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主

　　莫喜喊了雅间外的伙计进来，伙计问道，“公子您看楼下这么热闹，是不是想要下注？”

　　莫喜点点头，“你看这两人谁会赢？”

　　伙计面露难色，“这还真说不准。”

　　“怎么说？”

　　“那个丫头是我们赌坊的常客，算是有点本事的，每次来都能赢得满盆，可惜吧，就是有点痴。”

　　莫喜笑笑，“怎么个痴呆法？”

　　“那丫头应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八成是从森山老林里出来的。居然没见过玻璃珠，也没见过镀金的铜像，有一次，竟然拿一大个金元宝去换了别人的西域飞瀑草，”伙计大笑，“什么西域飞瀑草啊，就是一个假的玉珠串在铜铸的假花上。”

　　“依你这么说，这丫头本事高，这回是赢定了？”

　　“可不一定，”伙计摇摇头，指指楼下的小白脸，“这小子也有点能耐，每次在关键时候都能扳回一局。这次也说不准谁赢谁输。”

　　莫喜将一锭金元宝放在右手边的盘子里，“我赌那个小白脸赢。”

　　“好嘞公子！您可真是出手大方，祝您旗开得胜。”伙计接过莫喜丢过来的碎银打赏，乐的直哈腰。

　　小壶输得一败涂地，不仅赔了个精光还把自己都搭了进去。几个打手将她围攻起来，绑了个严实。小壶口中还大骂，“你这个不男不女家伙使诈！”

　　小白脸摇摇扇子，问，“愿赌服输，要玩不起就别玩。这么多人看着，压大压小难道是我逼着你压的？明明技不如人还敢在这里血口喷人，就凭你还敢自称赌仙，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小壶满目通红，“有本事再和我来一局！”

　　“凭什么？！”小白脸一连三个不，“哪见过家奴和主子叫板赌博的？看来你还需要好好□□□□，来人啊，”一招手，喊了几个打手上前，“把她给我带回府上！做牛做马全凭本公子意愿了。”

　　伙计把装满元宝的袋子递给莫喜，“公子好慧眼！是否还要再压一局？”

　　看完好戏的莫喜起身离开，绕着小壶坐过的椅子旁转了一圈，心中有了数。

　　小壶被关在柴房里，日夜都有人在门口看着，想要跑就得遭一顿鞭子，照理说小壶也有些本事，想要逃也不是难事，只可惜人家早有防备，在水里下了药，小壶现在浑身瘫软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呼喊两句，“我家小姐一定回来找你们算账的！”

　　门口的小白脸是贾府的长子贾跃，他阴测测对一旁的女人说道，“只要抓住这个丫鬟，那她主子也跑不掉了。这回定要替妹妹你好好报仇报，看那莫喜还敢不敢仗着钟五爷的威风在我们贾家和莫家面前摆架子。”

　　莫嫣阴森笑道，“莫喜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带着个拎不清的丫鬟，想要和我们斗，还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有奴才来报，“少爷、小姐，钟府来访。”

　　贾跃收起扇子，一拍，“说曹操曹操到，我们赶紧去听听我父亲如何应付他们！”

　　莫嫣斜眼瞅了瞅柴房，“请君入瓮。”

　　辞叔坐在茶厅，抿了口茶，对主座上的人说，“此番查案还多亏了贾大人的帮忙，才能如此顺利。这回五爷特命我来向贾大人道谢，论起功赏来，也少不了贾大人的功绩。”

　　“哪里的话，这都是应该做的。”布政使贾任毅拱手，“说起来，我们贾府与麦城的莫府是同宗，那莫嫣和莫喜都是我的外甥女，未料想莫喜这丫头有福气被五爷看上了，这不仅是莫府的荣幸，也给我们贾府添了光。如今都是一家人，辞叔说话就不必如此客气了。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便是。”

　　两人虚与委蛇后，贾任毅把茶盏放下，问，“不知这回五爷有了何好计谋，能有把握能够一举成功？”

　　辞叔放下茶盏，“实不相瞒，五爷已经得到消息知晓那本私账藏何处，今晚便要采取行动。”

　　贾任毅眼珠一转，“竟有此事？那五爷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是否可靠？”

　　辞叔压低声音，说得神秘兮兮，“鲜于大将军的手下潜入赵府，现在万事具备，只差今夜一把火了。”

　　贾任毅附和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贾府杂院两重门，小壶撬开门锁逃了出来，自以为本事通天了，缩在小门外往贾府里张望。旁边有人说笑，“小壶姑娘可是舍不得贾府，还想进去继续做贵客？”

　　闫若宇一袭黑衣，双手抱胸靠在墙上，“没料到小壶姑娘爱串门，不过这贾府的待客之道却不怎么上乘。”

　　小壶不好意思地拱手，“多谢闫大哥救命之恩。”

　　闫若宇指指街口的轿子。

　　小壶掀了帘子进来，莫喜坐在里面斟茶，倒了一杯递过去，“喝点水吧，中了浑尸的毒，八碗水掺上半夜蝉壳，喝个两天就好了。”

　　小壶被贾跃下了毒，迷了她的心智恍惚了她的心神，六点筛子的力道听成一点，再聪慧的狐狸耳朵也不灵光。

　　小壶自知理亏，缩在角落不敢吱声，一碗接一碗地灌水。

　　到了半夜，城里火光四起，闹成一团，有人哭喊有人大叫，夹着着铁骑刀枪鸣，犹如银瓶乍破水浆迸。

　　小壶钻进莫喜的被子，“五爷这回能把赵府的人一网打尽吗？”

　　莫喜翻了个身，“五爷比你这只货真价实的狐狸还要狡猾。”

　　小壶知莫喜还在生她的气，讪讪地跳下了床，关门时还往里望了眼，也不见莫喜转身，沮丧的回了屋。

　　第二日，小壶咋呼地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五爷回府了，正喊你去竹园说话哩。听院子里的马倌说，五爷一身戎装还没来得及换，就吩咐人找你去。说笑五爷是战场得意，床上也要诗意。这是什么意思？”

　　莫喜睡到晌午才起床，这时正在梳洗，挽了头发淡淡说，“小孩家家的听这些闲话作甚？”

　　小壶不敢回嘴，撅了嘴莫不可闻地哼了声。

　　辞叔在竹园外等候多时，拦下了莫喜，交代了几句，“屋里有人，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辞叔似有难言之隐，“此人便是孔太后的亲侄女，自小长在宫中，与太后亲近非常，便是现在闻名遐迩的女官孔慧。”

　　孔慧出生时，孔太后做了一个梦，万鸟朝拜，孔雀开屏，仙人给她一秤道：“持此称量天下士，惠人出世平天下。”

　　孔太后醒来，才知亲哥喜添一女，天降异相，祥云潮涌，便想若是此子日后专秉内政，代朝廷品评天下诗文，的确可称“称量天下士”。

　　孔慧聪明伶俐，得了孔太后的厚爱，比公主还要得势三分。上笄礼封领地，管起了朝中事务，令万人巴结。

　　“她与我们五爷是旧时，有些许玩伴情分，”辞叔拿眼瞧了瞧莫喜，“一会你进去后，便要灵活些，万不可得罪了她。”又喊回她来加了一句，“也万万不可让我们五爷为难。”

　　莫喜心知肚明，死在孔慧手下的冤魂没有上千也少不了上百。说起她的名讳，当奴才的没有一个不胆战心惊，人说伴君如伴虎，但伺候孔大人更甚身悬万丈悬崖。

　　莫喜刚进门，还未言声，就听五爷厉声喝道，“没规没矩的东西，没看到五爷我正有事吗？”

　　莫喜一愣，抬眼望，茶桌对坐着两人，五爷华服锦绣，朗月星明，对面坐着一位女扮男装之人，如男子般竖起秀发高垂于脑顶，一柄寒剑随意搁置在茶几上，英气逼人。桌上摆着一宝盒，敞开的散着亮眼的玉石和罕见的珠宝。只见那孔慧正一指勾着个硕大的夜明珠浅浅地搭在五爷的胸口处，见有人闯进来，便拿眼去打量，夜明珠还在五爷的胸膛处上下摩挲。

　　莫喜很快反应过来，马上一跺脚，撒娇嗔怒道，“昨晚风声大雨声响，我等了您一夜也未见归，叫妾身是又怕又惊。”戏到七分处，触目恸心，“派了奴才在大门守着消息，一知五爷您回来了，我便急忙赶了过来。您却，您却……”泣下沾襟似得用帕子捂住了眼。

　　五爷柔声一变，唤了莫喜坐在一旁，又对孔慧告罪，“这小妾是被我宠坏了，也不懂看人脸色知晓场合。”接过帕子替莫喜擦眼角，“却是这番心意让我感动，对她的情也欲罢不能。”

　　孔慧把手指缩回去，眯着眼盯着莫喜，眼神阴森，让人不寒而栗。许是不屑对个贱奴隐藏自己的杀意，孔慧挑起桌上的剑猛地砍过来。

　　五爷单手搂着莫喜往后大退几步，一手将茶桌翻起，挡住了来剑。

　　孔慧一击不成，便收手立住，变脸之快让人应接不暇，“和焯哥哥开个玩笑而已，没料到几日未见，哥哥是佳人在怀，连自小长大的妹妹都顾不上了。”

　　五爷冷淡，“公主说笑了，钟某人是臣，万不敢和主子们并称。”

　　孔慧上前来拉住五爷的衣角，状似撒娇，“可绕了我这个捡来的公主罢，就看在我千里迢迢过来找你的份上，可别再说什么君啊臣啊的了，听着心里憋得慌。”

　　莫喜假意咳嗽一声，往五爷怀里倒，顺势把孔慧挤到一旁，虚弱地抚着额头，“昨个一夜未睡，想着五爷念着五爷，如今看见五爷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这心事一放下啊，就心里憋得慌。”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仿那孔慧，手还紧紧搂着五爷胸膛处的衣襟。

　　五爷面色焦虑，与孔慧道了个罪，，一把抱起了莫喜跑出了门，风中还隐约传来叫太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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