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他是个妖精
周五，林邈去学校上最后一节课。
还有几分钟就下课，林邈看了看坐在下面的各自忙碌的学生，清了下嗓子，
“先感谢这两周的相处，很愉快。”
台下的学生闻声全都抬头望向她，
“栗教授下个星期回来，希望你们日后学习愉悦，学业有成。”
林邈微鞠躬，脸上挂着笑。
她今天没有戴黑框眼镜，显露出精致的五官，随意且张扬。
“好的，老师！”
“老师留个微信呗！”
“就是啊，老师，方便以后多多交流学习问题啊。”
底下一时间闹哄哄的，二十出头的年纪，毫不虚慌。
周望舒一脚踹向隔壁说得正起劲的同学，
“这我哥们的小姐姐，你说话注意点啊。”
调子拖得又长又有味。
“你哪哥们啊。”隔壁边上的偏不信邪。
“就是。”
“周望舒别是你自己看上了咱们林老师吧。”
后面坐着的男生多，一两句就嬉笑着打诨插科过了刚刚的话。
林邈站在最前面，只看见了沈易安那位内双大眼睛帅哥室友踹了旁边人一脚，说了那句话。
隔着半个教室，朝气蓬勃的男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喧闹。
其他的她听得不甚清楚。
偶尔抬头对上看过来的几双探究疑惑震惊的视线，也只是勾着唇对视。
“弟妹，一起去吃个便饭呗。”
“安安等会转道过来接我们。”周望舒嘻嘻笑着，“噢不是，是接你！”
课下，林邈还在低头收拾笔记教案，周望舒突然蹦哒上前来，明晃晃的笑容可掬。
教室里大半的人都还没走，听到这话，齐刷刷地注视着讲台。
“我今天还有事，改天让沈三再约个时间。”
林邈说道，对着旁边的叶柯微颔首，“我们后面再聚。”
她极为友好地笑了下，五官明媚而生动起来。
周望舒颇为遗憾地比了个ok的手势。
叶柯从容地点了点头。
林邈拖着步子慢慢地走在树荫下，两侧都是熟悉的场景，往另一条中间的小道上绕过去，脚步一停，竟到了实验楼。
顺着记忆上了三楼左转再拐了一个弯。
没想到门竟开着，林邈站在门前两步远，看着里面穿白大褂带白口罩交头谈论的几人，听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不知觉站了许久，直到察觉小腿麻木，动了动正要离开，一抬眼就对上了出来的人。
很高，露在口罩外面的两眼睛打量着她。
像极了一个人。
来人看到她，明显地愣住了。
手机响，林邈弯唇，歉意一笑，转身离开。
“师姐。”
“邈邈，我在校门口，你到哪了。”栗希文急切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
林邈揉了揉眉心，她刚刚没有注意时间，“我在实验楼这边，马上到。”
匆匆到达，栗希文一把就揽过她的肩，林邈垂眼看了看她的脚，挑眉一笑，“哟今天怎么穿了高跟鞋。”
一米七的栗希文脚下一双恨天高踩得哒哒响，回眸一个勾眼，精致的妆容衬得愈发撩人，“待会你就知道了。”
林邈耸肩，把电脑包放到后座，拉开副驾驶车门上去。
“邈邈，找到合适的工作了吗？”栗希文问。
“没，不着急。”林邈垂眼看着微信，江小裴说他要回b市两天。
“男朋友呢？”
又来这问题，林邈偏头看她，极其无奈地，开口，“我这才刚回来，你都不着急，我着什么急。”
话到最后，语气已经妥妥地成了调笑。
她有的可是未婚夫啊!
男朋友该如何存在。
栗希文憋屈，梗着脖子继续嚷，“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那我真是谢谢你哦。”林邈拖长了调子，狡黠道。
“林邈邈同学！”
栗希文打着方向盘，大声喊她。
“到！”林邈滑动手机，懒洋洋地回她。
正巧遇上红灯，
“我听说二院最近在扩招医师，要不去试试？”栗希文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小心翼翼地瞅着她。
“不去。”某人低着脑袋，都没抬起来。
二院跟一院差不多的规模，侧重点不一样，外科医生在那混得更香些。
栗希文悄悄咪咪地轻叹，苦恼地蹙了下眉，启动车子。
“一院呢？”决定继续坚持询问。
“我真不打算做医生了，你别这样。”林邈转头，眼神澄澈而坚定。
栗希文目不直视地看前方，就当没说过。
等进了饭店，被人领着去到包厢，林邈看见屋内坐在中间那位，一秒蹙眉，拧上栗希文的裙子。
“他怎么在这！”出口的语气又急又危险。
“我不知道。”栗希文飞快地答道，往旁边微微一闪，“意外意外，纯属意外。”
“欸希文，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坐啊。”
那边有人看见她俩，在招手。
“这位是？”
桌上有陌生面孔看向林邈，开口询问。
“这是我小师妹，林邈。”
栗希文憋回即将出口的介绍。
林邈冲那人微微颔首，“你好。”然后挑眉看向蒋木琛。
他已经站起身，伸手拉开他右手边的椅子，“师妹过来坐。”
林邈站着未动，目光沉沉地盯着蒋木琛。
栗希文伸手戳了戳林邈的后背。
“谢谢师兄。”林邈微笑，压着嘴角，过去坐下。
“我记得你。”桌对面的人看着林邈说，“师妹是不是之前在一院实习过。”
这人笑着，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纯粹的欣赏。
林邈，前去两三年，都是京都大栗远教授赞不绝口的好苗子，也是一院胸外科蒋主任最为欣赏的人才。
“是的。”林邈桌子底下的右手捏紧了，面上表情恰到好处。
蒋木琛放了一杯温水在她面前，“又见面了，小师妹。”
声音轻而低，除了林邈本人，没有谁听得到他毫不掩饰的笑意，是一种得逞之后的放肆笑。
“别乱攀关系。”林邈淡淡道，毫不留情面。
蒋木琛也不恼，对面的人顺势捧说了林邈几句话之后就再寻了别的话题。
“一日师兄终生师兄，何况我们是好多个日的朝夕相处的师兄妹了。”蒋木琛低笑。
清俊的面容上始终都挂着微笑，让人生不出恶与恼。
林邈扭头，凑近他，勾起嘴唇，“师兄，你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蒋木琛问道。
“月初。”林邈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子，看着栗希文旁边的那位，她抬了抬下巴，道，“那位是？”
蒋木琛顺着方向看过去，就看见栗希文在咧嘴笑，侧着脸，对她旁边人笑得开怀。
“宋久执。”
林邈挑眉，宋大医生？
“就高你两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那个宋久执？”
“是，”蒋木琛轻笑，“原来邈邈还记得他。”
最后一句里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蒋木琛看着面前这人，她嘴角翘起的弧度，她上挑的眼尾，她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轻笑，她手指下意识的小动作。
好像，还是一如既往，明媚张扬如朝阳。
宋久执啊。
林邈看着栗希文那女人似娇非羞的捂嘴笑，偶然克制不住的咧嘴笑，再看着她今日的妆容衣着打扮，又想起车上的那句“男朋友呢”。
原来如此，这是有备而来啊。
又看了眼蒋木琛，食指轻叩杯壁，所以这是，想拖她下水？
林邈嘴角边的弧度愈发压不住了，“宋久执有女朋友吗？”
她突然发问，蒋木琛愣了片刻，“不清楚，怎么？”
“问问。”林邈眉眼弯弯，翘起腿，整个人已经彻底放松下来，慵懒地抬手搂上蒋木琛好椅背，“他是在你们一院？”
蒋木琛扭头看她，看见她脸上熟识的小表情，一乐，“你今天是被硬拉过来的？”
林邈不语，两指敲打了他的椅背，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催促，“问你话呢。”
“骨科的。”
林邈了然。
“一院在聘请各科医生，怎么，有兴趣吗。”蒋木琛坐着，若无其事地开口，仿佛在陈述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
林邈身侧的右手指间轻颤了下，她不着痕迹地转移视线，看向推门而入的准备上菜的服务员，“没兴趣。”
声音淡而无味。
蒋木琛看着她冷冷淡淡的样子，她向下的嘴角，她的似笑非笑。
“一院那边...”
林邈扭头，凑近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蒋木琛仍笑着，欠欠的，他开口，“你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我爸。”
林邈垂眼。
蒋木琛的父亲，蒋学伟，市一院胸外科的蒋主任。
“改天。”林邈答，不咸不淡。
“他知道你回来了。”
林邈抿了口温水，缄默。
当年她大四实习，栗远推荐她去了市一院，跟着至交蒋学伟主任学习。
这算得上是最好的最令人羡慕的实习机会了。
一切都很顺利。
跟着上手术台，会诊，讨论病例，确定治疗方案，学习各种各样的前所未知的知识技能。
“蒋叔叔最近身体怎样。”
“还是老毛病。”蒋木琛偏头看她。
小姑娘脸上清清淡淡的，没什么异常。
“他下周三不当值。”蒋木琛开口，提到时间。
林邈点头。
蒋木琛偷偷松了口气，还好是应下了。
“在哪。”林邈刚把手机凑到耳边，就听到沈易安的声音。
有点急。
“外面。”
电话里的沈易安突然嗤了声，“我，在，门，口。”
林邈这才反应过来又忘记给他配钥匙了。
“你等我？还是过来拿。”
“过，来，拿。”一字一顿。
林邈抚额，小孩闹脾气了。
挂了电话，转头就看见蒋木琛在盯着她。
林邈眉一挑，怎么？
“上次那小孩？男朋友？”蒋木琛痞笑，两人座位挨着近，刚才听筒里的声音他都听到了。
没想到，林邈舌尖顶了下上颚，打了个响，“要你管啊。”
两桃花眼上挑着，比他痞。
一见到人，沈易安斜靠在墙上，侧头看着她，似笑非笑。
“林邈邈，几小时不见，”
他一把拽过人，反按在墙上，凑近她脸，
“你就拉我上了学校的热搜。”
再近了点，
“这么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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