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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 打柴路上


  这时,我听到老聂头对确照日说:“一会儿让他跟我去打柴去吧。他也得练练,是吧?”

  “你跟哈斯木说了吗?”确照日问。

  “没哪。一会儿吃饭时再说吧。”老聂头说完,就赶着那只刚生完羊羔的母羊并带着它的羊羔向着山坡上的羊群走去。确照日拿来两个丁字形的推板,递给我一个,我俩就一起向羊圈外推羊粪。

  忽然听到斯琴的喊声,“喔!吧嗒伊迪呣!”确照日对我说:“走吧,吃饭去。”随手放下了手中的推板,我也放下推板,随他向接羔站走去。

  确照日接着对我说:“刚才斯琴喊的什么你听明白吗?”见我没回答,他就接着说:“她喊的是‘吧嗒伊迪’,就是汉话的‘吃饭’。知道了吗?”

  远远地看见哈斯木骑着马正赶着几头牛向接羔站的方向走来。老聂头也正走回接羔站。接羔站的房间里充满了水蒸气,显得暖烘烘的。

  忽然想起早上起来,既没洗脸也没刷牙,赶紧跑回包里拿了自己的毛巾牙刷等东西,又返回到屋里,用脸盆倒了一些温水,洗漱起来。一会儿,其他人也都陆续的进来,加入到了洗漱的队伍。

  大家匆匆忙忙的洗漱完毕,一齐拥进了里间屋。见斯琴等三个女人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一盆昨天没吃完的手把肉就摆放在桌上,还有早上新挤的牛奶,以及白面烙的饼。那饼薄薄的,只有一层;没什么滋味,似乎没有放盐;油很多,好像用油炸过。

  我们四个男人大模大样的爬上了炕,围着桌子坐下,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那三个女人的无微不至的照顾。

  吃着饭,哈斯木对我说:“多吃、吃饱、一会儿、你、老聂头、打柴。累,吃、饱饱的。”确照日听着哈斯木这不伦不类的汉语,笑着对我说:“咱们套包大的汉语不行。他的意思是说,一会儿你跟老聂头上山砍柴。那活累,他让你多吃,吃饱了。你明白了吗?”

  老聂头也插嘴道:“咱们中午不能回来,所以你要多吃肉,吃肉抗时候。”我对着他们三个人不停地点头,嘴里“嗯嗯”地答应着。

  我们这里吃着,说着。斯琴和奥敦一直站在桌子边伺候着。牛奶就在炕前边的火盆里温着,我们喝完一碗,她们就马上给你盛上。

  其木格在我们这个“刀把炕”的那个“刀把”处坐着喂她的那个大约两岁的小男孩吃饭。

  我强迫自己慢慢的习惯吃这种不咸不淡、没有滋味、又嚼不动的羊肉,这就是手把肉。嚼不烂就囫囵个的咽下去。牙齿缝里塞满了肉,每次吃完饭我都不得不找一个“牙签”剔牙。

  吃完饭,斯琴和奥敦将早已烧好的茶盛到我们各自的碗里。哈斯木又对我说:“喝,多喝,一会儿、山上没水、渴啊。”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做出喝水的动作比划着。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山上没有水喝,所以现在要多喝一点儿。于是,我对他点了点头,嘴里答应了一声:“姆哪!”我早就知道“姆那”就是汉语的“是”。见我听懂了他的话,哈斯木高兴的笑了。

  我一边喝茶,一边为自己卷了一支烟,对着火盆里的炭火点着,边喝边抽了起来。

  这蒙语也真是奇怪,喝茶和抽烟这两个动词在蒙语里居然是一个词——唔。喝茶——且唔;且——茶。嗒么嘎唔——抽烟;嗒么嘎——烟。

  茶足饭饱。见老聂头已经下了地,我也站起身。老聂头对我说:“你甭管,你先抽烟,我自己准备就行。”

  老聂头不抽烟,他一定不会为我准备抽烟的东西。想到这,我走出屋子,来到毡包里。我要把我的烟荷包装满,还要带上卷烟纸和打火机。

  从包里出来,见老聂头正在套牛车。我赶紧走上前去帮忙,老聂头忙拦住我,嘴里时着:“你不用管这些,去把斧子拿来。把两把都带上。”我答应了一声,转身去找斧子。

  我把斧子找到,放到牛车上。老聂头拿来了两根粗大的牛皮绳,也放到了车上。准备就绪,我俩就出发了。我们顺着接羔毡东北方向的山沟前进。

  我们这个接羔站里共有四头牛,其中只有一头乳牛,是供给大家喝牛奶的,其余的都是拉车的犍牛。老聂头今天套的是那头只有一个犄角的“东方红”。

  一坐上车,老聂头就跟我聊起了这头牛:“你知道这头牛吗?这头牛有个名字,叫‘东方红’。好家伙,远近闻名呀!”

  “哦?是谁给它起的名字?为什么叫‘东方红’?”确照日早就对我讲过这“东方红”的故事,不过我还是想听听老聂头怎样谈论这件事。我假装不解的问他。

  “这是前两年的事了。那一年的夏天,雨特别大。在西边,那个消防火道那,有一辆拖拉机陷到泥塘里误住了。”

  “哪来的拖拉机啊?”我一边卷烟一边问。

  “解放军的,那火道是解放军开的。你以后到那边去就知道了,就在中蒙边境那边。”老聂头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那辆拖拉机是东方红牌的。不像咱们村那种胶皮轱辘的,那轱辘是铁的。你见过那种拖拉机吗?”

  “见过。上学时在农村劳动见过。那叫‘履带式拖拉机’”。

  “那种拖拉机真沉呀!陷到泥里就出不来了。军队里有汽车,他们开来汽车拽。可是汽车在那草地上轮子干打转,那拖拉机就是纹丝不动。他们又赶来马车。部队里的马车最少也是四匹马拉的,那天他们赶来的是一挂六匹马拉的马车,可是任那六匹马用尽吃奶的力,那拖拉机就是纹丝不动,就像长在了地里一样,陷在泥地里纹丝不动。那铁轱辘的家伙多沉啊,还不得有好几千斤重?”老聂头边说边不紧不慢的用一根树枝赶着老牛,那样子十分潇洒。

  我知道他说的就是那种履带式的拖拉机,嘴里顺口答音的回答他说:“嗯,还不有个十吨八吨的。”我答应着。

  “那时候正好我们这个包就在附近,那天确照日在山上放羊,哈斯木赶着牛车从那儿路过,就是这头牛拉着车。他就把这头牛给那辆拖拉机套上了。”

  老聂头伸了伸懒腰,用手里的枝条打了一下牛屁股,又继续说,“开始时,那些当兵的根本瞧不起这头牛,他们说,我们用六匹马都不行,你就这一头牛,够呛。咱们套包大说,行不行的先试试。不行就拉倒,再想别的法子。结果你猜怎么着?”

  老聂头卖关子似的停了一下,又接着说,“这头牛慢慢悠悠的就把那辆东方红拖拉机给拉出来了,好像也没费什么劲。这一下可轰动了,也把那些当兵的乐坏了。你想啊,他们六匹马和大汽车都没拉出来,被咱这一头牛就给拉出来了。打那起,这头牛就有了这个外号,叫‘东方红’。你可别小瞧它呀!现在它有点老了,不比当年了。”

  这单犄角的‘东方红’啊,你还有过这样的光荣历史啊,我还真不能小瞧了你!老聂头啊老聂头,你的口才也真不简单,在确照日嘴里三言两语的一件事,楞让你像讲长篇小说一样,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牛车慢慢的走着。走着走着,太阳升起来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前边传来了狗叫声,在山坡上出现了一个套包。随着狗叫声,包里走出一个牧民。老聂头看到他,高兴的跟对方打招呼。那个牧民见到老聂头也很高兴,嘴里用蒙语喊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们俩随着那牧民走进他的包。他们好像刚刚吃过早饭,包里还摆放着他们吃过的东西:牛奶,大块的牛肉,还有小米饭。

  包里只有两个人。见到我们的到来,他们十分高兴的邀请我们坐下,又倒上茶,是奶茶。烟笸箩很自然的递到了我的手上。我卷了一支烟,自顾自的吸了起来。

  这两个人的汉话都不很好。在老聂头的帮助下,我得知他们这是牛包(放牛的),他们与我们是同一个屯子的(也是沙仁台的)。我在村里从没见过他们,可见他们是长期跟包游牧的人。他们对我说了他们的名字我也没能记住。可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对我俩的热情。

  我们坐下,喝了几碗茶之后,身上感到热乎乎的。他们又非要我们吃饭,尤其是一定要我吃。我说我已经吃过了,可是他们说,年轻人,走一步就要一碗饭。你走了这么多路了,得吃多少碗饭啊?我因为刚刚吃过饭,再加上与他们并不相识,就推辞不吃,况且老聂头也推辞不肯吃。

  最后,他们两个屈服了,不再勉强我们吃饭,但是他们拿来了奶豆腐。实在是不能再推辞了,我和老聂头只好吃了一些奶豆腐。这奶豆腐可真好吃,新鲜的,他们说是昨天新做的。吃了几块奶豆腐,又喝了一大碗牛奶,他们终于肯放我们走了。

  离开了那个牛包,我们继续赶路。依旧是老聂头赶着车。至于我们要到什么地方、还有多远等等,我都不知道。一路上,我也没有问过老聂头。因为我知道,即使老聂头告诉我,我也不认得路。

  老聂头真是非常健谈,一路上也没住嘴。这不,他又从牛车说起了。他说:“我们现在使的不叫‘勒勒车’,叫‘钢轴车’,以前,这里用的那才叫‘勒勒车’。它们的区别在车轱辘和车轴上,勒勒车是木头车轴,而我们现在使的是钢制的车轴。

  “以前,一个木匠拿着一把斧子,骑着马上山。下山时,就会拉着一辆勒勒车下来。整个车都是木头的。你看我们现在的车,这车轮子上也是钢木结构的。以前这全是木头的。一个好木匠,上山一趟,连牛鞅子都做好了。那勒勒车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木头的,车轮子、车轴、车辕子、牛鞅子,都是木头的。就靠一把斧子,就全做好了。”老聂头娓娓而谈。

  原来,这老牛车还有这么多的故事。我不知老聂头肚子里还有多少这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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