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还是我吗
不多时，两人回来了。
清落和陈阳走到王勤的身边，陈阳静静的站着，而清落，双膝跪地，直的跪在王勤的面前。
王勤眼里带着笑意，坦然的接受了这一跪拜。
清落仰头看着王勤的笑脸，半晌才道：“师傅，有没有人夸你长的好看？”
王勤一挑眉，露出几分得意来，道：“夸的人太多，为师都快不记得了。”
清落一笑，道：“也是，师傅这般绝世容貌，只比我家安玥差了一点点，当是会被众人津津乐道的。”
“我说丫头，为师都是快死之人了，你也不说点好听的？”
“这话已经是这世间最好听的了。”清落斜睨他一眼，回头看那边的安玥，道：“你自己看看我家安玥，还觉得我这话不好听吗？”
不用看，王勤都知道安玥是何等的绝色。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丫头，俗人。”
“我从头到尾都是俗人，这一辈子，怕就要这样一俗到底了。师傅可会失望？”
“为何会失望？”王勤一挑眉毛，骄傲的道：“我徒弟就算是俗，也俗的与众不同。”
“师傅高见。”清落笑了笑，随之画风一转，忧虑的道：“师傅一离开，我也在这落霞宗待不下去了。到时候藏书的那些书，可要如何是好？怕是，再没人打理了吧？”
王勤眸色一暗，随之又释然。
这一辈子，他能做的事，已经尽了全力，剩下的，便随缘了。
他盯着清落，缓缓的道：“那些书，你看了，记在心里即可。只要你人还在，那些书，便也就还在了。”
清落沉默下来，师徒两人默默对视，半晌无言。直到王勤猛然间咳嗽几声，嘴角带出了血丝。
清落这才一步上前，一把握住了王勤的手，认真的道：“师傅，你真的，愿意吗？为了这个人，做什么都愿意？”
王勤盯着清落的眼睛看了半晌，最后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为这个人，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如此，便好。”清落盯着王勤，一字一字的道：“徒儿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就算到了此刻，也只得跟师傅说一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徒儿都支持你。但是，前提是，所有的决定，都是你心甘情愿。”
王勤点点头，用力的握了握清落的手。
两人身后响起脚步声。是安玥！
他眼看着清落跪在地上，这才片刻，已然等不下去，亲自过来接人了。
走上前一把将清落抱起，这才对王勤道：“前辈，清落，我就先带走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态度还算恭敬，比之陈阳，简直算是超级礼遇了。
王勤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两个人，用不着自己操心了。自己也操不了。
清落冷情冷心如一滩死水，大抵也是要安玥这样如火般的男子才能让她心起涟漪了。
这辈子，他连自己的事情都没管好了。
陈阳等到两人离开了，这才上前一步将王勤抱起，转身快步朝后山走去。
他动作快的看不清，很快便出现在后山的山顶之上。
他在这山顶上种了上百年的菜，像个普通的农夫那般。外人道他在修身养性，知晓一星半点当年之事却不知内情的人说他是在养伤，而他的师兄，大抵会认为自己在为了百年前清澜的事情伤心难过。
这么多年，他可能认为，自己对清澜动了真心，却碍于正邪不两立，生生的亲手将这份缘斩断。
他默默的抱着已然气息微弱的王勤到了山顶的一处平地。这里摆放着一张石桌，上面还放着一个倒扣着的茶杯，一只已经落了灰的茶壶。
两人坐在一处，王勤靠在陈阳的身上。
“师兄，你觉得此地的景色如何？”
“……”
此地的景色，当然是极好的。
此地视野辽阔，能将这个落霞宗尽收眼底。绵延的山脉，山下的城镇，无一不在视线之中。
最重要的是，此地，正对着藏书的大门。以陈阳的目力，自然是一眼便能看见坐在藏书大门后的自己。
王勤的眼睛有些酸涩。
这个人，这上百年，曾多少次一人独坐，喝着茶，静静的远远地看着自己？
陈阳似乎也没打算听王勤的回答，只继续道：“师兄，我从来没对清澜动过心，一次都没有。”
“……”
王勤又是一阵沉默，他的眼里，写满了痛苦。
这些话，这些事儿，若是早说早知，他们之间还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吗？
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如果。
陈阳依旧不等王勤回答，只道：“你曾经说过，我要什么，你都尽力给我。曾经，我不敢要。现在，我想要了，你还给吗？”
王勤颤抖的厉害，半晌，才喃喃的道：“……我想给，但是、现在的我，已经给不起了。”
“只要你想给，就成。”陈阳的话里带了哭腔。
他默默的从手里拿出一颗药丸来，摊开在王勤的面前，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这个……是我从清落那里拿来的。你、你愿意吃吗？”
他说的极为艰难，每一个字都在颤抖着。最后一个字说完，牙齿已经咬的咯咯作响，手上青筋暴突，整个人显得极为狰狞。
王勤好像并不惊讶。
他只静静的盯着陈阳手中的药丸！
世界，像是静止了一般。
短短的片刻时间，陈阳竟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他浑身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身体僵硬的像块石头，眸中的痛苦逼近疯狂。
在他快要忍不住之际，王勤终于有动作了。
他抬起头看陈阳，轻声道：“阳阳，只要是你想的，我都愿意。”
“那……”
“但是，你觉得那样的我，还是我吗？”王勤看着陈阳，笑了笑道。
陈阳所有的精神，被王勤这一句话瞬间击溃。
他猛然间将手中的药丸抬手扔下山崖，将头无声的伏在了王勤的肩膀上。
王勤听不到他的声音，却能感觉到肩膀上的那一大片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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