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幽灵特遣队 > 六、无花酒馆

六、无花酒馆


  洛阳南六百里桐柏山内,一个小镇渐渐繁荣起来。

  镇名风陵渡,坐落在信阳府通往宛州府的驿道旁,原本鲜为人知,甚至连驿站都在三十里外。

  外面怎么乱,地处山野的小镇却十分安详,自从六年前一对父子来到这里开设第一家小酒馆起,风陵渡上陆续开设起客栈、油坊、粮行、茶馆、豆腐坊、铁器行、药店,三年前,连妓院也开了起来。

  无花酒馆的本意是光棍酒馆,石老实父子刚来风陵渡时,一个是四十多的老头,一个是五六岁的小孩子;经营的小酒馆只父子两个里外忙和,连个名字招牌也没有;过往的客商来喝酒都想看到一个美貌的酒娘,对一副潦倒相的石老实很不满意,但是酒馆里的酒十分香醇,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所以就戏言道:别的酒馆都是靠美貌娘子打招牌,只你家是靠酒来招呼客人,真是家无花酒馆。

  石老实一听,大为满意,第二天就挑起酒幌子,上书:无花酒馆。

  六年过去了,以前的无花酒馆早已扩充成三层酒楼,前面是酒楼,后面是客栈。酒馆的造酒坊在后山坳的小院里,一片高大深远的竹林隔断了前后空间。

  原本写在随便找到的青色破布上提写的酒幌,也在五年前改成火红的底色,当中印着酒葫芦,葫芦上依旧写着无花酒馆四个字。

  酒馆旁边是一幅对联:野渡无花愁对酒,细雨憔悴醉英雄。

  店名虽是无花,生意大了,当卢卖酒的也是两个美貌的小娘子。

  据说,石老实最大的理想就看着美人当卢卖酒,时间长了,两个酒娘对身负酿酒绝技的老板都有了点意思,眉眼间带出些风情来。

  无奈石老实真的很老实,对美人是只远观不招惹,嘴里叫着大娘子小娘子,不知道的客人还真以为他们是一家子。

  白天,石老实睡醒后多数时间都揣着手笑眯眯的坐在柜台里,看大、小娘子指使一帮小伙计在酒馆中忙里忙外。一到晚上就锁上后院通向酒坊的门,与儿子一起酿酒;到晚间,酒坊就成了无花酒馆的禁地。

  两年前,曾有个从信阳府买来的酒娘,生的也是花容月貌,走起路来也是妖冶多姿。一个闷热的夏夜,山镇中鸟啼虫鸣,那酒娘衣衫轻薄,不知怎么闯进竹林,却再也没出来,这样一来,酒娘们对石老实就死了那份心思。

  石老实的小少爷名石头,却很不安分,其实看起来也不像他的儿子。才十二岁的少年,个子就与石老实一般高,且眉目间没有石老实那样的书卷气。

  前两年还好些,这几年整天架鹰唤狗,呼啸风云,一天到晚在周围的山野间乱跑,很少关心酒馆的生意,对两个美貌酒娘也不太理会,只晚上回来陪父亲酿酒。

  大家都说,风陵渡的繁华都是拜无花酒馆的名声,无花酒馆的生意兴隆,留的客商就多,渐渐带起了别的行业也兴旺起来。而无花酒馆的生意兴隆,都是因为无花酒馆出的无花美酒,喝过无花酒的客人多会回头来喝第二次。

  六年前,无花酒馆每天出十多坛美酒,后来生意越来越好,但这无花酒的产量却没增加多少;到如今,无花酒馆每天只卖五十坛酒,只是这价格涨了又涨。

  酒娘每天晚上都埋怨,如果后面的酒坊多出些酒就好了;就如今的生意势头,楼上楼下二十四张台面,每天一百坛也不愁卖,只那五个雅间里,每天就要二十坛酒。

  但石老实总是笑呵呵的说:“人就是要知足,风陵渡六家酒楼,咱们的五花酒比别家的酒贵了三倍,就是因为这味道,大家都想喝,却又总感觉没喝够,这样的酒才金贵;如果每天产出二、三百坛,让那帮酒徒随便喝,也就不金贵了。就如你们这样的美貌娘子,时不时让相好尝尝还好,真嫁给他们,只怕也就不金贵了。”

  一番话说完,两个酒娘飞红了脸,啐石老实一口,转身干活去了,眼睛里的波浪,就把那天的客人迷了个多个。

  今天不知是个什么日子,大清早起来无花酒馆的老板石老实就接到了三张请柬,一家是西门钱庄风陵渡分店在酒馆隔壁开业,一家是黑灯当铺在北门内开业,一家是三江赌场在南门外开业。

  三家开业的新店家来拜贴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在无花酒馆里请客,石老实不着急,当卢的两个酒娘却着急:且不说这里坐不坐的下那么多客人,只这酒就不够他们喝的。

  石老实对两个美貌酒娘的抱怨似乎听不见,眼光瞟向对面正准备开张的另一家买卖:芙蓉酒楼。

  “今天咱们谁也不接待,每家送一坛酒去,就说店小招待不起,请他们去对面好了。”石老实说完,走出无花酒馆。

  装饰的富丽堂皇的芙蓉酒楼里也走出一位,圆桶样的身材罩着火红的大袍,湖蓝腰带几乎就是一道桶匝。

  石老实手捧一盆青翠的修竹盆景,笑嘻嘻递过去:“开业大喜,祝芙蓉酒楼生意兴隆,就如这盆童山竹一般,节节高,节节高;呵呵,请问老板贵姓?”

  人家开业,石老实送竹子,不是咒人家外表堂皇腹内空,到头来,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吗?

  但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同行之间虽然下面争个你死我活,大面上总要过的去。

  胖老板笑容不变,接过盆景递给身边美貌的酒娘:“拿去放在竹轩里,正好应景。”又回头拱手道:“谢了,咱比不得石老板,来风陵渡闯码头也是无奈,外面世道乱啊。小姓孙,沙洲人氏,这次是从鲁州迁来。石老板不知道,非是小弟来抢生意,实在是外面生意真没的做。两年来,朝廷与燕王的兵马不知道轮替了几次,带伙计来这里避难,只是先找个容身之处,等局势安定了就回去。咱们是同行又是对面,今后请多照顾才是。”

  “那是,那是,这间铺子闲着也是闲着,给同行做生意,心里安适,回头你走了,也省了好多事;照顾是一定的,只要按时交租,怎么照顾都行。”石老实看着对面新起的三层酒楼,心情似乎不真的很不错,笑眯眯道:“今天就给你介绍几家生意,有三家开业的大生意,我这店小招待不过来,都推你这里。好好露一手,搞个开门红,在这风陵渡也就站稳了。”

  又排排胖子孙老板的肩膀,指着芙蓉酒楼新挂出来的招牌道:“你这副对联不错:酿出春夏秋冬酒,醉倒东西南北人;有气派,有气派,都醉倒了,有气派。”

  石老实说着转身回到自己的酒馆里,留孙老板在石板路上发愣:难道自己听错了?这房子竟是人家无花酒楼的!还有,自己开业,石老板竟让好大一单生意过来;同行虽不全是冤家,肯定也没如此大方的。

  孙老板对这件事怎么想怎么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呢?好象都不对,这地方怎么如此邪门?

  转眼已到黄昏时分,秋日的阳光西斜,寒意渐浓。风陵渡的石板路上走来了一青年道士,进无花酒馆的门后依旧先坐在石老实身前,一边看酒娘为他灌满酒葫芦,一边说:“小石头又不在?石老板,还是叫你儿子来我重阳观修道吧;小石头根骨绝佳,眉目清奇,闲云道长说了多次了,那是个修行的好材料,在固执下去,当心误了好大缘法。”

  “再说吧,我那儿子闲散惯了,收不得约束,当心坏了你们的门规。”石老实不在意的说,眼睛还看着酒娘的竹提子,一副守财奴像。

  “满了道长,三钱银子。”酒娘把酒葫芦递过来,这样的对话每几天都有一次,一会儿松林寺的和尚一准也来打酒,也会说一通差不多的话。在酒娘看来,他们都是想省些酒钱,无花酒馆的少爷如果当了道士或和尚,师傅们喝酒就方便了。

  正说着,石板路上响起一阵马蹄声,两匹高头大马停在无花酒馆门前。

  伙计忙上前迎客,把马牵去后院伺候,进来位带着书童的翩翩佳公子。

  那公子剑眉星目,皮肤白皙的如女孩子般;更加上一系白衫飘洒出尘,腰悬宝剑,轻挥折扇,风陵渡地处偏僻,什么时间来过这样的佳公子?书童还利索些,扫一眼酒馆内的布置,还没说什么。

  酒娘已经脸带桃花,迎出柜台招呼,把那小腰扭捏的如水蛇般,引客人上楼,这样的人物一看就是要进雅座的。

  石老实嘿嘿笑两声,寒暄着刚送走道士,一个中年和尚就真的来了,这次和尚没提别的,脸色阴郁似有排解不开的忧愁。

  酒葫芦灌满后,石老实问和尚:“长老来小店打酒有三年了,一直有个疑问排解不开,今次大胆问一句:和尚都是不得沾染酒色的,你们松林寺为什么不戒这个?”

  年轻和尚叹口气:“这酒也喝不了几天了。”在柜台上留下酒钱转身走了。

  石老实看着和尚远去的身影,心里嘀咕着什么,眼前又出现一个红火的身影,对面芙蓉酒楼的孙老板来了。

  中午,因为无花酒馆不接待,三家新开业的买卖都到对面的芙蓉酒楼去请客,本应高兴的孙老板如今一脑门官司,这时他在明白,在风陵渡开酒馆不是比饭菜,也不是比酒娘的脸盘身段,真真比的是酒。

  芙蓉酒楼华丽的雅座里吃喝的本镇名人们,喝了一口芙蓉酒楼的酒就都沉下脸,说道:“这也叫酒,真比那马尿也好不了多少。”

  其中有风陵渡最高长官胡亭长,也有宛州派到这里的税官。客人不高兴,请客的主人也一样不痛快,忙活一天,一个铜板没收到,芙蓉酒楼还差点被砸了。

  孙老板苦着脸问被他强留下的胡亭长:“为什么这些人在无花酒馆就不敢捣乱?这不是欺负人吗?”

  胡亭长奇怪的看着孙老板,收下一锭银子后才剃着牙说:“来风陵渡做生意要知道一句话:不怕山崩地裂,就怕石头巡街。平常看起来没什么,见识过无花酒馆石家少爷巡街的威风,才知道他有多厉害。孙老板,说起来我是这里的亭长,对无花酒馆的小少爷也没办法,别看他年纪不大,威风却大的紧,那才是风陵渡的大爷。所以,你在这里开店,谁都知道长不了,谁也不敢劝你。今天的话别传到他耳朵里,不然,我这个亭长也做不成了。”

  孙老板又递过一锭银子,讨好的说:“早知道这样好的地方有古怪,我也就不来了;亭长大人,请给兄弟指条明路,几千两银子都花了,总不能血本无归吧。”

  胡亭长哼哼几声:“最早的无花酒馆就开在你这块地方,你以为就你高明?早有人与你一样想法,看人家生意好,就在对面开了起酒馆,都弄得比无花酒馆气派。下场可也一样,都是开张不过两月,钱没赚着,还老闹鬼,吓的卷铺盖走了;留下好好的铺子,生生便宜了石老实。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后,无花酒馆就越来越大了;说起来,石老实就是会做生意,这几年下来,一个小酒馆是越做越大。人家可没出一分钱修房子,都是般过来般过去,当然就越来越兴旺了。孙老板,你是第九家了,看你收拾的这么漂亮,你走后,无花酒馆又该搬过来。”

  芙蓉酒楼准备期间,孙老板见过无花酒馆的小少爷几次,那只是个半大少年;孙老板品尝过无花酒馆的五花酒,是难得的好酒,但开了一辈子酒店的他以为客人来酒店不全为喝酒,亭长一说他算见识了。

  知道风陵渡真正的地头蛇竟是五花酒馆的小少爷,孙老板赶紧来找石老实拜码头。孙老板以前只知道别的酒馆都开在远远的地方是为了生意,这才明白,在这条街上开不得酒馆,无花酒馆的酒不卖完,他们那里就没生意。无花酒馆的酒好是个原因,更主要的还是因为那个叫石头的小少爷。

  石老实正与孙老板客气着,门外马蹄又响,伴着趟子手的吆喝声,一队镖师停在门前。这群镖师有十多个,个个身材壮士,气势凝重,且都骑在高头大马上。

  带头的镖师看一眼芙蓉酒楼,又看一眼无花酒馆,刚想指去更漂亮的芙蓉酒楼,孙老板连忙走出来制止自己的伙计。陪着笑说自己刚开张,里面还没弄好,住不得客人,请到对面无花酒馆歇息。

  孙老板久历江湖,眼光就厉害;这帮人虽是镖师装扮,却没带镖车,不是保的暗镖,就是来路不正。这年月,兵荒马乱,一来他不想招惹这样的麻烦;二来吗,作为对午间那分人情的“回报”,这趟生意还是让给无花酒馆做的好。那石老实看起来老实,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孙老板不想也不敢得罪他。最好夜里出点什么意外,孙老板也有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无花酒馆斤两的意思。

  天色晚了,两家酒楼的灯火都亮起来,孙老板看着对面无花酒馆的满堂宾客,苦着脸对自己的伙计酒娘训话。

  石老板这时,看着柜台里仅剩的一坛酒也不轻松,那群镖师在楼上喝得痛快,酒就不太够了;小石头到现在也没回来,如果一会儿闹起来怎么办?

  怕什么来什么,在楼上雅间伺候的酒娘下来要酒了,这小搔娘们见了漂亮的公子哥就犯腻,一会功夫就上去几次。

  正好伙计也下来说,二楼的镖师也要酒喝,还说要三坛。

  “镖师都是走江湖的汉子,咱们惹不起,还是先去招呼他们,就说只剩一坛了,请他们多担待些。”石老实把最后一坛酒交给酒娘,嘱咐着;看着那摇摆的腰肢,心里在感慨:女大不中留,这两个酒娘该换了。

  “咚!”的一声响,楼上传来推桑吵闹声,石老实连忙走上楼去。

  二楼的厅堂里,翩翩白衫公子正与镖师们相对而站,连同书童都抽出宝剑,对应着镖师们的枪棒大刀。

  “这酒是我们先要的,各位出手阻拦是何意思?威武镖局名声虽响总有个地方,你们不要惹祸上身。”白衫公子朗声喝到,脸色半红半白,一晚上喝了两坛酒还没醉,也算有些酒量。

  在楼上喝酒的镖师有九个,总共才喝了三坛酒,还有几个在后院招呼马匹;这时,镖师们都看着他们的带头镖师,一个手提银鞭英武的汉子。

  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动作,九个镖师一齐动起来,三杆银枪扎向白衫公子主个面门,三条水火棍扫他们的双腿,三只银鞭指向他们胸前膻中大穴,竟是一个配合默契的擒拿阵。

  石老实吩咐自己的伙计酒娘保护着楼上楼下的客人先离开,自己也退到楼口。

  白衫公子他们也不是庸手,长剑霍霍如风,与镖师们战在一处。石老实看着一件件精美的桌椅变成碎片,心里算计着能让他们陪出几倍的价钱。

  “倒也!倒也!”窗外传来两声呼喝,一道绿光射进来,饶行一周又消失在窗外;熏熏酒气充满无花酒馆二楼,刚才还在激斗的十一个人摇摆一下,瘫倒在地。

  窗棂一响,靠窗的桌子上出现一个瘦削少年,兽皮坎肩虎皮靴,肩背一硕大红葫芦。

  石老实掀开一个镖师胸前的衣服,里面露出褐色劲装。

  少年的脏手这时已经在白衫公子身上摸索起来,抓出一个玉牌看了会儿:“呵呵,好大的来历,是林家二公子,林琳,奇怪。”手又伸进白衫公子胸口出摸一把,手触到细软的隆丘,欢声到:“这回赚到了,正缺个丫鬟,我看她就合适,细皮嫩肉的,看这眉眼,是个美人。”

  “石头,林家小姐可招惹不得,这时节------。”石老实有些担心,少年满不在乎道:“明天就把她们带到山里,谁来找都说没见,如今这时节,丢几个人有什么?”

  又指着那群镖师,对跑上来的三个亲近伙计道:“外面还有几个,管什么牛鬼蛇神,把他们都扔河里去。”

  石老实摆手:“把他们送回房间,这些个镖师的八成是官家的人,只说他们受暗算都昏过去了,记得让他们把家具钱陪出来。”

  没一会,无花酒馆就关门谢客,石老实父子消失在后院竹林里。

  对面的芙蓉酒楼高处爬伏的一个黑影注视着这一切,看灯黑了才转身跃起,动作敏捷丝毫不带火气,几个起伏,人已经在镇外。


  (https://www.daowx.cc/bqge243337/1809795.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