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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节 秋天的故事


  手累了,胳膊也酸了,我把鞭子还给马连根。

  Star还趴在那里。我走过去,蹲下身子,抚摸在Star的身子,低声的叨念着:“Star,我为嘛抽你,你知道吗?以后千万不要撵羊了。你懂吗,你一撵羊,羊就跑。羊一跑,就影响它吃草。影响了它吃草,它就少长肉。少长肉羊就瘦了。你要知道,羊是牧民们的命根子,这么多牧民都靠羊生活。下回可千万不要这样了。”

  嘴里叨叨着,希望狗能听懂我的话。但我也知道,我的话它是不会听懂的。唯有寄希望于那顿鞭子会起些作用了。

  分群的工作终于结束了,我们离开了七站。我们包的羊,Star没有撵过。因为Star从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而羊群每天都要被兰索赶上山去放,Star与羊群几乎见不到面。所以一直也没再发生撵羊的事情,我也渐渐地淡忘了此事。

  天气渐渐凉了,我们的包开始向南走,那里是羊群过冬的地方。兰索告诉我,向南边走,不单单是因为在冬天南方比北方的气温高一些,风也小一些,更重要的是冬天草都干了,没有营养,尤其是到了大雪天,干草也都被雪盖上,羊儿连干草都很难吃饱。

  而在南边,有农业社的庄稼地,那里的农民割完庄稼后留下了很高的一截庄稼茬子,牲口可以啃这个茬子,庄稼茬子的营养比起干草来要强上许多倍。

  由于天气比较干燥,我们搬包的频率也不那么频繁了。包搬到了村子附近,我们的伙食也好了一些,因为在村子附近吃菜方便多了。先不说队里种的蔬菜,就是兰索从家里拿来的菜也吃不完。

  我开始学着炒菜吃。我把羊肉切成片,再切一些圆白菜。把肉用油炒熟后放进圆白菜,在圆白菜炒熟之前放进一些盐水。这是唯一的调料。

  我做的菜兰索非常喜欢吃,每次都吃得一干二净。见到他喜欢吃,我几乎天天这么做,他也是天天都吃得干干净净,以至于最后没有我吃的。我做多少,他吃多少。

  每一次他都要先盛上半碗饭,然后在碗里盛满了菜,先吃碗里的菜,那半碗饭总也不见动。直到锅里的菜快吃光了,他拿出他的韭菜花酱,倒一些在锅里,用筷子搅拌均匀,然后对我说:“你吃这韭菜花酱吗?好吃,你尝尝。”

  我不喜欢他那韭菜花酱,可我还没吃饭呢,怎么办?我只好淡着口吃饭。后来我不用盐水炒菜了,直接放盐粒。菜炒好了,盐却没化,吃到嘴里嘎巴嘎巴的。兰索也不喜欢这样,常跟我说,少放点盐,他不喜欢吃太咸了。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一点儿也不给我留,我要想吃就必须吃他的韭菜花酱。

  后来我加大了菜量,一顿饭要炒两个羊腿,一个圆白菜。可是照样没有我的份。我仍旧做的非常咸,他边吃边念叨“太咸了,太咸了”。嘴上说着,却不住嘴的吃着。

  我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暗暗地想:“这个老兰索,怎么这么馋啊!齁死你就完了。在家没吃过啊!以后再烙糖饼还让你吃不着。馋死你个老东西。”

  以后我不给他这样做了,肉只用水煮,他也照样吃得津津有味。这哪里像五十多岁的人哪?简直就像是个孩子。

  由于离村子很近,闲暇时,我经常到村里转转,到我们集体户里看看,也到僧格仁钦家去看看,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有一天,僧格仁钦背着一支长枪骑着马回来了,刚好我在村里。我知道那种枪叫“7.62式步枪”,估计‘7.62是那枪的口径吧。好朋友一见面,聊起来就没个完,这一次主要是听他的。

  他先是得意的炫耀了他背来的那只枪,又给我看了子弹袋里的50发子弹。他说:“他这次是请假回来探亲。”我听了哈哈大笑。似乎他这次的外出工作就像我们出去游牧,回家就是回家,哪里称得上什么“探亲”啊!

  他还告诉我,他这次要在家里住几天。那好,我把我们包的地点告诉他,让他抽空去包里看我。

  第二天一大早,僧格仁钦就到包上找我来了。他扛着那支‘7.62’,他告诉我,他要去山上打猎。他在包里抽了几支烟,喝了几碗茶后,就骑上马走了。

  日头快下山的时候,僧格仁钦回来了。我问他打的猎物呢?他告诉我:“一无所获”。50发子弹呢?答曰:“一发没剩。”我又一次放声大笑。这一次是嘲笑,虽然我也不知道假如换做我会不会一定会有所收获。

  僧格仁钦没有生气,坐在包里,一边喝茶、抽烟,一边讲起了他在部队的故事:“我刚到部队的时候,那些当兵的都管我叫老师,连他们当官的都这么叫我。”说到这里,僧格仁钦得意洋洋的抬头看了看我。

  “头一天下晚,我要睡觉了,当兵的端来一盆热水,非得让我烫脚。你说,好好的脚烫它干啥?我说我不烫。他们说,烫烫脚对身体有好处。我说我一辈子也没烫过脚,我的身体咋样,不是挺好的吗?我说,你们的脚底板没有我的硬,就是因为你们老烫它,都烫软了。”

  他停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问我:“哎!你们知识青年是不是也都烫脚?这烫脚对身体有啥好处?”

  这可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我只好笑了笑说:“你不愿意烫就算了,就不用管我们了。我们在家天天都烫脚。”

  我问他:“你怎么扛着枪上山,还带着50发子弹,居然空着两手回来了。”

  “我在山上啥也没见着啊。”僧格仁钦有些委屈的说。

  眼看套包大就要回来了,我必须做饭了。我留僧格仁钦在包里吃饭,他不干,非要回家。我留不住他,只好由他去。

  天气说冷就冷了,地里的菜都收下来了,各家分一分就没了。

  一天,我到村里去,想顺便要点菜。在队部,听见开拖车的李克东正跟黄德旦说:“他们下边农业社里疙瘩白都扔在地里没人收,眼看快上冻了,不收就全冻地里了。咱是不是可以这样:我拉一车羊粪去跟他们换。一车羊粪换一车疙瘩白,他们保证愿意。农村种地满处踅摸粪呢,咱给他送去,还不要钱,他们不乐意才怪呢。”

  我问黄德旦队里有菜没有,黄德旦说:“没听见这正讨论拿羊粪换疙瘩白呢吗?村里那点菜早就分光了,就只剩土豆了。要不,你拿点土豆走。”我来到队里的菜窖,拿了一些土豆装进我的褡裢里,骑马返回了包。

  回了包,我一连几天都是羊肉炒土豆片。兰索乐了,吃得不亦乐乎。我们的包就在村子附近,我几乎天天都要回村一趟。

  在集体户里,听到大家说起去旗里参加知青会议的事。说我们公社知青办有个叫关振东的人,非常可气,对待知青十分恶毒,大家都骂他,连女生都骂他。我没去开会,也不认识这个关振东,只是听大家这样说。

  说起这个会议,大家的兴致一下子高了起来。说是在会上,有许多公社的知青都在溜须旗里的领导,大概是为了早点选调吧,说的都是阿谀奉承的话,还唱一些谄媚的歌。

  有一首蒙古歌是这样唱的:“新笘的房,雪白的墙,屋里挂着毛主席的像……”我们公社的知青们在乌布林的汪雨生带领下把它唱成了:“要塌的房,透风的墙,我们睡着冰凉的炕;好像到了停尸房,屋里还有上吊的梁……”当时气得那个关振东说不出话来,这太丢他的脸了。

  大家唱完以后哈哈大笑。其他公社的知青们心里纳闷:“你们就不怕得罪了领导影响你们选调吗?”

  大家说:“我们那已经选调好几次了,我们都不愿意去。”

  我在一旁听着,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可惜我一直在包上,没能出席这个会议。同学们说,不是全体知青都参加了,去的只是一小部分人。

  那一天,集体户里有许多人,女生也来了许多,大家热热闹闹的,气氛十分热烈,热火朝天,像是有什么喜事似的。

  天冷了,我们的包继续向南走,已经到了村子的南边。村子南边是村里的田地,因为这里的无霜期太短,种的谷子都没有成熟就冻了。队里把它们用打草机打下来,留给马群到冬天吃,我们的羊群则不许吃。

  我们的包就驻扎在菜地的旁边。离菜地不远是流经村里的那条小河,我们喝的水就要从这条小河里打。包里有一只大奶桶,我们每次打水都是用一只小桶从河里打上水来装在这个大桶里,用牛车运回包里使用。

  天气一天天的冷了,河水开始上冻了,再用桶打水是不行了。我找来装粮食的大口袋,翻过来用力抖干净,再把它翻回来,然后再带上一把斧子,赶着牛车向河边走去。刚刚冻上没几天的冰还不是太硬,用斧子完全可以砸开。

  我把被斧子砸下来的冰收到口袋里,直到把口袋装得满满的。然后用力把口袋放到牛车上,把斧子带上,返回包里。

  一天晚上,天已经很晚了,兰索还在一碗一碗的喝茶。一锅茶喝光了,添上冰和茶继续烧。一口袋冰喝光了,他要我去拉冰。天已经很晚了,牛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有我的马还在附近。我把马抓来,备好鞍子,带上那个大口袋和斧子,向河边走去。

  很快,一口袋冰装满了。我用力的把口袋放到马背上,翻身上马——这可要点技术,不像说的那么轻松。马鞍子上有一大口袋冰,得用手扶着,不能掉下来,上马之后,人只能做到马鞍后边。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兰索看到我不费吹灰之力就驮来一口袋冰,心里似乎很不平衡,但今夜他无论如何也喝不光这口袋冰了。喝了两碗之后便作罢休息了。

  我开始考虑回家的事了。恰在此时,队里领导似乎也理解我此时的心理,派了人来替换我。阿拉坦巴根的小弟弟小树根来替换我了。

  树根刚刚结婚。他跟小白喇的年纪差不多大,比我们还小,却早早地就结婚了。

  我在包上,没有去参加他的婚礼。树根家只有三间房,中间一间是灶间,可以住人的只有两间,他家哥三个,还有一个老父亲,他们是怎么住的呢?

  树根来了,我问他这件事,他对我的问题感到十分奇怪:“就是这样住呗,有啥不对吗?”

  “你大哥,阿拉坦巴根和你大嫂得住一间房吧?你二哥,哈斯巴根和你二嫂又得住一间,你爸和你,现在又加上你媳妇住哪儿啊?”

  树根说:“我爸和我大哥大嫂住一间屋,我爸住北炕,我哥我嫂子住南炕。我和我媳妇还有我二哥二嫂住一间屋,他们住南炕,我们住北炕。这样就行了呗。”

  “那你们怎么住的呀!”我吃惊的问他。

  “没事,当中挂一个帘就行了。”树根很轻松的说。

  “那你爸和你大哥也是挂个帘?”

  “没有,他们没挂帘。”看来,他们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公公和儿媳妇住一屋。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可在他们这里似乎很平常,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

  树根来了,我要走了。吃饭的时候,我跟兰索告了别,把我的小Star留在了包里,嘱咐树根好好照顾它。然后,骑上我的马回到了集体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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