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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小冀


  天气渐渐的冷了,厂门口的办公楼已经盖好,领导们全搬进了新楼的一层,二层成为女职工的单身宿舍。而我们的男宿舍却还在施工当中,遥遥无期。

  我的脚早已痊愈,我还没有下决心把左脚的鸡眼也做手术切除。车间领导不会看着我这样轻松的。他们安排我暂时到维修组去为电焊工帮忙。

  电焊工姓冉,当田师傅跟我提起他时,称呼他‘小眼子’。当然师傅的年纪大,称呼冉师傅‘小’是无可厚非的,而把他称为‘小眼子’则是田师傅说话齿音字的原故。那几天电焊的活比较多,冉师傅一人忙不过来,便向车间求援,领导就把我派去支援。

  正当我暗自庆幸脱离了翻砂的又脏又累、专心一意的跟冉师傅学习电焊时,仅仅在维修组工作了一个星期的我便被调回了车间。

  车间里有一批铸铜的活,每年都是田师傅负责造型,还有一位高师傅负责浇铸。今年车间考虑培养新人,便把我调回来跟田师傅学习铜活的造型。我们原先干的那活就由其他人干了。

  铸铜室在车间入口处单另的一间屋子,屋里有化铜的炉子。化铜用的是坩埚,把铜料和一些碎杂铜按一定的比例放入坩埚里,把坩埚放进炉子里。炉子里有焦炭,还有一台鼓风机给炉子吹风。炉子里的焦炭点燃之后,打开鼓风机。铜的熔点比铁低多了,很快就可以熔化。

  炉子上有一个又大又厚的铁盖子,盖子上方的屋顶上悬着一个大铁圈,圈上悬挂着一个大压把,压把的一头有一根钢丝绳,钢丝绳的一端有一个大铁钩子,在那个铁盖子正中央,有一个铁环。铜水化好之后,把钢丝绳上的铁钩挂在盖子上的铁环里,用力压下压把,就可以把铁盖子提起。移动压把,把盖子放到旁边地上。

  还有一把大铁夹子,是用来夹起坩埚的。这铁夹子的一头比照着坩埚的外形,夹住坩埚后绝不会掉下来。另一边是夹子的把,是直的,最尾部有两个圈。在两个把的其中一个上焊着一个小环,环上有一个铁钩,可以挂到架子的另一个把上。

  当把炉子的盖子吊起来放到一旁以后,摘掉压把的钩子。用夹子夹住坩埚,用那个铁钩把夹子的两个把勾在一起。再用压把上的钩子勾到两个夹子把上的铁环内,用力下压把吊起坩埚。把它放到一边,再换用一个横的夹子夹起坩埚,用手端着坩埚进行浇铸。

  我的工作是造型。这里的沙子也不一样,由于沙子里没有掺煤粉,所以沙子是本色的土黄色,不像铸铁用的沙子是黑色的。沙子在使用之前只加入一些粘土和极少量的水。比起在大车间里,整天跟黑色的沙子打交道,弄得浑身上下都是黑的。这里干净多了。

  从此,我也可以穿一些干净的衣服出入车间了。田师傅只是在第一天来到我这里,告诉我怎样混合沙子,造型时要注意些什么,还帮我混合好当天要用的沙子,然后就走了。

  其实,铜活的造型跟铸铁的造型基本是一样的,只是沙子不一样。有关铜的配料、熔化和浇铸,都由高师傅一人承担。

  铜铸件的活并不多,我们的工作压力不大。我们自己造型,自己浇铸,浇铸后还要自己清沙。跟车间里的其他同事们似乎有些井水不犯河水。

  闲暇时,我跟高师傅一起配料。原料是电解铜和一些杂铜。杂铜里什么都有,好像是收废品的收来的一些杂铜,里面有铜的水暖件,还要铜的烟袋锅,也有铜的佛像……什么都有。

  车间里有个叫乌力吉的蒙古族老师傅平时就叼着一个烟袋,我把在杂铜里捡到的一个铜烟袋锅送给了他。我做这些事情,高师傅不是不知道,但他什么也不管,我做我的,他只当看不见。

  我们铸的铜活以锡青铜为主,所以配料里还要有锡。大块的锡料要用锯按比例锯开,混合到铜熔液里。有时候也做一些铝活,但很少。

  在这些日子里,我每天可以身穿白色的衬衣,米黄色的裤子进行工作。惹得其他的同事们都对我投来羡慕的目光。车间里那些女家属工们为此给我起了一个外号叫‘大美人’。还有热心的家属工还追着为我介绍对象。

  这种日子仅仅过了一个多月,那批铜活做完了,我又回到了车间,继续我的原先的工作。

  听老工人说,每到年底车间都特别忙,不但要赶生产任务,还有许多外加工的活。在我们车间,这些外加工的活都是由张师傅带着一帮人干。这不,我也被调到张师傅那里去帮忙了。

  在张师傅这个组,活虽不算忙,但都是一些平常没见过的活。时间快到中午了,小王师傅拿来了一张图纸,说是锅炉上的一个什么配件,他要跟张师傅一起研究研究这个活该怎么干。我们这些低级别的工人都在一旁看着、听着。有一个姓王的五级工干脆躲到一边去抽烟,不看也不听。

  他们俩人研究来研究去一致认为必须要做油芯,我在一旁看着他们的研究结果。

  他们的研究结果出来了,决定用刮板来做油芯。我仔细的端详那张图纸,觉得既然这个工件上没有平面,那么用刮板做就是没道理的,是错误的。我大胆的提出了我的疑问,谁知小王师傅看都没看我一眼,伸出手来向我一挥,嘴里说着:“去,去。”

  那种轻蔑的态度激怒了我,“为什么?这样做肯定不行。”

  张师傅一直没说话,小王师傅还是一脸的瞧不起我:“你个学徒工懂得什么?这没你的事。快去吧。”

  那好吧,咱们走着瞧。

  俩人决定就这么干。小王师傅拿着图纸去了木型组,我满脸不服气的在一边抽着烟等着。木型很快就做好了。我以为木型组的老王师傅也会否定他俩人的方案,毕竟那老王师傅也是个八级工啊。谁知小王师傅拿回来的木型完全是按照他俩的方案做的。

  “这会该有好戏看了。”我默默地想着,跟着走到做油芯的地方,期待着幸灾乐祸的那一刻。

  油芯做好后需要烘烤才能使用。我等不得了,把那个刚刚做好的油芯立起来,拉着正跟张师傅说笑的小王师傅的胳膊,把他拽到了立着油芯的地方:“蹲下,对着图纸仔细看,对吗?这活这么做对吗?”我怒发冲冠,越说声音越大,“谁说学徒工没真理!学徒工怎么了。这是科学!”

  我的大嚷大闹惊动了张师傅,他也走进前来仔细观看,车间里的仅剩的几个人都听到我的喊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凑近前来看热闹。

  小王师傅不说话了,脸上露出一丝疑问的表情。张师傅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小王师傅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便对着大家大吼了一声:“走!都走!该干嘛干嘛去。”说完,拉上张师傅向一旁走去。

  我气哼哼的抓起那个油芯一下子摔倒地上,继续发泄着我心中的不满。我永远忘不了小王师傅那轻蔑的眼神,永远也不会原谅他——虽然他是车间主任,是我的领导。

  天气一天天的冷了,我住的这间屋里没有暖气,屋里有一个火墙,可是没有人为我们烧火,冬天屋里很冷,我们还要生炉子。

  我和小冀在屋里用砖垒了一个炉子,烧火的木柴和煤炭都是小冀从车间里带来。车间里每天都要点一次熔化铁水的炉子,会有许多木柴。可是车间里那大炉子不是烧煤的,烧的都是焦炭。

  小冀每天晚上下班回来时都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焦炭。把炉子里填满焦炭,可以燃烧很长时间,直到转天早上。而他那一篮子焦炭足以够一天烧的,几乎可以烧到小冀晚上下班。这样我们的烧的问题就基本解决了。

  有时,我也到锅炉房外去偷些烧暖气用的煤炭。必须要偷偷的,锅炉房的人见到是不答应的。这样就可以勉强保证我们的炉子不致熄灭,也就使我们的屋子不至于太冷。

  有一天,我和小冀尝试着要烧那个火墙。我们准备了充足的木柴和煤炭,开始点火。我们开始先在烧火的灶口添加上木柴,用一些废纸点燃。火苗子呼呼的烧起来了,然后,我们就在里面添上煤炭。满以为放上煤炭以后火会继续燃烧,谁想灶里呼呼的向外冒出浓烟。

  烟越冒越浓,我们开始还以为这烟冒上一会儿就会有火苗冒上来,谁想灶口的浓烟越来越浓,屋里已被浓烟充满。我们赶紧想办法。先是尝试着用扇子扇,以为扇几下就会冒出火苗,然而期望中的火苗一直也没有出现。

  忽然,随着“轰”的一声响,屋子被一股黑色的烟尘完全笼罩了,一时间屋里伸手不见五指。我赶紧把门打开向外放烟。半晌才看清,原来是火墙上的一块砖掉了下来。从掉下砖的地方冒出的不仅是黑烟,还有黑色的灰尘。我们的屋里、桌上、我们俩的床上,到处都落满了黑灰。

  小冀分析事故的原因认为是火墙由于曾经使用过,使得里面挂满了烟灰,造成了烟道过于狭窄,浓烟不能畅快的通过。而由于烟越来越浓,使得火墙里的压力越来越大,从而涨爆了火墙。害得我们大晚上的换被罩、换床单。转天,我们各自都洗了一大盆衣物。从那天起,我们只能点炉子了,再也没有其他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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