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往往情不知所起
苏归晴状似无精打采耸拉着脑袋跟在艾德参身后回药铺，实则内心幻想着能和他发生点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可惜没那个机会，进了药铺艾德参就让她自己去里间取背篓，她忸忸怩怩进里间，就差一步三回头。
看到他径直坐到柜台里面的椅子上，掀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解渴。
药铺里有些闷热，她从里间取了背篓出来，一眼就看出艾德参的异常，他挽起了一截衣袖，露出少许白净的手腕，衬衣扣子又解开了一颗，不复往常的一丝不苟，此时闲散斜坐在椅子上的先生倒带着些雅痞。
艾德参薄唇轻抿，眼睑下垂，她探究地盯着看他白皙细腻脖颈上垂露出的红绳，目光在触及到他精致锁骨上那颗红痣时慌忙收回。
内心自问今天是福利日管饱么？不然怎么会让她捕捉到一只这么性感中又带着禁欲气息的艾德参？她温润尔雅的先生被他自己给藏起来自闭了!
当事人不动声色地坐着，任人打量。他昨晚和朋友没注意时间玩得太过放纵了些，到现在都有些迷糊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此时并不讨厌小姑娘关怀的目光，反而觉得她清澈的目光带着温柔与光明，让他生出些渴望，想要攀附着那份光明走出樊篱。
苏归晴也不敢看他太久，恋恋不舍从他白净的手腕上移开目光，吞了吞口水，满面春风地笑着说：“那先生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一会吧，我看您挺疲惫的。”
明媚耀眼的笑再次出现，艾德参如魔怔般想把这甜美的笑据为己有。小姑娘离开的脚步声响起，他猛的惊醒，看着少女娉婷走出药铺的背影，他狠掐了一下虎口，虎口传来阵痛，也敌不过他此时乱极了的心。
他觉得自己真是人面禽兽，究竟是什么时候生出这种龌龊心思，是她澄澈明净的目光让他误以为会让他有所解脱？
是她送花给自己时阳光明媚的清丽笑颜蒙住了他的眼？
是被她通透干净的气质所吸引？
还是说他迷恋上了人家的清脆嗓音？
他们才见过几次面啊，有一回还曾把她当侄媳妇看。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病得不轻，难道自己该去见凡尘大师破解心中邪念吗？
他烦闷地关上药铺大门，咚咚咚上楼，把自己摔在单人床上，不再动弹。
艾蓝天慢腾腾享受完有人服务的午餐，接过许信霖递过来的手纸，擦了擦吃得油腻的嘴，“方方、好好，还有这个小明啊，你们都吃饱了吗？”
孩子们拍着肚子异口同声说吃饱了，艾蓝天大大咧咧地对被他当成兄弟看待的许信霖说:“信霖你酒楼里的水煮虾真好吃，孩子们也很喜欢呢，你叫厨房准备一份打包，让弟弟妹妹们带回去，算在我的账上。”
许信霖意义不明地说:“既然你认孩子们是弟弟妹妹，那就不能够收费，不是说过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吗？哪有当哥哥姐姐的不给弟弟妹妹好吃东西的道理。”
“哈哈，对对对，四海之内皆姊妹，我就知道信霖你是个有义气的。”此刻的他豪气万丈，殊不知陷阱地往下跳，“方方你们听见没，以后我不在，你们有事也可以找信霖姐姐哈。”
“嗯，方方明白。”苏归方捧着肚子回答。
另两个也是点头如捣蒜，表示懂了。
苏归晴动作迅速买好需要的东西赶到十字路口，一眼就发现艾蓝天停在街边的汽车。
车窗大开着，车里放着当下非主流的轻快情歌，三个孩子坐在后排昏昏欲睡，她出声示意艾蓝天打开后备箱好放东西，然后手脚并用钻进副驾驶座。
艾蓝天欲与她聊天，她指了指身上系着的安全带，“走吧，我东跑西跑买东西太累了，让我歇一会。”
“哼哼，好吧。”他关掉音乐，启动车子出发。
苏归晴顺势枕着车椅靠背闭目养神，等她睁眼的时候，车已经过了村口。回头叫醒睡得迷糊的秋明，“明明，马上就到村南了，快醒醒，要下车了。”
秋明揉着眼睛下了车，汽车继续往村子最里面苏家的方向行驶。
抱着一捆柴的杨大嫂歪着头想看清车里的人，她皮肤灰暗粗糙，一双眼睛满是经历人事后的沧桑与世故，异常突出的颧骨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嘴脸刻薄。
“杨表叔婆好。”秋明虽然不喜欢她，但还是有礼貌地叫人，乡里乡亲的，天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他不叫人，杨大嫂又要去他大哥大嫂那里说闲话，到时吃亏的还是他。
“哟，秋明呀，车里是哪个？”
“是晴晴姐和苏归方，还有好好妹妹。”
“开车的是哪个？”
“是蓝天哥哥。”
“那又是哪个？”
他明白了这“杨八卦”是在套他的话，“蓝天哥哥就是蓝天哥哥，有什么哪个不哪个的。”说完不耐烦地往家里走。
杨大嫂在村里最爱打听别人的家长里短，添油加醋传些无中生有八卦，村人背地里都叫她杨八卦。她厚着脸皮赶上去问东问西，奈何秋明不肯说其他的。
一大把年纪的老妇女，跟个小孩子过不去，对着秋明瘦小的背影低骂道：“小没良心，白眼狼，浪费我表情，亏我以前那么照顾你，没良心的东西连话都不和我说清，早知道你小时候我就不抱你了。”
艾蓝天的车停在石阶下的马路边，小家伙们已经上去了，苏归晴苦劝欲跟着她一起上去的人，“我二哥苏归福在呢，你怕不怕？”
“你二哥苏归福？！就是你大伯家那位混混二哥？称霸本镇的福老大？”几句问话说出来他有些紧张，心里已经打起退堂鼓。
“不准瞎说，是走南闯北江湖人脉广的社会哥，你懂不懂？”
“啊？怎么说来他肯定是个讲义气，有趣的人，那我一点都不怕。”艾蓝天想挣扎一下，小心翼翼收起心里的退堂鼓。
场面胶着不下，挑着桶的苏归福本人正好往这边走来，苏归晴趁热打铁，“艾蓝天，看见没？那个对你怒目而视的就是我二哥。”
他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哎呦，我去，这么个彪形大汉叼着草根，一手揣在兜里，单手挑着两个粪桶，小麦色的脸上一双锐利的眼睛眯缝着看过来，威风凛凛地盯着他，似要把他看个透透的。
艾蓝天重新敲起震天响的退堂鼓，心惊胆颤地说：“如果你二哥这样瞪着我，那我当然怕的要死啊。”
苏归晴语气调侃，“艾蓝天呀艾蓝天，我看你整天哼哼哈嘿的，还以为你使双截棍呢，这就怕了？”
他苦笑着说：“呵呵，就算我使双截棍也不敢和你二哥打呀。”
苏归福走近粗着嗓子问:“你谁？”
“二哥这是我初中同学艾蓝天，他开车送我回来。”苏归晴回答。
“哦，爱破烂？”他“呸”地一声吐掉嘴里的草根不留情面地赶客:“人已经送到，你回去吧，替我妹子谢谢了。”
苏归晴没好气道:“二哥对我朋友客气一些嘛。”
“嗯，二哥下次注意，跟我回去。”苏归福没什么诚意地说，说完先行上台阶。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白斩鸡似的小白脸子打的什么主意，还不是看他妹子漂亮，想和他妹子处对象，哼，小子太嫩了，他第一个不答应。
艾蓝天欲说什么，苏归晴抢先说，“艾蓝天你先回去，我会好好说说我二哥的，我替他道个歉，谢谢你送我们回来，回见啊。”然后一边把他往车上推。
“那晴晴有什么事打我电话。”他只好恋恋不舍开车走人。
苏归晴像小学生背着书包一样背起背篓乖乖跟在二哥后面，回到家里把背篓搁在堂屋饭桌旁的长凳上。苏归方指着他提着回来放在桌上的袋子说：“姐，这是蓝天哥哥和信霖姐姐送给我们的礼物。”
她点点头不说话，酸溜溜地想真是一言难尽，这才认识一天就叫上别人姐姐这么亲热了，无力地对弟弟说:“方方，去叫二哥洗好了手先过来吃点东西。”
苏归福进堂屋坐在桌旁，苏归晴从一长条烟里拿出一盒递给他，“二哥，这些烟专给你准备的，抽完自己拿，我就放桌上。”
他接过妹妹递过来的香烟，点上一根开口道:“要不了这么多，没几块土了，今天下午还挑几桶就浇完。就还放一包在外面，其他的收起来，等以后我帮你们干活时再拿出来。”
“晴晴回来啦，饭我已经煮好了，就差炒菜。”林悦抱着柴火进屋看见女儿喜悦地说。
苏归晴把买的东西摆出来，拿了一个大盘子装买的一样新鲜吃食，“妈，二哥，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久了，我们在街上去为艾蓝天朋友的酒楼纪念日贺喜去了，吃饭耽搁了时间，这是我在镇上买的点心生煎馒头，你们先吃着垫垫肚子，我来炒菜。”
“回来的正好，我也是刚放下活就遇上你们，那二哥今天可有口福了。”苏归福满不在乎她回来的早晚，说完让开半边凳子给二婶坐。
他让二婶先拿一个吃，然后才拿起一个生煎馒头一口塞嘴里，顿觉这像小笼包一样的点心底酥、皮薄、肉香，整整一大个在他嘴里，肉汁裹着油香、葱香和黑芝麻香喷薄而出，味道好极了，他连着吃了好几个才停手。
午饭后烟足饭饱的苏归福歇息了一小时继续浇玉米地去，果然当天就做完了所有的活计。
艾蓝天回到街上第二天就被艾德参的一个电话召了去，他此时和小叔面对面而坐，但小叔只给他倒茶不说话。
十几分钟枯坐下来，他觉得气氛很凝重，屏息以待。
煎熬地喝了好几杯茶水，正当他思考怎么打破沉闷时，听到小叔嗓音沙哑开口:“小天，我多大了？”
他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老实答话，“小叔31了。”
“你多大了？”
艾蓝天:“……22，小叔你想说什么？”
“不要废话，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艾德参面无表情道：“我比你大多少？”
“9岁。”
艾蓝天觉得小叔似笑非笑的的轻哼有些瘆人，他好害怕现在的小叔，好想给信霖打电话叫她来救人，有个人形急冻室正在对他“严刑逼供”！！！
“你比小晴大多少岁？”艾德参随意问道。
“小晴7月才过生日，我应该比她大2岁吧。”他不小心又说了些多余的话，怎么办，好怕急冻室突然发难。
艾德参没有难为人的嗜好，他继续状似无意地问:“那我比小晴大多少？”
“二一添作五虚岁大她12岁吧！”
“哦，知道了……”
艾德参嗓音清冷道：“过几天我打算和你奶奶去寺庙清修礼佛，这段时间药铺会关门，你回去吧！”
艾蓝天更加迷糊，难道小叔最近年龄大了噩梦缠身，需要去礼佛清心了？还是小叔想给他找小婶婶了，想问他能接受多大年龄的小婶婶？
不过这不是他该管的，不想了，他现在好想上厕所，“小叔我可以去楼上上厕所吗？”
“不行，从今天开始你小叔我就要开始为礼佛做准备，不能沾染外来的污秽。”他一本正经，“你快些回去也来得及，离得又不远。”
艾德参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疼爱家中小辈的他竟然恶意拒绝了小辈的合理请求，难道是因为小天把自己和小晴的年龄差算大了，他才施以报复？
这个理由只存在了一秒，心中马上否定，怎可能，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洁癖吧。
艾蓝天只好委屈地咬碎一口白牙往肚里吞，急匆匆往家里奔，他真是无语望苍天，什么不能沾染外来的污秽，难道他是往人身上尿吗？他真是堪比冬天地里的小白菜，可怜的地里黄。
不过小叔要离开一段时间，他就没理由往外面跑了，真担心爸妈会嫌弃自己做事不麻利，混合双响数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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