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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糖


齐烨现在整个人都很烦躁。

        不单单是因为病痛的折磨,还因为这糟心的环境。医务室大门紧闭,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消毒水味,萦绕四周驱之不散。

        他光是在这个房间里待上一两秒就脑瓜子嗡嗡的,更何况还要配合一位磨磨叽叽的医生。

        齐烨坐姿并不规矩地歪在就诊位上,眼睛望向那个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的白大褂,感觉半生的耐心都要被耗光了。

        于是他终于不耐烦地问:“好了没?”

        医生继续默不作声地装深沉,齐烨开始后悔答应冯磊来看病了。诚然,这病是他自己生的病,但看病的主意却是冯磊替他拿的。

        作为二中公认的校草,齐烨有着非同一般的偶像包袱和敬业精神,只不过敬的方向有点偏。

        当铁哥们冯磊第一次提议他去看病时,齐烨给出的理由是:“这点儿小病,我一个爷们儿撑撑就过去了。”

        结果撑到现在还没过去。这病再不过去,这人差不多就要过去了。

        冯磊实在看不下去,第二次提议他去看病。这次齐烨给出的理由是:“我是二中公认的校草。”

        “所以呢?跟您看病有什么关系?”这理由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冯磊实在没思考出两者之间的内在联系。

        齐烨此时已经烧得两鬓冒汗目光涣散了,却还撑着下巴一派云淡风轻:“好歹是个校草,生病多跌脸面。”

        冯磊一时无语,为他八吨重的偶像包袱扶额轻叹:“校草也是个人吧哥,总不能是棵草吧?”

        他觉得不能让齐烨再装逼下去了,再放任病情不管,多坚强的校草也得烧成草灰了。

        于是在冯磊保密病情和垫付医药费的再三保证下,齐烨终于答应来看病了。

        然而此刻,他还没看完病,就想拍屁股走人了。就在他深深地质疑新来的医生是不是不靠谱以及考虑着自己要不要走人时,那医生才终于开了金口,转身吐出三个字:“脱衣服。”

        声音就像入湖的石子,音色干净,声线沉稳。撇去内容不谈的话,是非常悦耳的。

        齐烨平常心算一道数学大题不在话下的脑瓜已然烧成了一锅糊糊,他拧着眉确认:“你说什么?”

        医生终于撩起眼皮,舍得分给他片刻的目光了。齐烨见鬼似地从他眼里解读出了一种类似于怜惜的情绪。

        对方不紧不慢地说:“脱你的校服外套,打针。”

        他这才看到医生手里拿着一支针头尖长的注射器,那寒光直扎的齐烨眼疼。那怜惜的内层含义,大概是觉得他不仅脑子烧坏了,眼睛也不怎么好使了。

        齐烨眼皮一跳,开始第二次后悔来看病了。他从小就很抗拒打针。怕疼再加上从小到大遇到的医生都很糟心致使打针早早晋级为他人生的一大禁忌。

        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对方那双狭长凛冽的眼始终注视着他。这人虽然已经等了有一阵,却还是耐着性子地问:“要不我给你脱。”

        齐烨腹诽:即便他长了一张天使的脸,也掩不住他手里拿着魔鬼的凶器。

        “我不打。”齐烨强硬地拒绝,“你给我开点儿药得了,这点儿小病用不着打针。”

        医生同样坚持己见:“你病了很多天,打针好得快。”

        齐烨微眯起眼,沉默地与此人僵持着对峙了足足有半分钟。明白双方都不愿让步,才终于拼凑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礼貌但不怎么客气地说:“再见。”

        说罢转身就走,脚下快得生风。不过还是没快过站在门边的医生。

        被他堵在门口的齐烨极其不爽:“干什么,让我出去。”

        医生轻挑半边眉,轻描淡写地说出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既然你生病了,我必须对你负责。”

        这话感动的齐烨想捶他两下。

        齐烨拉不下面子:“谁跟你说我怕疼了?我就是不想打针。我说你这人真奇怪哈,我就见过病人追着医生看病的,没见过医生非得给不想看的人看病的。”

        站在对面的许琛一声不吭,一下也不动弹,脚后跟抵着门,大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齐烨心里都盘算好了,大不了就肉身相搏,武力破门。

        然而剧情并没有如他料想般进展,许琛继而展颜一笑,笑容堪称慈爱:“既然你不想打针,那我给你开药,先别急着走。”

        这态度转变之快,实在是让齐烨难以置信,他半信半疑地跟随着许琛的脚步,还是很谨慎地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许琛从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倔脾气的人。不过他也算是在行医方面阅人无数,明白这无非是小孩打针怕疼,所以不配合他的工作。

        问:小孩应该怎么哄?

        许医生解答:可以用零食诱惑之,分散其注意力。

        嗯。

        许琛了然,随后在白大褂的衣兜里抓了一把,手背朝上地张开了手掌。

        包着七彩玻璃糖纸的糖脱离了他的手掌,就像一窝撒欢的兔子,噼里啪啦地蹦哒到齐烨的眼前。

        被许琛单方面视作小孩的齐烨没搞懂这是什么操作,近乎呆滞地盯着那一桌子亮晶晶的糖块。

        整个房间静默了几秒钟。

        齐烨终于忍不住了,诚心诚意地发问:“你是不是有病?”

        许琛一本正经地纠正:“生病的是你。”

        说罢又把桌子上零散的糖往齐烨面前推了推:“尝尝,甜的。”

        齐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甜味爱好者,可能是花里胡哨的玻璃糖打动了他,他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

        而且他自打进了医务室就没喝过一口水,口干舌苦,于是迟疑着捏了一颗:“你这糖…卧槽!”

        “不会下毒了吧?”这句质疑还没说出口,人就被许琛猛地握住手腕拽了过去。

        这个瞬间,齐烨才明白,这把撒的不是糖,是满满的心机。

        然而再明白也来不及了,他被许琛扣着手腕,一个擒拿手压到墙上,所幸许琛的手背有意地垫着才没有让他磕碰到墙面。

        整个画面好似犯罪分子被抓获的现场,齐烨今天才明白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算是看透了,这人就是一把温柔刀,鲨人于无形之中。

        从前自己才是那把刀,自称斗战胜佛的他驰骋战场多年,单挑过众多年龄段的人,就是没遇到过像许琛手劲儿这么大的人。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超乎常人的力量,都对他形成了绝对压制。

        齐烨的第二句“卧槽”哽在喉咙里还没喊出口,就感觉背后的力道一松。

        医生不知何时已经把他的袖子撸了上去,棉签抹了酒精,一针下去了。

        背后传来一道声音:“行了,来拿药单。”

        齐烨一脸懵:这就完了?好像也没多疼……

        许琛落座,视线落在那个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身上,费解地问:“这么疼吗?”

        明明他下手也没多重。

        齐烨闻声侧头给了他一记眼刀,虽然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这次被欺骗的经历仍可以被他算作人生的一大耻辱。

        许琛好笑地叹气,心想:还能生气,那就说明没什么大问题。

        齐烨刚刚只是处于缓冲阶段,现在终于接收到信号了,就磨着后槽牙没好气道:“净会耍阴招扎人胳膊,你还能干什么?”

        “我还能给你开药。”许琛垂着眼睫漫不经心地回答,声音里含着笑意。

        骨节分明的手刷刷地在药单上奋笔疾书,标明了吃法后才心平气和地把那张单子递过去:“明天还来打针。”

        齐烨黑着脸接过,随即马不停蹄地撤退,一秒都不肯多待。

        门外的冯磊已经恭候多时,他捧着一盒被老师批评为垃圾食品的油炸小丸子吃得正欢。

        以哥们相称的齐烨一点也不客气地抢了他的零食,还把药单往他手里一塞:“结账。”

        冯磊好脾气地伺候着这位大少爷,略带稀奇的眼神扫过这位大少爷捂着的胳膊:“不就开个药吗,怎么还捂着胳膊?你打针了?”

        说着伸手就要落在齐烨的手臂上,结果后者一胳膊肘格挡开了,并且敷衍地回答:“嗯。”

        冯磊知道齐烨怕打针是鲜少有人知道的秘辛,也见惯了他动不动就发火、不爽就把人往墙上抡的姿态。而且这个人还霸占了校草的头衔,平日里嘚瑟得不行,没人敢惹。那么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强迫他做。

        但今天极有可能,有人把他摁在桌子上打针。那种画面,竟有一丝奇异的萌感。

        冯磊还是没忍住,追问:“给你打针的那医生怎么样?”

        齐烨闷闷地说了一长串成语:“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丧心病狂。”

        冯磊忍不住笑了,能让齐烨连续使用三个成语的人,必定是留给他很大心理冲击的人。

        于是他那颗猎奇的心蠢蠢欲动:“不知道那医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可惜那会儿我没进去拍张照片。”

        齐烨一巴掌招呼在他的后脑勺上:“你在说什么屁话?要是你拍了照片,我铁定也让你进医院。”

        冯磊明白这位少爷惯把威胁的话挂在嘴边,但其实对身为好友的自己毫无威慑力,于是继续调侃:“哎呦,你这个姿势发到咱学校论坛一定火爆了。标题取一个‘校草齐烨打针变残废’,估计还会有一群小迷妹自愿报名扶你走路。”

        “发到论坛?”这种做法在齐烨看来就是削人脸皮、毁人清誉,简直是在他的底线上左右反复横跳。

        于是他目光变得凉飕飕,拳头也捏得咔吧咔吧直响:“你是不是想体验一下真正的残废?”

        “你想清楚。”

        “你可没有小迷妹来扶你。”

        冯磊:“…哥你这就伤人了啊。”

        两个人互怼得起劲,齐烨勒着冯磊的脖子施展招式,冯磊认怂求饶,俩人闹得不可开交。

        冯磊即便被勒着脖子,也不忘观察一旁的环境:“我去,大帅哥欸。”

        齐烨轻飘飘地斜睨了一眼,发现竟是许琛站在校医务室的门口。他收回目光,皮笑肉不笑地嘲讽冯磊:“你在对着一个男人犯花痴?”

        冯磊反驳:“这不叫花痴,这叫欣赏。美是不分男女的,你懂不懂这个道理。”

        齐烨没空和他掰扯这些道理,因为余光里的那个人影已经缓缓靠近了,于是他脸部的表情渐渐冷却下来,摆出一副只对着陌生人的高冷,俗称装逼。他冷着脸问来人:“又怎么了?”

        许琛递过来一袋不明物体:“奖励。”

        被他勒在前方的冯磊顺手接过,打开一看,满满一袋子的玻璃糖,瞬间闪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诡异的地方不仅仅是这袋糖,冯磊还从那句“奖励”里品出了一点甜味。

        等许琛走远了,冯磊才弯下腰,放肆地笑成了震动模式,嘴里还不断重复着:“奖励?哈哈哈哈……奖励……”

        齐烨面无表情地抢过他手里的那袋糖,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然后勒着冯磊的脖子威胁:“再笑连你一起扔进去。”

        他开始第三次后悔来看病。轻易被骗的经历,他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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