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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退婚


  天刚蒙蒙亮,谢蘅便起来了,昨晚下了场雨,前院积了些泥水。如今已是十月深秋,外面着实有些冷,谢蘅缩了缩脖子,提起裙子,小心地绕过积水,到井边打了水,坐在檐下洗衣裳。

  晾好衣裳,谢蘅到木棚里抱了些柴禾,回厨下烧火做饭。

  生火烧水和面擀面,这些活计从陌生到熟练谢蘅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她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虽然也学过做饭,却不用如今这样餐餐操劳。

  不仅烧火做饭,谢蘅还学会有洗衣洒扫,挖地种菜,硬生生从一个千金小姐变为农家村女。

  齐朝永康十七年,当今皇上独宠徐贵妃,欲立其为后,被百官阻止,于是愤而改用国库之银,为徐贵妃扩建宫殿,耗费甚巨。九月,贵妃前往西山温泉,因行宫破旧,贵妃不喜,皇帝令开国库重建西山行宫。

  重建行宫所费甚大,今年秋有两省洪涝,田地无收,灾民遍野。户部侍郎谢任陵上书直谏,直指帝与贵妃大兴土木奢侈无度,令得国库空虚,九边缺饷,长此以往,边疆无可御敌之兵,国无耕种之民,大齐亡也。

  皇帝恼怒,又有贵妃从旁挑拨,说如今九边安稳,百姓安居,邻国称臣,谢侍郎不过危言耸听,欲搏忠言直谏美名,若放纵其所为,人人学之,那帝皇威严何在?

  皇帝闻言,以为贵妃所言甚是,于是罢了谢任陵侍郎之职。随后有朝臣参谢任陵贪渎之罪,谢任陵被革去功名职务打入大狱,最后判没收家财,流放千里。

  谢家房屋被收,家主流放,家中仅剩谢任陵老母卢氏,小女儿谢蘅以及五岁孙儿谢幸。

  谢家既败,只得遣散奴仆,搬至京郊安县老家。安县老家还有谢氏一间祖屋,几亩祭田,应够一家人糊口。

  谢蘅先烙了些面饼,又用余下的面擀了些面条,打了个鸡蛋,洒上葱花。面煮好时,堂屋那边传来咳声,想是祖母也起了。

  祖母卢氏前些时候染了风寒,这些日子咳嗽不已。谢蘅看了看小炉子里坐着的药罐,用布包着端起,沥出一碗来,又将药罐坐回去。

  “姑姑,祖母的药好了吗?我来端吧。”厨房的草帘被掀来,五岁的侄儿谢幸走了进来,便要去端药。

  谢蘅伸手将侄子拦了拦,刚倒的药还烫着,五岁的孩子小胳膊小腿的,谢蘅哪里放心他来端。

  “姑姑来吧,你先去摆碗,待祖母喝了药,咱们就吃饭。”

  谢幸点了点头,去橱里拿碗筷,谢蘅端了药去堂屋。

  卢氏咳了一阵,脸也憋的通红,喉咙终于清爽了些,便端起药碗把药喝了。

  “这药照一日三餐的喝着,怎么也没个效用呢?”放下药碗,卢氏接过谢蘅递来的手巾擦了擦嘴,叹口气道:“又贵,尽是费钱,咱家这样,也没得几个钱了,不如把药停了吧。”

  “停不得,黄大夫说了,这咳疾要断根,药就停不得,再吃两三服就好了。”

  “前两天也是这么说的。”卢氏一脸愁绪,“只是咱家如今不比以前,连个进项也没有。虽然还有几亩地,那也得等明年收了粮食才做数。”

  “祖母不用担心,昨儿村头的何嫂子跟我讲,城里有布庄收绣活,活好的一方帕子就能给五分银子。”谢蘅把药碗收起,扶了卢氏下床,“我想着我的绣工尚可,就托何嫂子进城的时候,帮我去布庄领些活计。”

  卢氏愣了愣,摸着孙女最近因为干活已经变得有些粗糙的手道:“真是苦了我孙女儿,若不是你爹……”

  “我爹行端坐正,决计没有贪渎。”谢蘅拦住卢氏的话头,“不过是奸人欲加之罪,皇上偏听偏信,冤枉我爹罢了。”

  卢氏叹气,“我又如何不知你爹是冤枉的呢。只是奸妃当道,帝王昏聩,你爹又何必做那出头之鸟呢?”

  谢蘅沉默。父亲所做自然是对的,只是如此一来,家中老弱妇嬬又该如何呢?

  “不说这话。”卢氏见孙女沉默,也知她心里难受,便把话题岔开,“幸而蘅娘你已定好婚事。姜大人是个守信之人,即便你父流放,他亦不曾毁约,待你明年三月满十六,他便会派大公子来迎娶。”

  听到祖母提及未婚夫姜景,谢蘅心中稍安。

  姜景是工部侍郎姜仲昌与福顺郡主的长子。姜仲昌与谢任陵乃是同窗,后又同科登仕,情谊非同一般。谢蘅与姜景青梅竹马,自小便订了亲。谢任陵流放之后,亲戚朋友纷纷避之,唯有姜景前来安慰她,姜仲昌亦说过婚约不变。

  谢家遭逢巨变,谢蘅看遍人情冷暖,姜景情深义重,令谢蘅很是感动。

  早饭过后,卢氏坐在堂屋缝制冬衣,谢幸在一旁读书,谢蘅看了看院内积了水的泥坑,便拿了锄头与挑担出门,到村尾挖些土石回来填坑。

  土石甚重,谢蘅挑一会歇一会,走到院墙外时,听到院内人声喧哗,隐约又传来卢氏急切的声音与咳声。

  这是怎么了?谢蘅连忙扔下挑担,急奔回家。

  此时谢家院门口聚了些看热闹村民,只见院内站了四五个人,看衣着打扮,像是姜家的人,再一看领头的中年妇人,正是福顺郡主身边的管事林娘子。

  卢氏立在堂屋门口,一边抚胸咳嗽,一边指着林娘子怒道:“你们姜家不要太欺负人,退婚便退婚,我家蘅娘温柔贤淑,你们又何必诬人!”

  “哎哟我的老太太,事实如此,咱也不是诬陷你家孙女。”林娘子将卢氏的手按下,“当初谢太太生谢小姐没多久便病故,你儿子如今丢了官,甚至连我家大少爷如今也病倒在床,你说说谢小姐可不就是扫把星妨人精。”

  “简直胡说八道,这跟我蘅娘有何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家郡主特特将谢小姐与我家少爷的生辰八字给庙里的高僧看了,高僧说谢小姐命犯孤煞,妨人克亲,若与我家少爷婚配,则膝下无出,家宅不宁啊!”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卢氏气急,伸手去推那林娘子,奈何人老力弱,推也推不动,倒被林娘子搡倒在地。

  五岁的谢幸见曾祖母被推,从堂屋里冲了出来,一头撞在林娘子身上。林娘子被撞得后退两步,不由得怒骂道:“小兔崽子!”抬手便要去扇谢幸。

  谢蘅拨开门口看热闹的村民进来时,正见祖母倒在地上,林娘子手高高举起,巴掌就要落到谢幸脸上。谢蘅目呲欲裂,三两步冲上前来,一把推开林娘子。

  林娘子被推得踉跄倒地,一屁股坐在了泥水坑里。

  跟来的几个姜家下仆连忙七手八脚地把林娘子扶了起来。只是林娘子穿的一身绿色绸裙已沾上泥水,淋淋漓漓地往下滴落。

  “林娘子,我虽还未嫁进姜家,好歹和你家少爷是正儿八经换进庚帖订过亲的,你们就这样对待我祖母?”谢蘅不知前情,只见祖母侄儿被欺,欺人者还是未来夫家的仆妇,不由得怒问道。

  林娘子沾了一身泥水,正狼狈不堪。听得谢蘅所言,从随侍手中接过一个木盒,丢到谢蘅面前,没好气地道:“好叫谢小姐知道,因小姐命犯孤煞,妨人克亲,我家郡主特命我等前来退除婚约,归还庚帖,以后各自婚嫁,互不相干。”

  木盒落地,盖子掉在一旁,露出里面的大红庚帖,谢蘅捡起来打开,里面写的正是自己的生辰八字父母籍贯。

  退婚?这怎么可能?前几日姜景还派人送了书信及布料银钱过来,信中只言让她安心过活,待到明年成亲之后,他便将祖母侄儿一齐接入姜家。

  谁知不过几日光景,怎么便成了退婚,还有什么命犯孤煞妨人克亲,这又是什么说法?

  “我不信。”谢蘅盯着林娘子道:“退婚可以,叫姜景亲自己来说!”

  “我家大少爷被你妨克的如今卧病在床,再来见你,只怕命不保!”林娘子弹了弹指甲道,“如今你可不再是侍郎家的小姐,摆架子给谁看呢。”

  “我等已将庚贴归还,从此姜谢两家再无干系,我们走。”林娘子说罢,领着姜家下仆,推开谢家院外看热闹的村民,大摇大摆地走了。

  村民在谢家院口指指点点一会,见祖孙三人呆立屋前没有动静,觉得无趣,便都散去了。

  村民走后,卢氏猛地嚎啕一声,道:“我的儿,你自做你的大忠臣,留下我们祖孙任人欺侮,这可怎么活啊!”

  听得卢氏嚎啕,谢幸跟着张嘴大哭。谢蘅揽住祖母与侄儿,心中满是心酸茫然,不由得也落下泪来。

  祖孙三人抱头痛哭一阵,便抹了泪。谢蘅将院门闩了,到井边打了水,拧了手巾与祖母侄儿擦拭。

  收拾一番后,谢蘅让侄儿到西屋读书,自己拿着庚贴与祖母相对而坐。

  “我还道姜仲昌有情有义,谁知不但无情无义,还阴毒下作!”卢氏擦了擦眼睛,恨恨的道:“退婚便罢了,作甚还要诬我孙女。若是这妨人克亲的流言传出,谁还敢与蘅娘婚嫁。”

  谢蘅亦是想不通,谢家落魄,姜家退亲也是正常,为何要如此编排自己?两家相识多年,向来亲厚,就算婚事不成,仁义总在,为何要使这种毒辣手段毁人名声?

  谢蘅百思不得其解,咬了咬牙道:“我需得见姜景一面。”问问他,往日的情义难道都是假的吗?说过的那些诺言也都是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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