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姜戈
“小库尔，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再这么沮丧了，好吗？”薇妮拍了拍仿佛人生失去了意义一般的库尔安慰道。
说话的薇妮有着一头波浪长发，海藻绿色的发色，身材很消瘦，身高不算矮，足有一米六五。
薇妮有着非常严重的黑眼圈，看得出她昼夜失调，而且睡眠时间极短，气质更偏向一种病态美，哪怕是安慰库尔的这两句话里，她也会打上一两个哈气。
她看起来十分缺乏生气，满脸的仙气，就像是一个游走的行尸，一个漂亮的行尸。
“薇妮，我恨你。”库尔轻轻地抽泣了一下，“都怪你，非要吃什么咕咕鸡……”
“那是考验，小库尔。”薇妮一脸认真地对着库尔说道，“一位刺客的一生，总是会伴随着各种危机，你要做到的就是冷静，永远的冷静，很明显你现在还不合格。”
“你明明可以一把抓住咕咕鸡，往人群里一钻，逃出生天，又或者，你也可以一把扔飞受惊的咕咕鸡，让失主去选择是追鸡还是追你，但，小库尔，你却傻站在那里，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薇妮认真地讲了一大堆，然后看向库尔，“现在让我们再试一次，好吗？”
“我再也不会听你的了。”小库尔把头扭到一边，“前面就是戴蒙德镇，如果在这里我再被抓到，那整个北境就没有我呆的地方了。”
“唉。”薇妮又叹了口气，“库尔，真正的大师永远会反思上一次失败的原因，并且坚持不懈地去尝试。”
“我该反思我为什么去偷鸡吗？”
“不，你该反思的是为什么你会被抓住。”薇拉摸了摸沮丧的库尔的头，“走吧，或许你该经历些别的让你快些长大。”
“这回又偷什么？咩咩羊吗？我会被打死的！”小库尔一脸惊悚地抗议道，每一个牧场主都把他的牛羊们看得比命还重要，如果被抓到了，他或许真的会被打死。
“当然不是！这回该我做些事了……我要去给野蛮人割割喉，这样子我们就是猎人了。”薇拉困倦的神情里添上了几分冷血，厚重的黑眼圈包围的瞳孔中竟然有那么几分冷酷的意味，这让库尔看的一愣，但这一幕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薇妮肚子里的咕咕叫声打破了，薇妮的脸微微一红，窘迫地补充道，“但我们得先说好，小库尔，如果我成功了，你就得去给我弄回来一只咩咩羊。”
一只咩咩羊？别说一只咩咩羊，就算薇妮要一只哞哞牛，库尔都会想办法给她弄来！
野蛮人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那是暴力！是血腥！他们的手臂上完全可以走人！他们一拳可以打断小库尔半身肋骨！
“我答应你！”库尔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薇妮，“薇妮，你是要使用阿萨辛派的刺杀技巧了吗？真是太让人期待了！”这句话刚说完，库尔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快速又熟练的把崇拜转变为质疑，“先说好，如果是被骑士砍到只能在地上爬来爬去的那种不算！”
“那当然不算！”薇妮不满的看着库尔，给了他的脑袋一个爆栗，“我已经发誓不再使用那些肮脏的技巧了！还有，我在你的心里有那么坏吗？”
“你太坏了。”库尔揉着自己的脑袋，不满地痛呼道。
“一会你会看到我对野蛮人更坏。”薇妮也不满地轻哼一声，把手里的匕首低抛在空中，“走吧！今天开始当猎人！”
……
“孩子，你得永远牢记，骑术就是骑士的命。”当安格和瑞秋刚到边缘森林，还没来得及下马的时候，道夫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安格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去，道夫正站在他们身后，安格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他不可能是跑来的！我一路都没有听到动静，而且他的喘息一点都没有急促……”
四个字突然出现在大脑里，“觉醒天赋！”
“老爹，这就是天赋？”安格惊奇地问道。
道夫轻轻点了下头，对此并不多言，转头看向瑞秋，“孩子，下来吧。”
瑞秋今天并没有穿裙子，她轻轻一跳，稳稳落地。
“接下来你得自己行动了，孩子。”道夫看着安格说道，“把自己当成一名真正的骑士，去森林里巡逻吧，给我带回来一颗野蛮人的头颅。”
骑士巡逻？杀一个野蛮人？
安格点了点头，“老爸，你不跟我一起吗？”
“当你遇到危险时，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道夫说道，安格不懂道夫如果不跟着自己，他该如何出现在自己身边。但如果道夫不在身边的话，他就不需要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战场新人，这是件好事。
安格挥了挥手，骑着马孤身一人前往了森林深处。
“那个，安格……”瑞秋突然开口，安格扭头看向她。
“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瑞秋担忧地看着他说道，她本以为会是道夫跟着安格一起巡逻，但现在道夫并不打算跟在安格身边……
“好的，放心吧。”安格回答道。
……
森林里。
遍地都是落叶，鸟叫声与溪流声汇合在一起，阳光透过繁茂巨树的树叶缝隙，撒落斑驳的阳光。
马儿熟练地越过各种障碍，或许一些小树断成了两截，横在道路中间，又或是身上血肉模糊的野蛮人，碍事地倒在前进的道路上。
“野蛮人？”安格骑在马上，低下头看着野蛮人尸体，“好高……看上去快有两米五了吧？肌肉十分强壮，毛发很茂盛，身穿兽皮制作的衣服，关节粗大……这幅长相真是够野蛮的。”
能够用身体对抗野蛮人的种族，恐怕只有巨魔可以吧？
安格这几天恶补了道夫书房里的书籍，他已经略微弄懂了一些这个世界的战争资料：
野蛮人可能会一把撕碎还没来得及运用能力的觉醒者的身体，刺客会豁出性命在法师吟唱结束前割开对方的喉咙，女巫们用光了瓶子里的灵魂后，可能连飞都飞不起来，弓箭手们会对着这些在天上飞来飞去，像是苍蝇一样烦人的女巫们露出狰狞的笑容。
在这里，超凡者似乎并没有那么超凡。
“血液还很新鲜，”安格收起了心思，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埋伏在一旁的野蛮人后，他又埋低一些身子，野蛮人尸体的伤口还在向外流血，有一马蹄脚印沾上了血液，留下了一路的痕迹。
“驾，”安格双腿一夹马肚，一路向前，野蛮人的尸体每隔一段路程就会出现，截止到现在，安格已经看到五六个尸体了。
“吼！”
“前面有声音……？”野蛮人的尸体引出的路到此中断，前面被一片荆棘遮挡，在荆棘后有痛苦地怒吼传来。
“锵，”安格拔出鬼丸，用以开路。
几刀砍下，阻挡前路的荆棘清理了个大概，安格终于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怒吼声是一个野蛮人发出的，他的心脏处正被插入了一把骑士剑，沿着骑士剑一路向上看，是一名骑在马上的骑士。
安格劈砍荆棘的动静已经吸引到了这位骑士，他的手里握着剑柄，视线瞄到了安格这里，这也让安格看到了骑士的面容。
“骑士姜戈！”安格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虽说骑士身穿盔甲是看不到具体面容的，但姜戈太特殊了，他用一个眼罩盖住了自己的左眼，这使安格很容易就能透着头盔的细缝分辨出他是谁。
姜戈微微倾斜了一下他的头，似乎在好奇为什么这个半大的孩子会出现在森林深处，而且还骑着马，但野蛮人的嘶吼把他的视线又拉了回去，哪怕是插在心脏里的骑士剑也没有迅速地夺走这位野蛮人的生命，姜戈缓缓地拔出骑士剑，先是定格在空中，等待着剑身上的鲜血滴落，又把它高高扬起，用一次挥砍带走了野蛮人的头颅。
姜戈在小镇里担任了十余年的骑士，这个名字已经带上了一些传奇色彩：
据小镇里的一些老人说，在很久以前的一次严冬里，野蛮人入侵了，森林深处里冒出了大量的野蛮人，而当日打探消息的斥候却因为天气太过寒冷而饮酒过度，在树上睡着了。
姜戈没有提前得到任何消息，等他看到大量的野蛮人出现在视野里时，他知道，就算是骑马他也跑不过这群野蛮人，因为盔甲太沉重了。
身为一位骑士，姜戈没有退缩一步，他大吼了一声，驱使着战马冲向了野蛮人堆，斥候被这声怒吼惊醒了，他连忙爬下树，快马奔向小镇。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戈的状态越来越差，他开始体力不支了。在野蛮人的推搡中，他被推下了马，用肿胀的手臂像是个醉汉一样毫无章法的挥舞着骑士剑，却难以对抗占据了全部视野的野蛮人，最先离他而去的是最好脱下的头盔，成堆的野蛮人按住了他的手脚，狞笑着挖掉了他的左眼。
好在，在野蛮人进行下一步动作前，援军到了，姜戈保住了自己的命。
从那天起姜戈的身上发生了一些改变，他变的沉默寡言，他不再每个礼拜都去教堂里做礼拜，也不再喜欢给孩子们发糖果，他戴上了眼罩，掩盖住那空洞洞的眼眶。
那是罗格森男爵在戴蒙德小镇里执行过的唯一一次绞刑，被执行人是那位酗酒的斥候。
对于小镇后来出生的孩子们来说，姜戈是小镇里最恐怖的骑士，因为他整日游荡在森林深处，他的盔甲永远沾满鲜血，“姜戈身上的血味能从罗泊湖飘到教学区！”孩子们在街头小巷里传递着这句话，这为姜戈添上了一个血腥骑士的名号。
他是唯一一位全年无休，始终征战在边缘森林里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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