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0章: 五界客栈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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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将荀明拽进屋里，怒目看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若胆敢有下次，绝不轻饶，听明白了？”。
“师父，我……”
荀明听的一头雾水，心说自己这又是做错了什么。刚要为自己辩解，却又被无言抢去了话头。
无言找了凳子坐下，抬手倒茶，轻啜一口。缓和了神色让他坐在一旁。
荀明以为无言想说反悔，到时候他可真是无门走了。一脸哀怨地点点头坐过去。
静默许久，无言抬眸看他：“你是如何知道我便是那烧掉寡妇房子的人？为何要拜我为师？为何你能…”无言本想要问他为何能拿动提灯，看看手里的提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一下子问了太多，荀明想了一会儿，一脸真挚地看着无言，又给无言跪下：“不瞒师父，我不久前才下的山。当晚我听闻城中有鬼作祟，便正巧也在附近，看见师父一人除掉了那恶鬼，便希望师父能收下我，教我降妖除魔。”
无言闻言心说他想要学的他一样都不会，他会的，只是伏鬼罢了。
“起来罢”无言冷冷淡淡回他一句，“在这种店中做伙计的，大多不人不鬼，你以后不许如此莽撞。”他说罢放下茶杯，起身离开。
荀明起身，送无言出去。想起方才他所言，便心生感动。本以为无言这个师父不想认他，这一番便将心放进肚子里。一个劲儿地照顾无言。
无言却没荀明那么单纯。在这种店里，三个普通凡人若没有靠山会被欺负得很惨。故只有凭着所有鬼怪都怕他的这点给这三人加上点身份才能保住三人。
无言将他那聒噪的徒弟丢到一边，把灵珑和三只小鬼叫过来。
静谧的房内，几只鬼齐齐围坐。无言皱眉，接过小鬼递来的茶杯。无意喝茶，指尖一圈圈摩挲着杯沿。“我方才碰了一下那伙计。那伙计明明是鬼，身子却是热的。”
房中沉寂了半刻，小鬼儿猛地跳起来惊奇道：“用凉极的手去碰凉物觉得热也是不无可能的，”小鬼点点无言的手，不禁打了个寒颤，“大人您每每变成青獠时都是极寒的……”。
“哦，是吗…”无言低头瞧着木桌上，自己那如白蜡套模子般的手，想想小鬼所言也不无道理。他虽不是鬼，但毕竟受地府熏陶数亿万年，想不寒都难。可他就是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奇怪在何处。
正想着，门外响起敲门声。还未答话，门口人先说明来意：“无言大人，虽知时候不早了。但这地冻寒天怕您睡不着，我是来给您送暖身酒的。”
那细线吊着的声音一听便知是谁。
无言吹熄了灯烛，轻手轻脚翻到床榻上盖好被子：“原来是您。但我已歇下不便开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回去罢。”
半晌，只听门外飘过一声叹息，老板娘拿着刚热好的酒下了楼。
灵珑在一旁听着也替无言不好意思，问无言明明没睡却为何骗人家。
“我不喝酒。”无言瞥了一眼黑暗中的几抹月白，转身窝进榻里说他要睡了。
“真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灵珑站在榻边摇头。
几只小鬼怕教无言听见，连忙将灵珑拽到一边劝她：“大人他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就是嘴毒了些。不然大人会帮你个不相干的鬼魂还愿？”。
灵珑想想也是，便不与他计较，穿墙下楼找老板娘聊天。
老板娘最擅讲故事，无论多远多久的故事她都能一一说上来。
“来往的客人里免不了有如我一般爱讲故事的，听多了，听杂了，都一样。”老板娘找伙计上了几盘小菜烫了一壶酒。看见荀明正下楼来，“只说多没意思，喝点酒助兴才是。”老板娘边摆酒边笑道。可怜她无论多高兴，声音依旧如只剩一口气般，让人的心也跟一同悬着。
见她摆了四只无人用的酒杯，荀明刚想收回去，却被她拦住。对上他不解的眼神浅笑：
“我这店里，爱听故事的可不止你一位。”说着，她的眼神扫过在座，一一满上酒去。复抬起酒杯先一饮而尽。
荀明虽知道了她这店做的是五界生意，人鬼妖魔都有。可如今她直说这鬼就坐在他身边同他一起听故事，着实把他吓得，忙喝了一口酒壮胆才略略好些。
“掌柜这酒可真香……”
老板娘见状一笑，举杯说要同饮：“鬼者亦分善恶，既未做坏事，又怕什么。”夜浓，烛光静止在她娴静的脸庞。
灵珑与三只小鬼同举杯，一饮而尽……
“大人，饶命啊！！”
“堂下罪人，生前贪淫掳掠无恶不作，死后应入十八层地狱……”
“忘川河畔，三生石。”
“天界一日，人间一年，地府三百六十五年，难熬啊……”
“我…我不想死！！！”
“阎王要你三更死，我能留你到永生”
“无言大人，给我下地狱罢！！！啊哈哈哈哈哈哈！！”……
“真吵，闭嘴，统统给我闭嘴！”无言捂着耳朵惊醒过来。身上的衣物已被冷汗浸透。爬起身捻决点亮桌上的灯烛，不可抑制地大口呼吸。烛光在他惨白的面上狂舞。
转身见自己挂在床头的提灯不见，震惊之余挥手点亮整个房间的灯烛。灵珑和三只小鬼不在。从心底升起一阵莫大的恐慌将他笼罩住。
“荀明！灵珑！厉鬼！去哪儿了？我的招魂灯呢，哪去了？”他拿着烛台踹门而出，招魂灯正被完好挂在门口，暖光杲杲。
无言仿佛被抽了灵魂般，扶着墙在灯下如释重负似的长舒了一口气：“原不过是个梦……”。
摘下提灯去荀明房里却在楼下大堂发现喝得烂醉的一人四鬼。
“喝这么多酒。”无言皱眉看着桌上醉成烂泥的几坨，让看门的伙计帮忙给扶上楼。
“已醉成这样，睡着便是极好。万一醒了又吐又闹可就得好的一番折腾了。您还是回去歇着罢。”伙计看了看醉成一团的人鬼们，无奈摇了摇脑袋。既然伙计说不搬，无言也觉得挺好，省得半夜发酒疯扰他耳根清净。
无言上楼回房，将招魂灯挂在自己床头。两眼皮刚沾在一起，耳边便又是那奇怪碎杂的声音。扰得无言心烦气躁，抓狂坐起身时便又瞬间消失。不想再下去找第二次，便一直靠在床榻边上一宿没合眼，生生熬出了一对乌眼底。
一声鸡鸣划破，荀明揉着眼睛顶着肿成猪头一般的脸跑上来找无言。无言一宿没合眼浑身难受，见他肿成猪头的样子更是觉得他丢人。让他赶紧滚出去照照镜子。
荀明搓了搓睡得惺忪的眼睛，看无言头上挂着的招魂灯皱眉：“师父，我昨晚见这灯笼太亮怕您睡不着，特意把您这灯笼拿出去了，您怎么又拿给回来了？”
无言这正愁找不到谁是罪魁祸首，没想到荀明反倒自己找上门来。当即挨了无言的一顿暴揍，差点没吐出来。
无言瞥了一眼面前被自己打趴下的荀明义正言辞道：“未经我允许，我的提灯不许任何人碰。念你初犯，给你点教训。若胆敢有下次……”
“没下次了师父，徒弟再也不敢了师父！”。还没等无言说完，荀明极其听话地点头抱着无言的腿求饶。恰好几只小鬼和灵珑也飘上来，见此景笑得人仰马翻。幸好荀明看不见……
无言下楼吃早餐，昨晚下楼喝酒的几位都说不舒服要回去睡，没办法陪他。可怜无言大人孤零零一人抱着粥桶牛饮。罢了将桌子上摆的各馅包子全吸进肚子里。一杯热茶下肚，打了个饱嗝，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淡然回房。
“无言大人看起来真不像如此能吃的呀！”几个伙计边收拾边惊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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