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背着书包上学堂
最后苏归晴带着孩子们开开心心的离开药铺去镇中报名，百岁镇中学就叫百岁中学，号称元寿县内最好的农村中学。
苏归晴曾经从这里初中毕业，所以对这个学校了如指掌。学校分高中部和初中部，高中班级多于初中，教学楼一二楼分别是初中一二年级，其他三层楼是高中一二年级。
高三和初三的年级在天桥连接的另一个地点的老式教学楼里，天桥横跨学校正校门那条学府街。老式教学楼靠近后街，那里设了后校门，比正校门小，后街有个菜市场，相较于前门来说也脏乱一些。
从正校门走近学校，首先入眼的是铺满碎石子的跑道和中间的水泥操场。操场上设有篮球架，有一些男孩子在打篮球，然后往右边看是升国旗的主席台，还有教学楼附近来来往往报名的家长和孩子。
教学楼外的墙壁上好像贴着什么，有一堆人围在那里看。苏归晴拉着妹妹的手带着弟弟也围了过去，她在外围拍了拍前面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家长的肩问道:“这位大哥，这里贴的是初一学生的分班情况吗？”
男人回头横眉怒目，语气颇不耐烦，“是，你自己没长眼睛不会看？”
“不好意思，打扰了。”苏归晴倒是长了眼睛，不过没有长到眼高于顶。
于是她退开些距离，心想是时候该锻炼弟弟做事的独立能力了，“方方你身板小，方便挤进去，你去找自己的名字，看你分在多少班，然后我们再去报道。”
苏归方兴奋点头，然后一溜烟就挤进人群，再出现就带来了好消息，他小脸通红，眉飞色舞地说:“姐，我是一班的，我们去报名吧！”
苏归晴带着弟弟在一楼找到一班的教室，教室的讲台上坐着个手里拿着名册面无表情给人登记信息的男老师。心想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方方以后的班主任了。
这老师年龄看起来比较大，一副威严的方脸，一撮山羊胡，鬓发斑白，头上铺满白发。头顶却有几根乌黑支棱着，天花板上的的吊扇吹得它们左摇右摆，俨然是活泼可爱的呆毛。
他板着的脸和紧抿的嘴角配上不识时务的呆毛，怎么看都给他增添了几分滑稽，让人不那么畏惧他。
苏归晴给妹妹找了个座位让她坐着玩，然后带着弟弟走到讲台，“老师您贵姓？”
男老师低头翻着花名册，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对苏归晴说:“免贵姓许，一班的班主任。学生叫什么名字？”
苏归晴打算继续锻炼弟弟，示意弟弟自己回答。
苏归方大声回答:“学生苏归方。”
许老师抬头看了他一眼，“苏归方？听说你是红庙村小这届毕业生中的第一名？”
“我不知道自己是第几名。”苏归方老实回答。
“嗯，不骄不躁，是个好苗子。”许老师对苏归方的第一印象很好，把名册拿给他，“你来登记自己的信息，家长也过来缴费吧。”
苏归晴连忙拿出准备好的学杂费上前，“有劳许老师您费心育人。”
许老师把钱放入透明的袋子里颔首，语调掷地有声:“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希望你们家长能够配合学校教育，我希望你能让他住校，这样可以让孩子在学校集中精力学习。”
“一定配合。”她转头询问弟弟:“方方你要不要住校？”
看弟弟不太能理解，她小声解释道：“虽然是住在学校，但你每周放假都能回家，其他没事的时候可以找你艾叔叔或蓝天哥哥他们学本事。而且学校离咱们家距离挺远的，你往来奔波太费事了。”
苏归方心想能够经常在街上，还可以去找艾叔叔他们，简直是太棒了。他小鸡啄米般点头，自己就对班主任说:“许老师我要住校。”
班主任给他在住校栏目打了个勾，用自以为和颜悦色的表情说:“我们班的男寝是志远楼寝，回去准备好住宿东西随便哪个搬进去吧，九月开学那天再来登记。记得准时上课，不要迟到。”
然后他继续给在一旁等候的其他同学登记报名。
苏归晴带着孩子们出了教室，当即就去志远楼打探寝室情况。
她们来到106寝室，室内狭长的空间里放置着四个床架，上床下桌的规格一共四个床位。
细细查看下来，寝室有一个摇头风扇，小厕所和洗衣台，热水是要自己去旁边的热水房打，总体情况还好。
苏归晴问方方要住哪一个床位，苏归方对自己将来要在学校住的地方好奇不已，东摸摸西扣扣，水龙头拧开又关掉。
他指着门后面那一个上铺说:“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住高高在上的上面咯。”
她擦了一下弟弟脑门上的汗珠，“每一个床位都是上铺的，那明天就把东西搬来。明晚你就要自己一个人睡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要哭哦！”
“我才不会哭呢，只有妹妹这种小孩才会哭。”
他摸着妹妹的辫子，“好好今天很乖呢，不哭不闹的，明天晚上没有哥哥陪你睡觉觉，你可不要哭鼻子哟。”
苏归晴汗颜，果然妹控眼里出萌妹，刚才在药铺里好话说尽，哄哭的稀里哗啦的小丫头的人是谁？
她牵着妹妹的手转身往外走，说：“妹妹从明天开始和妈一起睡，才没有机会哭鼻子呢。倒是方方你自己想哭的时候记得捂紧被子，别让室友听到笑话你才好。”
她随口一说，没想到一语成谶。
苏归方刚搬到学校当晚还真是捂紧小被子，掉着眼泪入睡。开学第一天他是肿着眼睛去上课的，不过他同寝的同学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离家在外，很容易感到孤独无依。
直到后面两天他和班上的其他同学逐渐熟悉起来，这个小少年才重新焕发出少年人的青春与活跃。
他们一班的同学大多数都是本镇及周边镇小学校里毕业考试的佼佼者，比其他两个班的人少一些，只有三十多个，俗称特尖班。
苏归方在班上也有几个以前小学同班的同学，其中有一个和他玩的特别好的叫游军，是红庙村本地人。
以前读小学午休吃饭的时候，他没少带着妹妹去游军家蹭开水，或者吃东西。
学校大课间跑完步休息时，白白胖胖的游军跑到苏归方的座位旁，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地问:“你们村老是考最后几名的秋明是不是不上学了？我怎么没有看见过他。”
从秋明他大嫂蹲在他们家马路牙子下面撒泼开始，苏归方就没去找过秋明了，他怕廖雪梅发疯打人。
他练着钢笔字敷衍道:“我也不知道啊！秋明成绩是不太好，可能被分到其他班了吧。”
游军不依不饶，“我也没在其他班看见过他呀，要不今天放假回家我和你一道去他家瞅瞅？”
“还是别了吧，你从我们村回去太绕路，小心天黑前回不了家。”
一阵上课铃响起，苏归方在游军还想说什么前呛道:“上课了，快回自己位置上去，你想被数学老师骂吗？”
游军在数学老师“灭绝笨猪”的淫威下，吓得赶紧缩回自己的位置。
没办法，数学老师太凶恶，简直是更年期暴躁症患者，动不动就发脾气。
说他们连什么什么都不会算，笨到能够赢过猪，是为笨猪，声称她是带着灭绝笨猪的使命前来教他们一班。全班三十个同学最害怕的老师就是她，但是背地里也恶搞地赋予她“灭绝笨猪”的绰号。
摊开数学课本和草稿本的苏归方呼了一口气，心想姐姐说下午放假时会来接他，他到时候再问一下姐姐秋明是怎么回事吧。
苏归晴在开学那天对弟弟说过在第一周放假时，会去学校接他回家。她四点多出门，到了学校门口的学府街也才五点一十分，弟弟五点半才放学。那天正好逢集，她还能在街边看到一些挑担售货的商贩。
在校门口附近有几个商贩的位置特别密集，周围也有一些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围着。苏归晴没事做也走过去瞅了一眼，箩筐里装的竟然是核桃，而且还是皮很薄的那种。
她眼前售卖核桃的老大爷嘬了一口旱烟，吆喝道:“家长们买点核桃给娃娃补补脑嘞！娃娃们学习多辛苦呀！今年刚从树上下的新鲜核桃咧，皮薄肉厚，营养多，不信可以吃一吃，味道不好不要钱咦。”
围在最里面的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捏着两个核桃剥着吃，嘴里讥笑道:“嗨，辛苦什么呀，我们屋那个小兔崽子一天巴巴适适的坐在教室里头。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整天还不干正事，不晓得有好板，班主任三天两头的请我进办公室，脸都遭他丢完了，还想吃核桃，想得美。”
妇女丢掉核桃壳，手又往筐子里伸，想再拿几个。
大爷挥舞着烟杆制止，“大妹子耶，老头我小本生意，经不起你这么吃。”
在场围着的家长们都看向妇女，或多或少带着些看不起她贪得无厌的作态。
“哼，个人说的随便吃，你个糟老头子说话不算数，我今天硬是闯你妈个鬼哦，你龟儿今天绝对卖不脱……”中年妇女失了面子，骂骂咧咧挤出包围圈走开。
苏归晴趁机围上去，“卖核桃的大爷，我可以尝一个你家的核桃吗？”
老大爷对着有礼貌的她和蔼可亲地说:“吃嘛，好吃得很。”
苏归晴握着两个核桃轻轻一捏就捏碎了核桃壳，挑出饱满的核桃仁吃了一块，入口芳香浓郁、油而不腻、香脆可口，味道好极。
心想这核桃皮这么薄，味道这么好，简直是堪比以后市场上价格老贵的纸皮核桃嘛，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难道是还没有人开发出它的价值？
她狐疑地问:“大爷这核桃这么好吃，估计不便宜吧！它怎么卖呀？”
老大爷笑呵呵地说:“便宜得很呢，我们都是打的良心批发价五块钱一公斤。”
旁边卖核桃的大妈插嘴抢生意，“哎，妹儿你到我这里来买，我只卖四块五，比那老圪塔便宜多了。”
“哎，王二妹你不道德哦，别个先问的我，你囊个能道道都来抢我生意哎。”
“杨老头，别个又没说要买你的，你凭啥子不要我说话。”
两个卖核桃的商贩你一言我一句的内讧起来，苏归晴听的大跌眼镜，连忙叫停，“这位大爷和大妈别吵了，我听出你们好像互相认识，应该是一个村的吧。”
大爷大妈齐点头。
她问出心中疑惑，“这核桃价钱怎么能这么低，你们不赚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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