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白哥

　　原来如此。那还有什么狗可以和狼打呢？有蒙古人告诉我，“狼狗啊！狼狗可以和狼斗。”

　　“我们这里哪有狼狗啊。”

　　“没有，我们这里没有。因为狼狗是不能看羊的。”

　　“为什么？”我不明白。

　　“狼狗厉害，可它也吃羊啊。狼狗是狼性，所以我们这里不养狼狗就是这个原因。不过，你要想养狼狗也很容易。”

　　“你那儿有吗？”我急切的问。

　　“在狗发情的季节，把发了情的本地的母狗，用一条长长的铁链拴上，放到山上去。铁链的另一头接上一个大铁橛子，钉到山上。一、两个星期以后就可能怀孕了，生下来的就是狼狗了。”

　　“狗栓到山上不怕被狼吃了吗？”

　　“不会。狼怎么会吃狗呢？何况还是个母狗。狼和狗是一种东西。知道吗？”

　　“那，就不怕狗被饿死吗？”

　　“怎么会呢？狼不会让母狗饿死的。它们会给母狗叼来食物的，绝对不会让母狗饿着。”

　　我知道，在动物学里，狼与狗都属犬科动物。似乎狗也是由狼驯化来的。但这事怎么听着也感觉有些神乎离奇。会是真的吗？

　　回到包里，我向白哥儿求证此事，白哥儿说这事是真的。

　　说起这个白哥儿，我想起这里的蒙族人讲的一个笑话：这里做饭都是捞饭，米煮过以后要放到另一个容器里在炉灶的余火上继续加热焖。饭焖好以后，锅的底部会出现一层“嘎巴”。

　　对于衣食无忧的人们来说，那“嘎巴”就是一种小吃，吃到嘴里还很香。可是对于勉强果腹的劳动者来说，以“嘎巴”做主食就不如米饭了。毕竟吃正经的米饭才能干起活来“扛”饿。“嘎巴”作为一种“零食”是不“扛时候”的。

　　言归正传，话说有一个年轻人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哥嫂生活。多年以来，嫂嫂总是在吃饭时把米饭让哥哥吃饱，而做弟弟的每天都要把“嘎巴”吃光。小的时候还没什么，待到长大了，去田里劳作，只吃“嘎巴”就扛不住了，早早的就饿了。

　　年纪小的时候，没有办法，只有忍耐。长大以后，在每次吃“嘎巴”时他都要说一句：“吃嘎巴，长鸡*巴。”并且表现得高高兴兴。日久天长，嫂嫂开始起了疑心。

　　终于有一天，嫂嫂忍不住了：“那以后就给你哥吃吧。”弟弟的阴谋得逞了。他非常高兴。

　　但时间一久他又开始留念那“嘎巴”的香、脆了。以后在吃饭时，他又说：“吃多了，烂鸡*巴。”

　　嫂嫂一听，赶紧对弟弟说：“那就你们哥俩分着吃吧。”这就是那个笑话，在这里流传甚广，几乎人人都知道。

　　我们在食堂做饭是从锅里捞出饭后马上淘出米汤，把锅刷洗干净就把饭倒回原来的那口锅里焖。焖好之后在锅底也会生成一层“嘎巴”，我们大都喜欢吃这“嘎巴”，许多女生也喜欢吃，我们的岚姐尤其喜欢。

　　白场长的儿子栓柱常到我们集体户去玩，谈及此事，就对岚姐说：“吃‘嘎巴’有好处啊。”而当岚姐问他有什么好处时，他却跑走了。如此不止一次。

　　直到有一天，白哥儿来我们集体户来，聊天时也提起了这话，岚姐问他有什么好处。白哥儿非常坦率，直言不讳：“你啥都知道，吃‘嘎巴’长鸡*巴你不知道？”把个岚姐臊得满脸通红，嘴里呐呐的说：“你这人哪，缺德。”

　　这就是这个白哥儿创造出来的笑话。

　　我跟白哥儿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我跟他提起了金锁请我们吃野猪肉的事。白哥儿说：“这事你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吧！金锁打的野猪都是泡懒（卵）子（公猪，在这里，泡懒子是指带睾丸的猪，即公猪）。”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

　　我知道公野猪长着长长的獠牙，是非常厉害的。他是怎么打是呢？只听白哥儿又接着说下去：“他训练了两只狗，还准备了一把大扎枪，他就是靠这些东西打的野猪。”

　　“怎么打的呢？”我继续问。

　　“别着急，你听着啊！他经常带着他的狗和那把扎枪在山上转，找野猪。找到之后，那两只狗就对野猪发动攻击。当然，那两只狗打不过野猪。它们不是一起上，而是一前一后围着野猪转。

　　野猪攻击只是是用它的锋利的牙齿，而牙齿是在身体前端。当它攻击前边的狗的时候，另一只狗就从它身后发起攻击。一口咬住他的大泡懒（睾丸）子，直到用力把它咬下来。”

　　我听得入了神，半晌没吱声。两眼看着白哥儿，焦急地等待下文。可是此时他似乎有意在吊我的胃口，拿出一张卷烟纸来，我见状赶紧递上我的烟荷包。他从容的卷着烟，我在一旁举着打火机，时刻准备为他把烟点上。

　　他抽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地说：“那野猪被咬下懒（睾丸）子之后，疼痛难忍，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两只狗还在围着它转。那野猪此时一点儿攻击能力也没有了，只能坐在地上被动的转着圈以防备那两只狗的攻击。这时候，金锁骑在马上，手握扎枪，靠近野猪，对准它的心脏部位用力扎下去，完了，那野猪就完了。金锁已经打了好几只野猪了。”

　　我也卷了一支烟，自顾自的点上抽着。白哥儿最后说：“不过他这办法只能打泡懒子，遇到母猪就不管用了。”

　　天气一天天的冷了，我们的包都进了接羔站了，这一次不是为了接羔，而是为了配种。我们包又回到了四站。大家都习惯了把草原上的那几间土屋称作接羔站，其实它的作用不仅仅是接羔。

　　我们的羊为了改良品种，提高羊毛的质量，都采用了用新疆细毛羊做种羊与本地母羊杂交的方式。新疆细毛羊的种羊是从新疆乘飞机运来的，因其成本很高，所以数量很少，这就必须采用人工配种。

　　每年配种的时间基本上是固定的，所以接羔的时间可以基本上保持也是固定的。

　　村里的十二站——排号第十二的接羔站，是队里的种羊饲养基地。那些从新疆运来的种羊，一个个臃肿的身材，看起来非常丑。它那身羊毛不像我们本地羊的羊毛那样一绺一绺的，而是厚厚的、像一层毡子一样披在羊的身上，所以老聂头说这种羊皮不能做皮袄。

　　但是这种羊的羊毛特别细，十分适合用在纺织业上，所以市场价格也非常高。对于我们这个靠养羊为生的牧区来说，每年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就是靠羊毛。

　　在配种站工作的除了包里放牧的人外还有四个人，两男两女。我们的包也不例外，也来了两男两女。两个男人的工作是每天早上去拽羊，两个女人的工作是给母羊配种。

　　这里的配种工作是这样的程序：每个配种站有几只新疆细毛羊的种羊，还有更多的本地羊的种羊。这些本地种羊的肚子上都被人裹上了被称为“兜裆布”的东西，包住了它们的生殖器，使它们不能跟母羊进行正常交配。

　　因为这些种羊都是单独饲养的，一年到头也见不到母羊，所以一旦面对这么多母羊，根本抑制不住性欲，迫不及待的爬到发情母羊身上意欲与之交配。但由于身上的“兜裆布”阻断了它们交配的路径，使它们的交配欲望终不能成功。

　　这些种羊的任务是在大群的母羊中选出已经发了情的母羊。没有发情的母羊是不允许公羊交配的，这可能是出于羊这种动物的本能吧。选出的已经发了情的母羊由那两个男人拽到配种站的屋子里。

　　在配种站的外间屋里，已经固定好了一个木架子，选出来的母羊被抬到那个架子上，固定好，使其不能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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