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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寒月节的第二日按惯例朝中上下都有一日的假,所以端木湛和端木豫今日也都在府中。

  端木舒昨夜浑身湿透偷摸回府的时候,母亲已经歇下了,父亲还没有回府,烛儿也识趣地没有多问,但她还是一夜也没有睡踏实。今日天蒙蒙亮她就醒了,再也睡不着,提心吊胆的待在房中,生怕昨晚灯会上的事情传出什么风声。

  过了午,府里也一如往常,父亲那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端木舒才稍稍放下心来,扑到榻上准备补个眠。

  正昏昏欲睡时,却听到有人喊:“姝君!”是烛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欢快。

  端木舒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看向门口:“怎么了?”边说着还边打了个哈欠。

  “姝君你看!”烛儿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献宝似的举到端木舒面前,带起一串清脆的铜铃声。

  端木舒一看那东西,顿时清醒了大半,再仔细一看,剩下的一丝睡意也被吓得杳无踪迹,她伸出手指着那东西,手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这。。。这这。。。这哪里来的?!”

  她的反应显然令烛儿始料未及,烛儿脸上的笑僵住,然后换成了一脸的迷茫,她低下头去,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物什:“怎么了,姝君不喜欢吗?我记得往年姝君去灯会,都会带一两盏喜欢的花灯回来,昨天回来的时候却空着手,还以为姝君看到会欢喜呢。。。”她将那东西转了一转,又是一阵铃声:“我看这盏灯不比往年的差呀。”

  端木舒用枕头捂住了脑袋。

  这盏灯的确不比往年端木舒带回府的差,甚至还更精致三分,糊的是上品的越国织金绢,如雪的丝帛上金线织成流云万千,绘着一只翱翔于其间的青鸾,姿态雍容,栩栩如生,绝不埋没这三寸就要一枚银刀的画布,端木舒昨夜在灯会上一眼就看中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烛儿手中的,正是昨天惹得文季与云奂大打出手的源头,那盏绘着青鸾的织金绢灯,上面被云奂的芦箭射中时留下的些微痕迹都还在。

  端木舒想到自己昨夜在渠边和文季说“再让我看到它”之类的话,只想抽自己两个耳光,这话到底是让哪位路过的神灵听了去,就这么灵验!

  但懊恼也没有用,她扔开绣枕,坐起身来沉着脸又问:“这灯到底是哪儿来的?”

  烛儿还在满脸不解地翻来覆去看那盏灯,实在不知道这灯是哪里触怒了自家姝君,听端木舒又发问,才把目光从灯上挪开来:“这灯是在前庭做事的小仆送来的,说是府上来了客,是一位大人并一位少君,这灯是那位少君带来送给姝君的,那小仆也没有说清这客人到底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端木舒已经冲了出去。

  端木舒一路到了前庭,抓住个正扫地小仆人便问:“府里是不是来客了?!”

  大约她的脸色不太好,那小仆人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回姝君的话,是,那位大人随主君去书斋了,还有位少君,正在那边喝茶呢。”他说着拿手指了指。

  端木舒向他手指的方向一转身,果然见云奂在廊下正襟危坐,身旁搁着一张小茶案。

  云奂眉角挂着彩,鼻梁上也还青紫一片,甚至还有些没有消肿,配上他看上去一本正经的神情,很有几分滑稽。

  端木舒险些笑出来,但她一转念又压下笑意,蹙起眉头,伸出手远远地拿一根手指点着云奂:“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云奂朝她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来?”

  “你不想来你还来?!”端木舒正想冲过去,但她又立住了,朝庭中的仆婢们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

  等众人都散去了,她两三步冲到廊前,压低声音:“你脸上这副模样,怎么和你父亲说的?”

  云奂也不再坐得端正了,他身子一歪,倚住一根廊柱,揉了揉肩颈:“还能怎么说,我这副模样,如果说是摔了一跤,有谁会信?”

  端木舒简直恨不得再揍他一顿:“你把我和文季供出去了?”

  云奂耸耸肩:“那倒没有,我只说有个无赖非要和我抢灯,所以打了一架。要是知道我说的那个无赖是文季,那我父亲非得再揍我一顿不可。”

  端木舒一时没有理会他把文季说成无赖,因为她耳畔突然又响起云屏那句“我堂兄这盏灯可是要拿去送给未来嫂嫂的”,想到父亲和云奂的父亲在书斋中不知谈些什么,只觉脑袋中“轰”地一声乱做一团。

  她一把揪住云奂的衣领:“那盏灯。。。那盏灯怎么送到我手上了?!”

  云奂手忙脚乱地拨开她的手,把被揪得凌乱的衣襟往腰带里塞:“你可真奇怪,昨晚文季不就是想帮你射那盏灯吗?你既然看中了,怎么现在白送你你反倒还要不高兴?”

  端木舒直跺脚:“云屏说什么未来嫂嫂,未来嫂嫂是怎么回事?!”

  饶是脸上挂着彩,也看得出云奂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甚是窘迫。半晌,他讪讪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但那说的还真不是你。”

  端木舒刚要松一口气,却见云奂脸上又青白一阵,他说:“先前说的不是你,不过现在就说不准了。”

  端木舒道:“你什么意思?”

  云奂咳一声:“我没什么意思,重要的是我父亲和你父亲是什么意思。”他抬手挡在面前:“你别瞪我!也别动手动脚的!你以为我愿意跟你搅和在一起啊?文季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我脑子可还清楚着的呢!”

  端木舒又问一遍:“你什么意思?!”

  云奂嚷起来:“你也不看看你这副泼妇般的模样,谁娶了你就是家门不幸!”

  端木舒抬脚就要踹他,他蹿起来躲到廊柱后,抱着廊柱喊:“原来左尹大人府上就是这样待客的,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端木舒怕他再叫嚷下去惹得父亲知道,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狠狠瞪了云奂一眼,一转身又跑出了前庭。

  虽然想去母亲那里打探一番,但母亲每日的午休是雷打不动的,这时候去了怕是也没用。端木舒想了想,往兄长的院子去了。

  端木豫正坐在院里小亭中吃午饭,看到端木舒走过来,他瞥了一眼,道:“我正打算吃了饭去找你呢,你倒是来得巧。”

  端木舒听他这么说,一时有些畏缩了,小心翼翼地问:“阿兄找我有什么事啊?”

  端木豫说:“不急,我先听听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吧。”

  端木舒忐忑地在他对面坐下:“阿兄,今日府上来客人了,你猜是谁?”

  端木豫面上露出一丝不耐烦,他随手将碗筷往案上一搁:“别拐弯抹角了,我熬了一夜,天亮才回府,还没睡清醒呢,别让我猜这猜那的,直说吧。”

  端木舒撇撇嘴:“好吧,我就想问,阿兄知不知道云都尉父子来我们府上做什么?”

  她口中的云都尉说的是云奂的父亲云遏,云遏统领着守备京畿的巡祤府,京畿范围内除了直属于国君的十二隼,其余守军尽在巡祤府麾下。

  端木豫点头:“大约知道一些吧,我要找你的事儿,也正和这有一些关系。”他说着抬手揉了一揉眉心:“你想知道的这件事我们先放一边,我先问你,你昨晚怎么又和文季在一块儿?还招惹上云奂,最后把岑芜弄到巡祤府里去了?”

  一听这话,端木舒心中浮出万分的后悔,现在看来,她来这里没给自己找着帮手,反倒是先踩了个火坑。她顶着端木豫阴沉的眼神:“这件事阿兄是怎么。。。不对。。。岑芜姐姐什么都没有做,怎么还被带去巡祤府了?”

  端木豫停下手:“这不正是我在问你的吗?”

  兄长的语气少见的严厉,端木舒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只得硬着头皮老老实实道:“昨晚文季邀我去灯会,是母亲也同意了的。我们在灯会上先遇到了岑姐姐,邀她和我们同游,后来在射竹灯的地方遇到云奂,起了口角,文季和云奂就打了起来。。。”

  她抬起头又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那个云奂说话实在难听,他不光讥讽我,还侮辱岑姐姐,文季也是听不下去才动手的,全都是被他害的,他现在就在前庭,阿兄你快去替我们出气!”

  “少来激我,难道叫我现在出去把客人揍一顿?”端木豫这么说着,脸色却缓和了一些:“还没说完呢,怎么文季和云奂打起来,抓的不是他俩,而是岑芜?”

  端木舒嗫喏道:“看到隼卫来了,我们当然拔腿就跑啊,一时太慌张了,没有顾上岑姐姐。可是她也没干什么呀,还一个劲劝架呢,隼卫抓她做什么。”

  端木豫叹口气:“有个沣国客商指认她和你们是一伙儿的,左执卫的人就把她带回去问话了。”

  听到“沣国客商”,端木舒想起昨晚文季与云奂打架时,在她身边问了她两句的那个外乡人,她直起身来一拍桌案:“一定是那个人!”

  端木豫问:“哪个人?”

  “我。。。我不认识。”端木舒又坐下去:“算了,若是下次再见到,一定替岑姐姐好好教训他一顿。那,阿兄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端木豫说:“她也同你一样,是瞒着她父亲出府的,哪里敢让府中人去巡祤府领她,就让巡祤府的人来找岑苏,我就与岑苏一起去看了看。”岑苏是岑芜的孪生弟弟,在右仪卫任职。

  端木豫平日里不是个爱管别人家的闲事的人,端木舒眯起眼睛:“人家找的是自己的弟弟,阿兄去凑什么热闹?”

  端木豫正端着茶盏啜饮,听她这句,呛了一口,他放下茶盏:“你话这么多,还想不想知道云奂怎么到我们府上来了?”

  端木舒摸了摸鼻子:“哦,那阿兄给我讲讲。”

  端木豫问她:“你知道昨夜平葭宫中献舞的是谁吗?”

  端木舒点点头:“文季和我说了,是他叔父文耀的女儿文芷。”她凑近了些:“我其实正想问,这次文芷能选上,是不是父亲也在其中出了力?”

  端木豫不答她,只是接着说:“那你知道文芷这次回来,原本要与云奂定亲吗?”

  端木舒瞪大了眼睛:“原来云屏说的那个未来嫂嫂,说的就是文芷?”她又皱起眉:“原本?云奂也说是什么先前,为什么你们说得好像现在这桩事已经黄了?”

  端木豫朝她眨了下眼:“因为今年的寒月节宴上,绥平君也回来了。”

  晋国的规矩,除世子外,不在国都蓄养年长的公子,所以晋伯的长子,如夫人戴氏所出的公子宁燮前些年被封到了绥平郡,也就是端木豫口中的绥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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