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重生穿越之苦等伊人归 > 梦里不知身是客(2)

梦里不知身是客(2)


  馆陶道,

  “你求了何事?”

  张容瑾看着馆陶,

  “我求了婚嫁自由。”

  馆陶闻言,看着张容瑾的目光一滞。

  婚嫁自由,这四个字说来简单,可对她来说,是她今生之遗憾,只怕此生都无法达成,若她能婚嫁自由,便无需在三年前与张琮恩断义绝,亦无需被逼和亲。

  那年匈奴嚣张,朝臣纷纷上谏要她的父皇送一位宗室公主去和亲,后来大宴上,那匈奴元首一眼便看中了她,直言要她,父皇想拒绝,可阻止不了朝臣的死谏,朝臣要她的父皇为天下,为大汉万里江山考虑,可是,没有人想过要考虑她,没有人关心她愿不愿意,似乎只要是需要,她就必须得为这江山大义献身,无论她愿意与否,欢喜与否。

  也恰是那一年的初春,她偷偷跑出宫,在渭河处遇见了张琮。

  那一川江景中唯见一画船,船头上立着的公子衣袂迎风翻飞,眉眼如画,似乎要融入这一带流水山峦中,成为画卷的一部分。

  她的心兀自狂跳,失落在渭河之畔。

  她遣人四处打听,终知画船之上的公子名张琮。

  上林苑,她再见他,那时,他一袭白衫,笑容谦和,对她行礼时淡然一笑,便如春日润雨落入心扉,她紧张地看着他,声音中有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颤抖,她道平身,那人抬眸,墨黑的眸中盛着一个小小的她。

  她手足无措,看着他清俊的面容,竟说不出一句别的话来,只是看着他,他却是扬扇笑了,迎风,扇上叠叠桂华将他的面容衬得格外柔和俊逸。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能用风流倜傥四个字来形容。

  她开始在他出现的地方频频出现,他参加的宴会,她也必定要去,他去过的茶馆酒肆,她也定要寻了时间去坐坐,哪怕遇不到他,只是坐在他曾经坐过的位置上,想一想他也好。

  后来,她答应替刘启寻一个人,她寻至画船荷月宴上,却是不慎跌落水中。

  那夜的月色朦胧,月亮看着如此苍凉而寂寞,她在水中挣扎,水渐渐没过她的口鼻,在她几乎失去意识之际,一个人将她从水里救起,抱着她游上小舟,她倚在那人的怀中不停地颤抖着,意识不清地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她明显感觉到抱着她的人身子一僵,过了许久,她终于睁开眼睛,看见了她日思夜想的面孔,他就那样看着她,他墨发上的水珠滴在她衣上,一双好看的眸子如夜色一般深沉。

  月色映照千里,而远处传来唱蒹葭的歌声。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他离她那样近,伸手便可触,却又离她那样远,只要她向着他的方向前进一步,这向着他而去的道路便会险阻一分,他也会自她眼前消失不见,离她愈来愈远,直至海角天涯。

  她不愿与他形同陌路,那些喜欢他的日日夜夜里,她知道了他爱穿白衣,知道了他是张家的长子,知道他不愿入仕,知道他一向与长安中的风流名士交好,知道他才思斐然,清高傲世,不愿随波逐流。

  这样淡然随性的一个人,若她不抓紧,只怕转眼间他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夜的夜风格外的凉。

  她抓住他的衣襟,吻上他的面颊。

  他愣住,身子一僵,她却是揪着他的衣襟不准他离开,她的手都在颤抖。

  他抓住她的手,推开她,凝视着她的眸,她的心一沉。

  下一刻,他却是傾身压下,吻上她的唇。

  她眸中景色轰地一声炸开。

  那清冷的月光似花朵锦簇盛一陌,燃烧着她的心。

  他身上淡淡的芙蕖香味缭绕在她鼻间。

  至今她仍记得,那夜的月色何其撩人。

  那时,张家对大宗皇室还没有那么疏离,也没有刻意规避,她与张琮之事甚至已得他父亲首肯,张释之已决定上谏替张琮求娶,然而,只是差了一步,这一切终究还是化为泡影。

  因为就在那个时候,匈奴元首在大殿上点名要她和亲。

  这对金枝玉叶的公主来说,是何等侮辱,她担忧地看向张琮,见他面色如常,握着酒杯的手却已青筋暴露,眸深如墨。

  后来,朝臣逼迫,一切落定,她和亲之事已再无逆转的可能。

  为了大汉边境安宁,为了无数生民,她亦只能遵从帝命。哪怕她不愿意亦不欢喜。

  她在渭河之畔将定情之扇交还给他,他不发一言,接过扇子,未曾和她说一句话,便已转身,她追上去抱住他,他停住脚步,却是掰开了她的手。

  回头看她,道一句公主自重。

  他眸间的冰冷刺骨。

  她素知他不爱理会俗事,所以他不入仕,也不参杂政事,亦不借诗文沽名钓誉。所以她一向以为他清高于世,不理凡俗。

  可直至那时,她方知,哪怕他不问朝堂,在他心中,仍是以国家大义为先。

  别人如何她不管,

  可是,就连他也要她嫁给匈奴。

  那一刻,她方真的觉得如坠入冰川,粉身碎骨。

  他果真是张家的子孙。是为国为民,心怀大义的张家的子孙,哪怕他表面上不理世事,他的骨血仍同张家一脉相承。

  哪怕是对她,亦是如此无情和理智。

  馆陶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东阁娘娘与他之前有过什么她不追究,他母亲与她母后之间的过往她亦可视而不见,如此多的坎坷都被他们一一走过。

  可是最后,他们之间的感情,终究是输给了他们自己。

  何其可笑,亦何其讽刺。

  后来,父皇知道了她与张琮之事,为防止她像前朝公主一样逃婚,便下令让张琮离开长安,三年之内不得回京。

  那日他离开,她在城墙之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孑然一身,残阳如血,唯一身白衣尤如初见,立在斜阳中,他形只影单。

  不过几日,张琮之母昭夫人忽然沉入弥留之际,张琮不顾帝令连夜赶回长安,可待他到达长安之时,入目的只有他母亲冰冷的尸体和刺目的鲜血。

  不久,她即将出嫁之时,张琮偷偷归还长安之事被父皇知道,父皇以为他有意违抗圣旨,就是为了带走她,于是便以张家威胁张琮妥协,此生不准再归还长安,若有违誓,张家满门皆危。

  张琮站在大殿之外,她看着他,他看着殿上那片云,飘飘悠悠。

  他眸中之色似千万里荒漠延伸,她看着他,心如刀绞。

  她以为他只是离开而已。

  然她出嫁当日,即将出宫时,却听见了他出家入道的消息。

  她手中握着的玉镯咣珰一声落地,砸了个粉碎。

  她双目一黑,晕倒过去,长病不醒。

  为此,大汉修书于匈奴,请求延后嫁娶的日期,匈奴人认为大汉此举无中生有,是在挑衅匈奴,于是匈奴举兵入关。

  那时,桃华已落。

  后来,刘启亲身赴战,逼退匈奴。

  她终于不用再远嫁千里之外的蛮夷之地,大汉也终于可平静一段时间。

  可是她与张琮之间,再没有机会回到过去了。

  就在这一年,张家多了一条家规,不准许张家子孙与贵族大宗攀交,张家只做纯臣,绝不与大宗天家联姻。

  不久前,她出宫,行过半山处同三年前一样重重叠叠的桃花林,去见他。

  她不敢面对他,她只是站在大厅之外,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她似乎已经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他一袭道袍,再不复白衣。

  他才二十五岁,一头青丝竟全白了。

  她捂住嘴,只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哭出声来。

  看着他的模样,她已沉默着泪流满面。

  终于,三年前那个一身白衣对她轻笑的人,此生再不复归了。

  若是三年前,她能同张容瑾一样勇敢去求得一个嫁娶自由之愿,或许他与她的结局不会如此潦倒凄惶。

  张容瑾看着馆陶的面色,见她眸中隐隐泪光,道,

  “公主?“

  馆陶回神,看向张容瑾,忙掩了目光,道,

  “无事,想来婚嫁自由对你而言,是比诰命得封更能使你开心之事。”

  张容瑾道,

  “是,能得婚嫁自由对臣女而言,方是能令臣女欣喜莫及之事。”

  馆陶抬了衣袖暗暗拭了泪,转而道,

  “去我那儿坐坐吧,我也许久未曾和你说说话了。”

  张容瑾应是。

  几个宫女聚在树下,

  “听北宫的姑姑说,张小姐此番救驾有功,皇上有意封她为县皇女呢。”

  “那是之前的事了,皇上虽有意封张小姐为县皇女,可是听说张小姐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啊?诰命得封是多少长安贵女梦寐以求,张家小姐怎么可能舍得拒绝。”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听说,张家小姐不要县主封赏,是因为求了婚嫁自由。”

  小宫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反问一遍,

  “婚嫁自由?”

  “你可是说真的,这消息可靠吗?”

  另一个宫女点点头,

  “当然了,今天我可是在北宫听见陛下和太后娘娘提起呢,而且我还听说——”

  “听说什么,快说啊,急死人了。”


  (https://www.daowx.cc/bqge231107/1284911.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