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2章:慢鬼夺命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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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人，也不是鬼”。
老板娘闻言先是一惊，眸子震颤着。未曾料想无言能够如此早便发现。她垂下眸子，转而狂笑。一顶玉面画皮渐渐撕裂。皮开肉绽出一顶血红淋漓只剩口鼻的头颅。
“怪物，祸害人间不够，还要祸及地府！？”无言想起她起初劝他喝酒原不过是看上了他这永年之寿，并未将这地府看在眼里，心里便气。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倍。转眼变作青面鬼獠，飞身将之甩出酒楼。只听一阵轰隆震响，怪物已破出酒楼，落进对面的一家当铺。而后又是一声划破长空的凄厉嘶叫，耳朵近乎失聪。
“畜生！”
无言看了一眼身后瑟缩着的伙计，转而瞧上一桌醉鬼，咬牙切齿盯着门外缓缓走来的血体怪物。
那怪物身下连着无数枯萎根茎如雀尾。随着它慢慢走来，一阵恶臭夹杂着沸腾血液的气息朝无言扑来。登时熏得他眉头深皱。提起招魂灯，抬手捻决，自手中运出一乌紫光团，打入地面的同时以足尖点地如羽般轻盈升起。法阵掀起阴风阵阵，吹得他袍子猎猎。毫无表情的面上冷峻异常。
光团如水灌入地底，又以肉眼可见之速织出一片星月法阵。待法阵落成，霎时散出万丈光辉。森森白光照得他越发阴冷无情。抬手拨弄指尖，法阵已移到那怪物脚下。
怪物还未来得及反应，自法阵中心伸出的尖芒已将它脚底刺穿，牢牢控制在法阵的中心，动弹不得。
无言立在半空，提灯睥睨于他掌控之中的怪物，如一尊塑像，冰冷狠峻且不可一世。
半晌，他唇启。声音自地府最深处传来，震耳欲聋。威严，让人或鬼都不可抑制地发抖。
“你为何物！？”他诘问，犹如地狱暹罗。
困于桎梏的荒兽不惧他的威仪，放肆仰天大笑，露出斑驳的牙。无言冷眼看它笑罢，抬手，自法阵中长出两条锁链将荒兽之手足困住，施挫骨扬灰之术。
“不说，便要你的命！”。
荒兽的手脚皆被铁链缠得露出了森森白骨。半刻，它终是熬不住这地府最毒的刑罚，仰天唱作：“吾本人间存，阳寿尽，地府归。得幸人间召，取人辰，续阴辉。奈何不多时，供人崩，命丝缕。贪恋人世美，生无多，奈何天。恶向胆边升，养百鬼，供延年。”
荒兽唱罢，竟倏而枯槁，化成女鬼模样，神色苍白且倦怠，眸子无神且崩离。
一直冷眼视之的无言看那女鬼慢慢佝偻老化，即将成粉末之势。手指轻盈划出一道符咒打在女鬼额头，这才停住了她的枯萎，缓缓恢复成正常模样。
“你是供鬼？”他落地，回头看身后一排瑟缩的伙计，皱眉道：“莫非他们便是你找来的供人？”。
供人一旦招鬼成功，人便与鬼共命相缠。人死，鬼需在人间七日内归地府等候发落。鬼灭，人即死，归地府发落。
女鬼不敢看他，头越发往下低垂，声音依旧空悬：“我的供人死了，可我的愿望却未了。七日根本不够，我不甘心，故我才出此下策。”她低声啜泣，似是忏悔：“偶然间，我得知有这样一种酒，慢鬼夺命。用它来夺人阳，抢鬼阴。我尝到了甜头，如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可渐渐的，鬼的数量不够了，我便转移到人身上，我逼他们召我，由此一来，我便有更多的阳寿鬼寿可以抢。”
“所以城外那些恶鬼和鬼雾都是由你一手造成？”无言虽想过此时结局定是不可思议，可他未曾料到这一只女鬼竟能牵动数量如此庞大的鬼魂。愤怒之余还有止不住的震惊。
女鬼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白衣颤动：“城中养不下那么多的鬼，我又需要阳寿和阴寿来供我。故我将它们安置在了城外的树林。它们的怨气集结成鬼雾，每每有人经过树林，定会被缠走几年的寿命。而那几年阳寿便顺着它们转到我的寿命之中。”
无言嗤笑，刚要开口却被她抢白。一张惨白面上血泪流淌，她不顾手铐脚镣的疼痛，抓着无言的衣角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哭求：“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重回地府只有是十八层地狱这一条路。可我不想受这份苦，念在我有诚意悔过之心，还请无言大人宽赐我灰飞烟灭罢！”她说罢，跪地发狠给他叩头。法阵的光芒刺得她额头冒血，可她仍肯不停歇。
无言垂眸看她，无法理解她为何宁愿灰飞烟灭也不肯留得一份魂魄归于地府。虽然如此，但地府就是地府，谁去谁留听天由命，绝无商量的可能。
他冷峻对上女鬼饱含希望的泪目，一字一句将她的希冀破开：“你既自知罪孽深重，重回地府只有落入地狱之路也算难得。但…”他一顿，看她眸中的希望一点点崩塌黯淡，“地府有地府的铁律。任何鬼不得违反。该是你的，无论如何都要面对，你逃不得。”说罢，拉她起身，腾出手捻决召来黑白无常将之锁回地府。
“打入油锅，春臼地狱。”无言对黑白无常说完，又斜眼瞥了那女鬼一眼，冷冷道：“十八层地狱不是谁人都能进的，你还远远不够。”说罢，他微微皱眉。
女鬼闻言悚然一惊，抬头对上无言冰冷且映不上任何的眸子，震惊转化为柔和。半晌，颤抖着给他磕了个头：“谢无言大人。”……
无言目送黑白离开，心里总觉得少做了一件事，却又想不起是什么。望着早无人的门口，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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