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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Give Me Five


  巨大越野车开动了。

  甩开后面的不知是否重新站起的杰克老大,越野车行驶在这白茫茫的广阔天地间。

  秦汉逐渐恢复行动的能力,在刚能起身坐着的时候他就立刻看向身旁深受重伤的老乔治,却见在之前的搏斗中,匕首移动位置向下割到了右臂的动脉,

  “没事。。。”

  老乔治连说这句话的力量都没有了,他脸色越来越苍白,那熟悉的飞行夹克上全部都是血,身体似乎也被这寒风传染正在一点点丧失温度。

  “幼仪!还在流血!”

  秦汉第一次如此不镇定,他痛恨自己对于老乔治的伤势无能为力。

  “秦汉,秦汉。”

  驾驶越野车的祝幼仪强打精神,尽力平整自己慌乱的话语,

  “你用大拇指找乔治叔叔锁骨上面凹陷的地方,去摸跳动的动脉。”

  “然后?然后呢!”

  秦汉的大拇指还在寻找动脉的时候就大声而急迫地问,内心煎熬无比。

  “你把其他四指放在脖子后。”

  祝幼仪紧张而焦急地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秦汉的动作。

  “用大拇指用力压向第一根肋骨的位置。”

  秦汉在颠簸的越野车中手忙脚乱地在锐化帮助下压住了动脉。

  但老乔治的没有血色脸依然越来越白,血液还在不停地从一长条伤口流出,秦汉的锐化看到那颗原本强壮的心脏都跳动地也不再有力。

  “不行!还是不行!”

  越野车停在这片白色的沙漠上。

  漫天风雪依旧无情地吹过地面。

  祝幼仪从前排直接爬到后排,她直接撕下身上衣服的一条布带作为止血带,迅速用还在颤抖的手用力包扎在老乔治伤口的上方不远处,用力勒紧。

  随后她将老乔治的右臂高高抬起,试着增加静脉回流和减少出血。

  饶是他们用尽方法,甚至包括博士女儿强调存活率不高只能秦汉体质使用的蓝色试剂,锐化还是通过体征感受到老乔治生命的流逝,老乔治的生命力越来越薄弱而秦汉对此却无能为力。

  据说在死亡之前会有回光返照。

  当死亡来临身体所有的机能都在迅速奔溃,这时候仅存的肾上腺激素就会全部释放短暂维持神经、发声、循环、呼吸系统,使将死之人得到一次回光返照的时间说出自己的遗愿。

  老乔治在这半天里身体前后多处受重伤,一直是凭顽强的意志力在支撑生命越来越飘忽渺小的烛火,但此刻秦汉竟然感知到他生命活力瞬间在突然跳高。

  压着老乔治动脉的秦汉焦虑地看着这个亲切的硬汉,发现他已经睁开眼睛看着两个年轻人,满是血污的脸上似乎挂着微笑。

  这个中年硬汉毕竟战场经验丰富,知道自己时间不多。

  那没有血色的干裂嘴唇动了动:

  “我们逃出来了不是吗?”

  秦汉与祝幼仪都抿着嘴点头。

  车里只有风声,眼泪滴在老乔治干裂的脸上。

  “酒。”

  老乔治颤抖着把手伸向大衣口袋。

  “酒壶。”

  祝幼仪红着眼睛帮他从外衣里取出一小罐银质酒壶——酒壶一直贴身靠着老乔治这个只喝可乐不喝酒的男人身上,此刻一遇到沙漠冬天的空气就丧失温度。

  老乔治哆嗦着拧开瓶盖,给自己灌了一口只有他知道名字的烈酒,

  酒刚入喉咙他就剧烈的咳嗽,酒水连带着血液从嘴里咳出,一种又甜又辛辣的滋味刺激着他愈发麻木的神经。

  这个向来雄狮一般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勉强用手摸到自己脖子上挂的银制十字架,被反转过来的十字架背面刻着两个名字——阿曼达·范宁和艾丽·范宁,这是那张三人合影里的母女。

  “给阿曼达。”

  老乔治尽力睁眼看祝幼仪,祝幼仪接过这个银制十字架,抹着眼泪头点得更低了。

  “别哭。”

  老乔治停了一下,他温柔地伸手试着抹女孩的眼泪。

  祝幼仪哭得更深了,她不敢去看老乔治慈爱的眼睛。

  老乔治这时吃力地转头看秦汉。

  “宫保鸡丁。”

  老乔治对秦汉用并不标准的汉语说了一个词,这是秦汉在木阶上对抽着雪茄的老乔治说的约定,他还清晰记得老乔治和他两掌相碰时那句的“为了宫保鸡丁。”

  秦汉咬着牙,他希望至始至终他就没有这个梦没有这个约定,希望时间停留在那个晚上。

  提前醒来看到末世,老乔治却没有办法完成自己的承诺一起去吃到那约定的宫保鸡丁。

  秦汉心如刀绞。

  “带幼仪离开拉斯维加斯。”

  老乔治给秦汉男人间的要求,锐化捕捉到老乔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生命力重又开始加速流逝。

  秦汉视线模糊,此刻咬着嘴唇点头。

  老乔治似乎同初见秦汉时候那样,并不满意男孩的表现。

  “ five.”

  他吃力地朝秦汉伸出右手——那岔开竖着五根有着血污手指的右手。

  这是他们在那屋外暖黄色灯光下与达科塔杂乱套房里的默契,是他们经历从相识到误解再到并肩作战的见证。

  秦汉在鼻子用力抽动一下之后克制住自己试着做出乐观的表情,然后无声地用右手与这个相处短暂此刻却比任何人感情还要深厚的男人击掌。

  五指紧紧盖住。

  手指上的血液冰凉而滑腻,这份滑腻让乔治范宁的手一点点滑下,老乔治的脸上一直保持满意的笑容,然后随着手的滑下笑容慢慢暗淡。

  车内是压抑的寂静,只有小声的抽泣。

  老乔治眼中的神采与生气越来越少,终于在某一个时刻秦汉的锐化再也捕捉不到老乔治心脏的跳动,只有那空洞的瞳孔还映照着远处天空,似乎想穿过这片沙漠去往自己的妻女身边。

  祝幼仪像一只无助而柔弱的小兽趴在老乔治的身上悲恸地哭泣,越哭越大。

  漫天风雪。

  漫天风雪。

  从老乔治受伤以来的担心、惶恐在这一刻全都如山洪暴发一样汹涌而出,归根到底她也只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女孩。

  秦汉已经冻僵的手依然抓着老乔治没有放开,望着老乔治与这片沙漠他的目光阴冷而麻木,丝毫没有在意雪花飞进车窗打在眼睛与睫毛上。身体有一种冷与热的奇怪交替,无数种情感在身体里碰撞却无法表达出来。

  他想到了在仓库外初见老乔治被救下时好闻的雪茄味——老乔治放着黑人说唱并拿出雷鬼头假发给他的镇定;祝幼仪不允许老乔治室内抽烟时的“OK OK 我的女士”的可爱;老乔治因为火锅、鸡蛋灌饼、宫保鸡丁与自己的击掌约定;老乔治递给自己的骆驼牌香烟;夺取敌人性命的那段《圣经》里的耶和华怒火;老乔治那霍如意射九日落的矫健身姿与精准枪法;在伊万帕电站奋力推开自己中枪的勇敢;老乔治在面对各种险境永远沉着冷静寻找机会的镇定。

  过去的片段在闪回,这个乐观硬气却又固执的男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留给秦汉的影响太多,人生第一次有一个真正的男人教导他成长。

  但也正因为对老乔治的感激与怀恋,秦汉多了无数的自责与悔恨。

  在这短短时间里,秦汉感受到老乔治与幼仪的无数善意与付出,这让甚少收获真挚善意的秦汉拥抱了一种美好。可如果不是因为他,老乔治还在快乐地抽着烟与幼仪开玩笑,但短短的时间里老乔治就破了自己保持多年的戒杀、戒酒,还亲手收取了多年战友的生命。身上混杂着老乔治、敌人和自己鲜血的秦汉推开车门,风瞬间就夹杂着雪呼啸着灌进车里,灌进他脖子和袖子里,冻住温热的眼泪。

  眼中没有天、地、沙漠或者大雪。

  秦汉踉跄地打开油箱盖取汽油——无论如何,他不愿老乔治的尸首就在这荒天野地。

  这辆小小的越野车停在漫天繁星下的沙漠上,风雪依旧,天地并不关心这可有可无的火焰,也不在意这熊熊燃烧火焰旁的两个年轻人。渐渐地,汽油燃烧起的熊熊火焰在秦汉和祝幼仪的眼睛里慢慢减小——这山一般的硬汉,雄狮一样的英雄葬于这内华达戈壁沙漠的无名之地。

  这一刻。

  一个男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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