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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锦衣少年


  云遐悄声道:“这二人若是真跟我们这件事关联,万一他们进了桑林,看其情况咱俩有一人应对就是,另一人要默契配合,千万不能自相矛盾出纰漏。”

  沈瀛点头道:“放心,咱俩可不是一般的搭档,不给他们抓到把柄,就不怕。”

  云遐笑嗤道:“你就是凡事总不知道害怕,说不定今天就让你遇到个害怕的。”

  沈瀛只道:“我的靴子进雪了,好冷,脚都快冻僵了,这俩讨厌的家伙赶紧走了最好,我真的想快点回家了!”

  这时外面两人果然发现了通向桑林的足印和蹄印,叫“铭久”的男子警觉道:“坏了,咱俩只当雪大无人,这足印看着分明是刚刚踩过的,且是两人同行,还有马蹄印,难道——”

  被叫做虞弟的少年没有答话,似乎在警觉地查探四下,少顷,听得翻身下马、靴子踩雪的声音,似乎正在顺着他俩留下的足迹靠近桑林。

  云遐道:“只要进了桑林,他们就能看见黑风,也能顺着脚印找到这里,我们还是放弃隐藏,准备应对吧。”沈瀛点头,“交给我吧,这里可是我的天下。”

  “听着好像只有这两个人,不像是大队的官府追兵,难道是两个打先锋的?”云遐自言自语琢磨道。

  这时,拴在远处老桑树下的黑风忽然喷了个重重的响鼻,云遐道:“黑风这家伙已经给暴露了,看来免不了要认识认识这两人了。”

  沈瀛悄悄道:“黑风像是知道雪天根本藏不住,故意提醒咱俩注意的,不过现在现身,不像是光明正大,倒显得我们有意鬼祟,不如静待变化。”

  云遐低声道,“这里本来就是时常有人活动的地方,雪后上山捕猎的人,多数也从这里经过,如果盘问,我们就说是来打猎玩耍的。”

  “嗯,刚才是我们心虚了,也许不躲他们直接当面应对倒更好,”沈瀛也有点后悔刚才不够镇定,本能只想到要藏身,“我们要不要再摆出个来玩雪或打猎的样子,出去大胆会会他们?”

  “他们肯定要盘问,一大早下如此大雪来山下干什么,按常理,打猎一般不都是要等到雪后过一两天才适合?而且咱两手空空什么工具都没带,说打猎他们肯定也不会信。”云遐忧虑道。

  两人正在犹豫要不要正面应敌,“咯吱吱”的踩雪声已经越来越近,沈瀛云遐探头从树身空隙望去,只见两个锦衣华服男子已经走进桑林,一边雪中缓步拔脚,一边四下搜寻张望。

  两个男子依稀都是少年模样,走在前面的一个,二十岁上下,一身宝石蓝锦袍,罩衣外系着莲青色羽面狐狸毛里的斗篷,戴着貂鼠皮帽;另一个跟云迩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十六七岁样子,一身棉袍套着淡紫色锦缎罩衣,系了葡萄紫羽面大毛黑灰鼠里子的斗篷,却头戴着一顶紫藤雪笠。

  此时大雪纷飞,行者哈气浓重,两张脸半隐其中,令身在洼坳处的云遐沈瀛一时看不十分清楚两人容貌。但见二人都佩长剑,那紫袍少年紧跟在蓝袍身侧,各自按着剑柄谨步慎行,一副随时拔剑出鞘的架势。

  此时若是再现身应对,定然显得突兀,免不了要被大加盘查;若是不现身出来,定然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被他们发现已经不可避免。沈瀛拉了一下云遐衣角,示意他仍旧保持等待,见机行事,以不变应万变。

  那两人越走越近,沈瀛已经平视可见蓝袍少年腰间系的流苏香囊,和剑柄上的青色玉坠。那紫袍少年斗笠半压面,身上配饰也简净,却姿态谨肃,步伐缓慎,自带一股英气,几分儒雅。

  沈瀛不由暗想,“爹爹常被称赞‘儒雅俊逸’,这二人身上的英雅之气比之却也不差。倒不像是公干的官差。”

  正自乱想,蓝袍少年的靴子已经踏在沈瀛二人隐身的雪石前面,貂鼠皮帽碰到桑树枝,树上积雪立即簌簌落下,枝柯尚在摇动,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已经居高临下指在沈瀛眉间,青色玉坠流苏在眼前摆动着。

  蓝袍少年直喝一声:“谁!为何鬼鬼祟祟藏在这里?”

  “嘘——”沈瀛迎着男子剑尖,以指压唇,扭头示意蓝袍少年向石堆右侧去看。蓝袍少年仍旧冷冷盯着沈瀛二人持剑不动,只道:“虞弟,你且看看那边有什么东西。”

  那紫袍少年此时也已经拔剑出鞘,立在蓝袍男子身侧,闻言顺着沈瀛的示意方向看去,却见石堆一侧五尺开外已是桑林的东端,林外是缓缓一片雪坡,白茫茫一体,只有满坡雪光莹莹照目,便转头对那蓝袍少年摇摇头,示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此时蓝袍少年已经透过飞舞的雪花看清楚,他剑下所指的不过是一对少年男女,神色略略缓和下来道:“哪里有什么东西?你二人若是胆敢诳人,小心本公子宝剑无情!”

  “我没有诳人,倒是你,冒失闯过来,惊了我们的猎物。这么冷的大雪地里,这半天算是白忙乎了!”沈瀛说着已经站起身来,一边拍打身上落雪一边质问道。

  云遐听到沈瀛的答话,心下暗笑,“这丫头,竟然还有闲心耍笑对方,怕是又要来一出唬人好戏了。”

  于是也跟着起身,拍着身上落雪道:“二位惊扰了猎物,破坏了我们伏猎兴致,却还要用剑指着我们,是什么道理?”

  蓝袍少年用狐疑的眼神在云遐和沈瀛脸上扫来扫去,见二人都不过是十二三岁孩子,浑身上下虽稚气未脱,却也透着一股堂堂大气,渐渐松下手里剑柄,对沈瀛道:“你倒说说看,是何种山兽,竟可以赤手空拳如此猎法?这可是人迹往来的山道旁边,岂能有猎物在这里轻易出没?”

  沈瀛拍净棉袄裙上的雪,一脸傲气道:“看你俩这穿衣戴帽的样子,也不是懂得山野之道的人,所以才会少见多怪。世间生灵有多少种,岂是种种都要躲在深山里的?”

  蓝袍少年被沈瀛呛住,倒笑起来,“你这小丫头,衣着虽粗,言语却不粗,风雅野趣,不落俗套,嗯,那你便把我们少见多怪的,讲上一讲。”一边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粗布袄裙的山野少女。

  沈瀛取下头上的兔毛红绒雪帽,露出母亲给梳挽得十分秀巧别致的单螺髻,抖掉帽上积雪,又戴回去,才搓着冻红的脸道:“原本可以很快就确定下手的,被你们搅了,现在我都快要冻死了,猎物也躲跑不来了,再没心情给你们讲野趣儿。”一边拉了云遐就要转身去找黑风。

  蓝袍少年闻言大声喝道:“说不出就要跑,可见丫头刚才是信口雌黄耍弄我们,藏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许久,焉知不是山贼刁女!”

  沈瀛闻言停步,气道:“我都说了,是你们惊扰我俩伏猎!青天白雪,朗朗山野,这位公子衣着讲究,却好不讲理,不为冒失致歉也就罢了,还要如此蛮横骂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管着不让我们走?”

  雪地里,沈瀛一双横波水目瞅定那蓝袍少年,似恼如蔑,倒让那蓝袍少年一时语塞。

  旁边一直静立不语的紫袍少年此时忙靠近一步,和声劝道:“铭久哥,他二人不过是稍大些的孩子,只为雪后贪玩罢了,看其样貌行动并非刁恶山民,我们还要赶路,不如不与他们计较吧。”

  紫袍少年的声音如平湖石落一般,十分醇厚好听,散在落雪山林里,竟似一股温笃的流风徐徐拂过,顿时让沈瀛大感舒服。这才发觉,自己只顾对着蓝袍男子紧张争执,还未来得及多注意他的这位紫袍兄弟。

  不看则已,一径细细仰看过去,在沈瀛眼前凌雪乍现的,竟是雪笠下一张难以形容的清绝面容。少年的一双丹凤长目如星耀清潭,濯濯灵澈,却又温和笃定,清淡如水,跟他的声音一样,醇厚隽逸里透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刚健。此刻,这双眼睛也正向沈瀛脸上投来注视。

  “难怪刚才第一反应是想到跟爹爹做比,这个跟云迩哥差不多年岁的紫袍子,气韵上竟有爹爹那样年龄的沉稳。”沈瀛暗暗奇怪道。

  就在四目相交,视线定在对方眼睛的一刹那,沈瀛不由得冷然打了一个激灵,心间伴随着腾起一股强烈异觉——这异觉就如一团冷流激打而来,竟说不出是个什么知觉,让本来气势满满的沈瀛觉到十二分的不适,险些要站立不稳。

  幸好只是迅若流星划过,那不适转瞬消散,沈瀛极力固住僵麻的双足,暗暗奇怪:“这样深的寒噤自内而来,难道是一早在外经寒太久,要冻病了不成?”

  沈瀛却不知,这一霎时,紫袍少年也正和她一样,领受了相同的莫名异觉。只是少年并没感到意外不适,那异觉仿佛一缕轻烟飘散而过,身形依旧安立,他只将一口山林冷气吐纳出来,借这冷气消除了遽然来袭的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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