的大城市挣钱，赚了大钱才回家。”
“真的？”两母子异口同声。
“不会有假。”
她一脸笃定：“我那个朋友就是镇上回收站的艾蓝天呀，妈你见过很多次的，方方不是管人家叫蓝天哥哥呢，不信的话，方方明天和我一起去镇上问他吧。”
“以前你们一个班的哪个艾蓝天？有时候赶集还送你回来的那个？”母亲问。
“嗯，是啊。”
“阿弥陀佛，这就好，这就好，会回来就好。蓝天那孩子看着就是老实人，一定不会骗人的。”母亲放下悬着的心道，就差把放心写在脸上，好似立刻容光焕发了一样。
苏归晴一阵无语，父亲能把母亲的心磨得这样大，也是不容易。
“姐……可我还是想不通。”苏归方仍抽抽搭搭：“蓝天哥哥会不会看错人了，爸爸怎么会跑那么远？”
“嗯，方方乖啊，男子汉不哭了，你明天和我一起去问问你蓝天哥哥不就知道了。”
她理了理弟弟的红领巾，“不管怎样，你爸爸还是你爸爸，他赚了钱会回来的，哪有爸爸舍得丢下儿女的。你就好好读书，等你有出息了，将来爸爸回来了也高兴啊，是不？那些说瞎话的是嫉妒爸爸有那股出去赚钱的魄力，不要理他们。”
为了安抚住弟弟，她是真真假假一阵侃，把不负责跑路的父亲夸得天花乱坠，眼都不带眨。
“姐姐，哥哥怎么哭了？”
放学慢吞吞回来的妹妹苏归好拿着朵花站在门槛外瘪着嘴问，眼眶湿漉漉似乎马上就能陪哭一场。
苏归方抹了泪水：“哥哥没哭，姐姐说爸爸为了给我们买各种各样的奶糖出去挣钱了，要很久都不回来，哥哥太感动，所以没忍住流下了欢喜的泪水。”
听着弟弟这番话，苏归晴抱着妹妹过门槛的手抖了抖，弟弟能说这么俏皮的话，她都快怀疑弟弟也重生了。
不过看弟弟只是怕妹妹掉金豆子才这样说也就不多想了，她是知道弟弟对父亲也是没什么孺慕之情的。如果不是有人背地里指指点点伤了他的自尊，小男子汉是不会哭的。
没想到弟弟在妹妹面前和她一样把那样的父亲夸了又夸，心里默默感慨，她们姐弟俩为了维护小丫头心目中高大伟岸的父亲形象，不约儿童地各种胡编乱造，还真是血脉情深。
“嘻嘻，爸爸真厉害，只是好久不回家，好好想他。”小丫头立马开心起来，不过语气还是止不住低落。
“妹妹不要难过，哥哥会像爸爸一样保护你的。”
“哇，哥哥也好厉害。”
……
所以她今天带他们去赶集找艾蓝天，就是为了趁热打铁再哄哄弟弟妹妹，顺带买一包盐还给大伯家。不过还有些大人之间的风花雪月就先不告诉他们，因为今天这个好天气适合去见旧相识，适合她与心里的白月光先生重逢。
百岁镇是一个大镇，在整个元寿县境内是排的上名号的富庶镇。镇上的商业异常繁华，酒楼、茶馆、商店等鳞次栉比。镇上逢日期中有三六九的日子开集，逢集时十里八乡没要紧事的人都会到镇上赶集凑热闹。
今天是四月九号，下一次的集要等四天，刚好今天弟弟妹妹放假，所以苏归晴就带着他们去镇上给他们买点好吃的，趁热打铁再哄哄。
去街上的途中路过红橘村，走到泥马路旁边的一家人院前时，不曾想一个形容邋遢的男人叫住他们。
“哟，这不是臭老九苏伯明家的么，小的娃倒没怎么看见过，咱们晴晴还记得刘哥哥我吗？”
他的声音像喉咙里卡着一口痰一样难听，语调也是阴阳怪气的。
苏归晴默不作声。
她上辈子加现在的年纪都够做他姥姥了，听着这个自称刘哥哥无赖的话自然是无关痛痒。
不过无赖他不理会后者的无语，自顾自地说:“瞧瞧这大姑娘是出落得这么水灵灵的了，小脸可真是嫩呀！我是教过你说话的刘哥哥呀。”
“哎，还记得吗？当初你爸苏伯明偷懒被打的时候，我是不是教你叫他臭老九，叫我刘哥哥嘛，哈哈哈。”
经他这么一提醒，苏归晴当即记起曾经和这个臭无赖的那一丁点交集。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父亲偷懒被忍无可忍的同组人给揍了，那时她就在不远处玩泥巴。突然一个路过的大孩子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按着她的肩膀教他叫苏伯明臭老九，叫他刘哥哥，边教还边拿炒黄豆给她吃。
她那时才三岁多一点，话还说不利索，嘴巴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但当时物质匮乏，炒黄豆的力量是非常大，反正她是学会了臭老九这三个字，并且对着鼻青脸肿的父亲大喊臭老九，惹得其他人大笑不止。
现在想来，那时候父亲好像沮丧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羞得低着头发抖。所以说这些简直是她两辈子的黑历史，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让这个聒噪的二流子闭嘴。
当她正准备口头教训这个邋遢鬼时，弟弟抢先出口：“去你臭鳖孙的刘哥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爸爸的名字是你的狗嘴能叫的，我姐姐是你的狗眼能看的。”
好家伙，她被弟弟吵起架来马上就能“出口成章”的口才给惊住了，恨不得给弟弟鼓掌。
不对，是要拍他一掌，引导他不讲脏话。
“小兔崽子，小心刘哥哥我这一拳头下去，你龟儿遭不住，打得你满地找牙。你小子才知道花儿是红的，锅是铁的，你是欠揍的。”刘邋遢满口威胁语。
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过过嘴瘾，并没走出院子来行凶。
“老子从不说假话，你看看你这满脸麻子，大黄牙，长得这么丑，我看就叫刘麻子还差不多，哈哈哈。”苏归方无所畏惧回骂。
苏归晴听这一大一小打起嘴仗来没完没了的架势，一阵失语。
“行了，行了，你们再吵下去天都黑了。”她叫住弟弟不再耗下去，“好汉不吃眼前亏，方方咱不理他。”牵着妹妹就往街上走。
苏归方看她们都走了，也不再理会刘麻子的叫骂，跟上她的脚步邀功道:“姐，你看我厉害吧！骂得他找不着南北，嘻嘻。”
“哥哥最厉害了。”苏归好松开她的手边拍掌边说。
“……嗯，方方还有点那么厉害嘛。”
她开启说教模式：“以后遇到这种无赖吵架归吵架，但是谨记不要讲脏话，不能让没素质的人拉低自己的素质，知道吗？”
“知道了，姐。”苏归方近几年早就领略过姐姐的说教，不管怎样姐姐说的都是对的，姐姐不让讲脏话他就不讲，听着照做就是。
“嗯，乖哈。”
“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苏归晴笑着说：“等你长到姐姐这么高，就不把你当小孩了。”
苏归方抬头挺胸比划了一下，发现现在矮了姐姐整整一头，暗自捉急自己怎么长这么矮？明明爸爸和姐姐都很高的。
这大概就是少年方方的烦恼吧！
三姊妹来到回收站大院前，仿佛昨日重现一般，艾蓝天依旧热情招呼:“晴晴你们来了呀，渴了吗？走里面去喝水。”
还对两个小孩子说：“方方和好好你们要不要吃糖？”
“蓝天哥哥。”
苏归方一脸的期期艾艾：“你前天真的看见了我爸爸？他那时穿的衣服，嗯……干净不干净啊？爸爸走的那天也没带衣服，他平时最爱干净了，我担心他没衣服换。”
苏归晴对艾蓝天偷偷眨了眨眼。
他收到暗示，语气笃定，“方方啊，我看见你爸爸那天在车站候车室呢，穿着的确良衣服和蓝布裤子，看着还算干净，只是脚上的胶鞋沾着些泥。”
“他叫我告诉你们不要担心，让你好好读书，要保护妈妈和妹妹她们……”他把苏归晴让他传达的信息告诉小男孩。
“方方知道了，谢谢蓝天哥哥。”
苏归方听着这些与爸爸在村口说的和穿的差不多，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姐姐，为自己不相信她而感到脸红。
苏归晴摸了摸弟弟的头表示没什么。心里讶异了一番，怎么以前没发现弟弟这么心细如发？还好她早与艾蓝天说好，不然露馅了还真不好说。
转眼又乐呵呵地想，以后好好培养弟弟，不能像以前那样疲于奔命忽视他的教育问题，凭她以前多年教育便宜少东家的经验，来年不愁家里不出个大学生。
“蓝天哥哥，好好想吃糖。”
小丫头馋嘴得很，听见吃的很容易就馋嘴流口水，叫她忍了这么久，现在才开口也是难得。
“那咱们一起上街好不好？妹妹想吃什么蓝天哥哥就给买什么。”
“好呀！好呀！”苏归好手舞足蹈。
“蓝天哥哥，我也要。”小大人苏归方也忍不住诱惑，开口后眼神期待地看着姐姐。
苏归晴温和看了弟弟一眼，弟弟现在还小，脸上也嘟着点婴儿肥没长开，看起来怪可爱的。
她以前见过弟弟上初中后是一天一个样，越长越清秀，身上那股读书人的劲也越来越像父亲，不过也继承到了父亲眼高手低的坏毛病。
还好现在弟弟心智大有可培育的空间，又有她来教，弟弟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
在两兄妹期待的小眼神注视下，她笑着说:“艾蓝天你别太惯他们，我带着他们去买几个糖就好，你不做生意了？”
“没关系，今天我爸妈忙得过来，我就说去赶个集，他们不会说什么。”
艾蓝天说完就进店里换了件衣服，出来拉着两兄妹的手就走。
苏归晴只好跟在他们后面，默默无语。艾蓝天现在对她家人这么好，怕是已经对她有意，坏又坏在他不明说，难道是在等着自己发现？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她发现了。不过想的是怎么打消他的念头，就是不知他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吐血。
为今之计是要寻思着多挣点钱，让家里慢慢好起来，才不会老是麻烦别人，凭着对未来发展的了如指掌，还有她的异能加持，想挣钱简直不要太容易。远的不说，就说她在屋前屋后种的药材也够挣一笔。
想到这里，她快步赶上与艾蓝天并肩走，犹豫着打听白月光的消息:“艾蓝天，艾德……嗯，你小叔他还收药材吗？”
艾蓝天俊美异常的脸上满是狐疑：“你怎么知道我小叔？还知道他收药材？”
“糟糕，差点掉马，这时候在其他人眼里她是根本就不认识艾德参的。”苏归晴心里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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