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神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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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的声音响亮,尽管寒风在耳边呼啸,在场的众人全都听到了。
人群中人们交头接耳的暗自交流，满腹嘲笑瑞雪的不检点。有人说蒙古女人都这样口无遮拦，而且不洁身自好，见到男人就跟狼看见羊一样；不似汉家女子懂分寸，深守闺房。
更有人见风就是雨，说阿如温查斯*瑞雪和至尊包已经不清不楚的，而且说得会情声色有鼻子有眼，好像他真的看到阿如温查斯*瑞雪和至尊包翻云暮雨的场景。
两位县令派遣下来的军官负手而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山峰村长讷讷的怵在那里，举起的官刀停滞在半空，眼睛瞪得斗圆，狰狞得面目凝固成难堪。山峰村长死死的盯着阿如温查斯*瑞雪那晶莹而笃定的眼睛，嘴角抽搐了一下。“瑞雪……你刚才说什么？”
瑞雪姣白的脸蛋上现出一股坚毅，美丽的眸子像负气的小羊的哀怨眼神。瑞雪并没有畏惧山峰村长威慑力的神情，固执的回道：“我说我是至尊包的女人，你不能杀他！”
山峰村长气愤的甩了瑞雪一巴掌，“啪”一声清脆的响声，瑞雪被一掌扇得趔趄，秀丽头发上的洁白的蒙古帽被甩飞。瑞雪如白雪的般洁白的脸蛋多出五个鲜亮胀红的手指印。“你胡说八道什么！”
瑞雪置气的扬起脸蛋凝视山峰村长，委屈的声音里带着女儿家强烈的倔强：“我就是他的女人，我没胡说八道！”
众人议论纷纷，两位蒙古军官也低头笑着交流着。山峰村长狰狞的扬起手掌，脸色气得发青。
瑞雪固执的伸直脖颈，将雪白的脸蛋面向山峰村长，倔强的道：“你打，你打死我好了。反正你要杀了至尊包，你也把我打死算了，你若是杀了至尊包我也不活了。”
看到瑞雪倔强的眼神和宁死不屈的样子，山峰村长无奈又愤怒的将手掌放下，转而持着官刀叱问至尊包：“你个小王八蛋实话实说，到底跟我女儿有没有发生什么关系？要是参半点假话，老子一刀砍死你。”
至尊包挺立着身体，冷冷的看向山峰村长：“你不用威胁我，我自会有一说一。我与阿如温查斯*瑞雪没有任何关系，瑞雪还是冰清玉洁的瑞雪，我也还是不折不扣的处男。我想阿如温查斯*瑞雪之所以故意那么说，可能是想救我。”
山峰村长见至尊包说话真诚，松了口气。
瑞雪反驳道：“至尊包，我就是你的女人！”
至尊包感激的道：“阿如温查斯*瑞雪，我知道你是想救我才这么说，但你也没必要牺牲自己的清白替我开脱。”
瑞雪固执的凝视至尊包，直言不讳：“按照草原的规矩，从你看到我洗浴时的身体的时候，你已经是我的男人，而我阿如温查斯*瑞雪，在那一刻，就是你的女人。”
山峰村长怒不可遏：“你个小王八蛋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老子要砍了你个混蛋。”
至尊包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迫不得已才……”
山峰村长更加愤怒：“你的意思是我女儿不知羞耻，拿刀闭着你看她……看她洗浴的！”
至尊包低下头，他知道那件事的确是他的不对。“那道……没有。”
“王八蛋，老子砍死你。”山峰村长义愤填膺的持着官刀向着至尊包虎视眈眈的走去。
见形势不妙，瑞雪一个急步挡在至尊包前面，再次将至尊包护在后面，威胁道：“阿布，按照草原的规矩，我阿如温查斯*瑞雪已经是至尊包的女人，你要杀我的男人，瑞雪会和你拼命的。”
山峰村长难以置信的目视瑞雪：“你要为他……和阿布拼命？”
瑞雪坚定的回答：“瑞雪不会和阿布拼命，但阿布要杀至尊包，瑞雪就死在这里。”
瑞雪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剪刀，将剪刀的尖部对准脖颈，水汪汪的眼睛凝着山峰村长。
山峰村长急迫的问道：“瑞雪你这是为什么呀？按照草原的规矩，他的确该娶你进门。但他不是蒙古人，是第四等贱民，让阿布杀了他不就没人偷看过你，草原的规矩也没破。”山峰村长试图劝诫阿如温查斯*瑞雪
瑞雪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坚持：“因为我喜欢他，我不准你杀他！”
山峰村长苦口婆心的道：“你怎么能喜欢四等贱民？我早已将你与哈达牧岭指腹为婚，蒙古的女人怎么可以下嫁卑贱的汉人！”
瑞雪斥责山峰村长：“阿布，我不准你说至尊包卑贱，我就是喜欢他，不仅如此我还要嫁给他。你必须放了他，不然你今天将失去一位女儿！”
“瑞雪……你威胁阿布？”山峰村长声音颤抖，无奈的摇头，叹息道：“好，谁让你是阿布的女儿，阿布可以放了他，但他要跟着这些老人一起进神洞。他能活到来年春天是他的造化，活不到来年，也由不得人。”
瑞雪忙道：“他又不是年过五十的老人，为什么要进神洞？你分明是刁难至尊包。”
山峰村长愤怒的咆哮：“他都把你的心拐走了，我不该刁难吗！你是我女儿，为什么总是帮着外人说话。”
瑞雪闪烁的眸子噙着泪珠，倔强的看向别处。
至尊包走上前来正色道：“我愿意进神洞，能活到明年，我幸；饥寒而丧，我命。多谢瑞雪姑娘厚爱我至尊包，今日救命之恩，至尊包无以回报，唯有对瑞雪姑娘怀感激之情，却无爱慕之意。是我配不上瑞雪姑娘，还望瑞雪姑娘收回错爱，我与瑞雪姑娘不会有结果。因为我至尊包，不会喜欢蒙古姑娘。”
山峰村长怒目瞪着至尊包，冲动的拿起官刀就要砍至尊包。“听见没有瑞雪，这小王八蛋就是个白眼狼，你还以死相救？”
瑞雪拦住山峰村长，雪白俏丽的脸蛋早已泪雨婆娑。“阿布，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用您操心了。他对我怎么样我不在乎，我只真心对他。”
山峰村长对着至尊包暴怒一拳，生生的将至尊包踹倒：“滚，给老子马不停蹄的滚！”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巉岩黑林莽荒路。望黑幕寒风，昏月隐遁，暗夜森怖。
寒风料峭，群山呼啸，无尽黑暗。离开了赖以生存的人类世界，来到与世隔绝的神洞，很多人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到神洞里的人没有一个人能走出去。光秃秃的荒山野岭，没有食物，忍受饥寒，众人只有等死。
嚓嚓嚓嚓！
此时已是夜晚，洞内一片漆黑，至尊包打着火石生起一团火堆。洞内顿时多出一抹光亮，至尊包伸出手靠近火堆取暖，并转身对着蜷缩在一团的老人们说道：“大伯大婶们都过来烤火吧，山洞黑暗阴冷，都靠过来暖暖身子。”
“我们不用你生的火，你跟那个蒙古丫头不清不楚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们做什么鬼动作。”
“我也不去，你的火还是你一个人享用吧，我怕我有命闭眼，没命睁眼。”
……
洞内的一些老人激愤的指责至尊包，至尊包真心觉得委屈。低下头，捡起一根树枝挑拨火星，山壁上折射出一道寂寥的身影。，
“大伙都来烤烤火，这孩子也是一番好心，大伙就别刁难孩子了。他也是受苦孩子，自幼父母双亡，且今天大家也看到了，是那个蒙古丫头死乞白赖的，不管这小伙子的事儿，他不也差点被蒙古人砍死么？来来来，都来烤火暖身，能活一天就一天吧。”说话的是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却显得硬朗的老者。
老者名叫刘十三，在村子里有些威望，因为到了五十岁的坎儿被送进神洞，将自己的口粮留给年轻的孩子过冬。
刘十三此话一出，不少老者跟着附和，都说至尊包不会加害他们，便三三两两的抱着被褥围着火堆睡下。最后墙角还剩两个老者不肯过来，裹着单薄的破棉被相偎着取暖。
刘十三笑着催道：“伍老头你们两老夫妻不过来取暖哈，山洞阴凉黑暗，就你两病秧子身子骨，不来烤火恐怕过不了今晚咯，赶快过来取取暖热乎热乎。”
伍二六瞥了眼至尊包嫌弃道：“我伍老头就算是冻死，也不跟这小子窝在一起，有他在我旁边我嫌脏。”
刘十三佯装生气：“喂！你这样说小伙子就不对了，今天小伙子就是因为帮你说话才遭罪送进神洞的，你不感恩怎么还怪罪人家。而且人家小伙子白白净净的比你糟老头子干净多了，人家不嫌弃你你倒嫌人家脏了。”
伍二六气得咳嗽：“我还感恩他？要不是他从哪个狗娘的蒙古人那里拿刀给我儿伍六一，我的儿子怎么会死掉？我儿没死掉，我们两夫妇怎么会没到五十岁就进神洞？归根到底，就是因为这小子拿刀给我儿，蒙古人愤怒我儿伍六一对他们起了杀心而杀死我儿，现在有迁怒在我们老公两身上。”
刘十三被伍二六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要是这么说就太不是东西了。你儿子自己死乞白赖的求着小伙子给他拿刀，你儿子又是蒙古人杀的，怎么现在有怪罪与此事毫不相干的外人。你们就算恨，也该恨蒙古人啊。”
伍二六轻蔑的回道：“我……不跟你废话，反正就是这小子的错。”
刘十三嫌弃道：“你爱死就死吧，都什么人啊，人家小伙子好心倒成坏事呢。”刘十三钻进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不再理会伍二六夫妇。
火光照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伍六一夫妇，至尊包于心不忍道：“伍叔这样吧，我卷着铺盖到墙角睡，你们到火堆这边来睡吧。”
伍二六轻快的答应道：“行啊，只要你不在那睡我们两就过去。”
刘十三阻止道：“小包这是干啥?他们不过来是他们不知趣，这火堆是你弄来的，哪有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东西拱手让人的？别管他们，他们宁愿受冷就随他们。”
至尊包咧嘴嘿嘿一笑：“刘伯你睡吧，不用担心我，我年轻人火气旺，这点冷不算什么。只是伍叔婶不烤火恐怕要冻出一身病了，我还是到那边睡吧。刘伯你也早点睡，别冻着了。”
说完，至尊包卷着一席被褥抱到墙角边睡了。
伍二六和张玉三兴冲冲的裹着被子找到离火堆较近的地方，埋怨道：“早该把位置让出来了，害得我们俩冻得身体都开始发抖了，要不是他，我们两怎么会进神洞。”
刘十三气愤的骂道：“什么玩意，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东西。”
寒冷的黑夜风声作响，荒山野岭的烈风更是惊人。已是子夜时分，洞外的风声像是婴儿的啼哭，又似女人的哀鸣，咆哮的风声持续了大半夜，扰得山洞里的众老者睡意全无。
至尊包裹紧被子忍受着寒冷，尽量使自己不去想外界的冰冷。山洞里已经有人开始冻得咳嗽，大家围着火堆留下的火烬相互挤在一起取暖。
洞里忽然想起了声音，是刘十三躲在被窝里讲话。“大伙儿都睡不着吧？要不我给大家讲个老一辈留下来的故事怎么样？”
此话一出马上有人迎合道：“刘老头讲一个故事提提神，外面狂风的呼呼声快要使俺精神恍惚了。”
“对，讲一个听听，睡不着大伙就别睡了，都起来听故事。”
众人都裹着坐了起来，有个老者起身向火堆加了几根粗木柴，撩起火烬引燃木柴。慢慢的火柴发出微亮的火光，一丝光亮和温暖顺着众人的眼睛进入心里。
刘十三爽朗的笑道：“既然咱们都在这荒山野岭中，就讲个关于神洞的恐怖故事。”
“好！就讲恐怖的，最好吓得我不敢出被窝撒尿，一离开被窝冻死咯。”
“哈哈哈哈……倒是把你吓尿了就好笑啦”
刘十三示意大家安静，深沉的说道：“既然是恐怖故事，我希望我在讲的时候大家不要发生任何响声，不要插话，也不要因为太吓人突然打断我，因为不仅是一个人在听，个别人不听就堵住自己的耳朵。”
“没问题，你说了算。”
“我们肯定不出声，什么故事我们没听过，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没经历过。”
至尊包听到刘十三要讲故事，换了个姿势侧耳倾听。
“好。那我就开始说书了。”刘十三扫视众人，见大伙全都看着自己。他整理思绪，叹了口气，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渐渐兴起的小火苗，幽幽的说道：“这是一个在我们现在山洞里发生过的最真实的一件事情，这个故事是当年唯一一个从神洞里走出来的疯癫老人讲给我听的，我现在讲给你们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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