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节 大学招生

　　马荣雯一家也从南京回来了，他们的回来，给厂子带来的变化是使我们厂在乌兰浩特率先使用上了电话自动交换台，使用了多年的手摇电话机也变成了拨号电话机。

　　二宝早就回来了，住进了厂里的职工宿舍。得知我回来的消息，热情的邀我到他的新家做客。走进他家，刚一坐下，他就递过来香烟，然后就要为我沏茶，他开始烧开水。

　　他烧开水的方式十分奇怪：在暖瓶内装满了凉水，放在地上，然后把一个明显是由两根相互之间被什么东西隔开后又被捆扎在一起、背后拖着一根电线和一个暖瓶塞子的锯条放在了暖瓶里，又把电线上的插头接在电源上，告诉我说：“稍等一会儿，一会儿水就开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我好奇的问。

　　“这是我自己做的，没名字。你千万别摸啊！”二宝说。

　　“我见好像是两根锯条？”我还是好奇。

　　“一会儿水开了你自己研究吧。现在可千万不能摸。”

　　过了一会儿，暖瓶里的水冒起了气泡，很快就“哗哗”的沸腾起来。二宝还是叮嘱我“不要动！你别管。”

　　他先把电源插头拔掉，手提着电线把那东西从暖瓶里提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嘴里还在叮嘱我：“现在热，等会儿凉了你在研究。”

　　二宝忙着沏茶，我不敢动那东西，一边仔细地看一边琢磨。二宝沏好茶，把茶杯等等的都放在桌子上，然后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那东西的主体的确是由两根锯条组成，两根锯条之间被两小块好像是木块样的东西隔开，在锯条的一端各自接着一根电线，两根拧在一起的电线从一个暖瓶塞中穿过，电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电线插头。

　　“弄明白了吗？其实这也不是我做的，是我小舅子给我拿来的。谁做的？怎么做的？我也不知道。行啦，你也歇会儿吧，一会儿茶水都凉了。”二宝见我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东西看，在一旁对我说。

　　“这东西用着安全吗？”我问。

　　“不安全。”二宝爽快的告诉我。

　　“我看着也不安全。”

　　“这就是刚才我一再嘱咐你不要摸它的原因。使用它时，只能做两件事：插插销和拔插销。你要是在这儿结婚，我叫我小舅子给你弄一个，你现在就别研究了。”

　　中央又有新的动向了，华国锋主席向全国人民发布了两个凡是：“凡是毛主席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

　　紧跟着，毛主席的毛选第五卷出版了。这本书为什么不在毛主席活着的时候出版发行呢？

　　到了7月份，在党的第十届三中全会上，宣布了永远开除“四人帮”的党籍；同时决定恢复邓老的职务。

　　到了八月份，又从报纸上看到毛主席纪念堂在beijing天安门广场落成的消息。我真想到beijing看看毛主席纪念堂。报纸上有纪念堂的照片，纪念堂上还有华主席的题字。

　　天气由寒转暖，经过夏日的炎热，转眼又开始凉了。不知不觉间，秋天又到了。忽然听到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大学又要恢复招生了。我对这个消息半信半疑，即使真的恢复了大学招生，是以怎样的方式招生呢？是不是公开考试？还要不要组织推荐？即使是公开招生，随便报名，我能不能有报名的资格呢？这一连串的疑问一直在我脑海里困扰着我，挥之不去。

　　我这颗不安分的心又活动了起来了，悄悄地向我认为有一些‘路子’和‘渠道’的人打听这种事。陈明得知我的心思，公开的表示对我的藐视：这是考大学，你懂吗？是要考高中的东西。你上过高中吗？高中的题你会吗？我这老高中的还没敢说考呢，你这小初一的就惦着考大学了？……

　　面对这种挑衅似的言辞，我心里不服，但是也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是实话，我的确不具备考大学的实力。厂里还有许多年轻人，甚至是才从高中毕业的年轻人，考大学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呀。

　　考大学的消息刺激了大家学习的热情，车间里两位技术员就经常找我们讨论一些数学题。陈景润事迹出来以后，更是有许多人对数学着了迷，有的人对“哥德巴赫猜想”是怎么回事都不清楚，就声称一定要解决这个几百年前的难题。

　　我和几位技术员们不会这样愚蠢，对数学的兴趣把我们凝聚在一起，丰富了我们的业余生活。高技术员的孩子是个中学生，他经常把孩子的数学题拿到厂里与我们一起研究。我们也常为一道题而争论的面红耳赤；也常为解决了一道难题而兴高采烈。

　　大学招生考试的事厂里有谁报了名，谁去参加了我都无从知晓。我心里明白，即使我报了名，参加了考试，以我初中一年级的水平，也不可能取得好成绩。

　　大学招生考试真的开始了。弟弟写信告诉我，区里的业余大学办了补习班，考试开始前补习班就结束了。我心里感到十分遗憾，假如我在tianjin，我一定会去参加这个补习班，那么，我参加今年的考试也就是顺理成章事情了。无论考试结果怎样，至少我可以有机会去试一试。

　　沮丧、失落，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最低点。天冷了，春节临近了，我干脆回家吧，也好换一换心情。

　　回到家里，见大街小巷的学习气味格外的浓。弟弟建议我也找个补习班学习学习，参加今年的考试。去年办了补习班，今年一定还会办的。我下了决心要参加今年的考试，便一门心思的扑在了补习功课上，连春节也没有过好。我找来弟弟上学时的数理化课本，一本正经的钻研起来。

　　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几乎已经家喻户晓，书店里这类书籍前也马上围满了男女老少各种购书者和一些一本正经的抱着一本大部头在专心一意的研习的‘读者’，天知道他是否真的读得懂。

　　我喜欢数学，对“哥德巴赫猜想”也十分好奇。劝业场里有个旧书商店，我把目标盯在了那里。在那里，我发现了许多数学书籍，我捧着这些精装本的‘天书’，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读懂它们。我选了几本我认为属于数学的基本知识的书，买了下来。好在都是旧书，价钱并不贵。学习弟弟的课本的间歇时间我就把它们拿出来慢慢的研究。

　　这些书里有许多外文字母、外文的人名等等，我拿出英汉词典来查，才发现这些绝大多数都不是英文，而是希腊文或拉丁文，还有些人名甚至是俄文，当然那些俄文的人名一定都是俄国人。

　　我想方设法的要找到这些文字的读音以及那些大写字母的意义。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我买的一本数学书上找到了答案。那本书在正文的后边有许多注解样的东西，那些大写字母的含义和许多数学家的名字都在上边。看来我这些书没有白买，它们还有当做数学词典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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