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何以定风波?
“这当然是真的了！本来卑职也没有察觉出来什么异样来，但是收敛尸体时，有几个巡卒觉得这几具死尸有些古怪！报了上来。我命人仔细察看，发现这几名死者中竟然有两个是身体残缺的宦官！”
郑从祈双眉一扬道：“哦？居然是这样啊。那杨巡街使，你看这两人会不会是先前咱们关陇军破伪秦之时，从伪宫里逃出来的宫人呢？我曾听过几个僚属言讲，大王破了伪秦之后，这样的人，也有来咱们凤翔的！”
杨巡街使点点头：“是啊，卑职最初也觉得应当是如此才对，还斥责了发现此事古怪的几个巡卒大惊小怪呢。但是之后却有人无意中在其中一名死者衣服内衬里发现了一物，颇为蹊跷，卑职不能决断，因此才来惊动节度使大驾！”
“哦，是什么东西？”郑从祈问道。
那巡街使左右望了望，才从袖中掏出一物，小心递给了郑从祈，郑从祈接过来一看，只见是件铜铸嵌银官符，镂空错花纹，模样很是讲究。此时看着上首的文字，郑从祈不自觉地念道：“内侍省……！”接着郑从祈大惊，急忙把这物件搁进了袖子里，颤声道：“巡街使，那你……你的意思是？”
“没错，郑节度使，这东西你也看了，这可不大像是伪宫的东西啊！只有从金陵来的宦官身上才有吧。这事太蹊跷了，上报幕府吧！”
郑从祈慢慢地踱了几步，沉吟道：“不行，不行。以前的话上报幕府即可，现在这事恐怕要惊动大王了！”
“什么？惊动大王了？有这个必要吗？”那巡街使问道。
郑从祈幽幽道：“当然有了，这事关重大，不亲见大王怕是说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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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节度使府里，陇西王张释之猛地站起身来，将那铜官符扔到了地上：“郑从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郑从祈跪在地上道：“大王，这是杨巡街使，在南市坊的几具尸体上…………！”
“好了，这些刚才都已经知道了，我是问你这些宫中的内侍是怎么跑到凤翔来的？又是被什么人杀的？”
“这…………，大王，臣就不知了！”郑从祈知道这事棘手，故亲自来见陇西王。这内侍省，或称内侍监、司宫台，自开国以来，专用宦官。由内侍监、内侍、内常侍等为首官，掌传达诏旨，守御宫门，洒扫内廷，内库出纳和照料皇帝的饮食起居等事务。
但是由于如今宦官专权，在地方上广置监军宦官，承宣王命，监察地方，权柄甚大。而在如今这个关口，几个内侍省的宦官，居然不远千里，悄悄地来到了陇西所暂驻的凤翔，还被人杀了之后弃尸于荒凉的南市坊内，这不需要太多的联想，只要把这些东西串起来一想就能让人感觉到丝丝的异常。
“大王，这也许只是个偶然！”郑从祈很是勉强地解释说：“说不定只是几个伪宫的宦官私造了内宫官符来骗财，被人发现了之后杀了抛尸也是有可能的！”
“呵呵呵……”陇西王笑道：“你郑从祈在我帐下待了多少年了？我还真没发现你居然还会讲笑话啊！如果要真是这么一回事，你还会这么急着来见我吗？”
旁边的内侍王显也在一旁道：“郑节度，您如今也是一镇之主了，说句僭越的话，若是让您合全镇之力，伪造这官符，能伪造出的来吗？”
“这个嘛……”郑从祈望着摔在自己不远处的铜铸嵌银官符，镂空错花纹。这等工艺手段，凤翔也并不是造不出。只是关中战乱多年，高明的匠人也流失的差不多了，就算自己合全镇之力私造，做出来的多半也是“傻大黑粗”的奇怪玩意，断然做不出这么浑然天成来！
“算了！说实话吧，你都知道些什么？”陇西王沉声道。
郑从祈连忙道：“这事还是要巡街使杨吉安来说吧，杨吉安就在外面，大王不妨召来一问！”
“嗯，王显！”陇西王示意道。
“诺！”王显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就领着巡街使杨吉安快步而来。
杨吉安一进来，就跪在地上禀报道：大王、节度使，经过初步推断，这些死者是在昨夜被杀的，而且这些天宵禁，街上巡卒也不少，这些杀人者不可能杀人之后抛尸城外，也不可能杀了人之后，半夜再到南城市坊抛尸，所以说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在南城杀人之后就地弃尸……。”
“嗯，说些重要的！”郑从祈见陇西王面色不悦，于是急着“提点”杨吉安。
“是，是！”杨吉安急道：“还有就是从这些死者身上的刀口来看，刀刀致命，干净利落。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只能是……只能是军中之人所为！比如……牙兵！”
“牙兵？”陇西王听了侧身看向郑从祈。
郑从祁当下就想说：“快去查看一下凤翔的牙兵，昨夜有无调动。”只是这话到了嘴边，顿觉不妙。郑从祈自己就是凤翔的节度使留后、知节度使事，这牙兵的调动应该最是清楚不过才对。只是如今杨任刚刚转任山南西道节度使，自己领凤翔节度使留后，知节度使事不久，再加上陇西王也在凤翔，诸事纷扰，难免有些估计不到，但是这个时候，万万不可让大王以为是自己统辖不力。
于是只见郑从祈道：“大王，这凤翔的牙兵昨夜并无调动啊！”“嗯！”陇西王道：“此事孤知道了，郑从祈，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只是这事情蹊跷的很。如今天下风波不止，我关陇上下宜处之以静，不可再生事端了！”
“诺！”郑从祈和杨吉安也知道利害，所以这才不惜绕过其他环节，直接来面见陇西王。“只是大王啊，这案子要如何处理才好？”郑从祁小心翼翼地问道。陇西王，并没有马上回应，而是沉默了片刻后道：“先按一般的命案处置吧，不要过于声张！”“诺！”郑从祁自以为领会了陇西王的意思，领着杨吉安叩首而去。
见两人出去了，王显在后面道：“大王，您看这郑从祈，可比杨大夫差远了！一点一镇之主该有的气度都没有！”
陇西王却是心神不定，没有注意到王显所说的这些话，而是喃喃自语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幽幽低语之间，陇西王神色有一丝茫然与落寞：“这金陵、关陇……洛阳、河中，巴蜀、凤翔……，好一盘乱糟糟的棋局啊！”
“大王，您说什么？”
陇西王不答，转而问道：“三十郎在干什么？”
“小郎君？这几日无事，小郎君哪也没见着有什么动静。哦，对了！前些日子，长安那边来消息说洛阳大崔相公派人来给小郎君送了些东西，人到了长安，却没见着小郎君，问大王何时回长安呢？”
“哦，有这事？”陇西王怔了片刻，微笑道：“唉，也罢，是时候该回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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