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赈灾
太子召见，倾舞匆匆赶到正殿，只见王千雪正好迎面而来。倾舞停下脚步，恭请她先行。
王千雪心里不是滋味，过门第三日的回门，太子陪她回门后，竟然在折返东宫后，再次陪凤倾城归宁！看着凤倾舞雪白的裙角，王千雪眼珠一转，就往上踩一脚，才施施然走进正殿。
倾舞目露一丝无奈，也来不及回去更衣，让秋霜整理一下，就这么踏进去。
萧昀逸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盯着地面，眉头微皱。
二妃均坐定，等着太子发言。
太子道：“明天我要去临城。临城今夏旱灾已久，现在发生乱民暴动，我已经向父皇请旨前去查看。”
王千雪“啊”一声，询问道：“您此去多久？”
“还不确定，得看具体情况。”
凤倾舞思量片刻，道：“殿下，此去路途遥远，让臣妾随行照顾吧。”
太子和王千雪都看着倾舞，王千雪目露震惊。
“你一个女孩子家，这可不是游山玩水，暴动是十分危险的。”太子道。
倾舞答：“没关系，倾舞受得住，殿下总得人照顾。”
萧昀逸看她面色坚决，微一颔首。
王千雪张了张嘴，却也什么都没说。
皇后的永宁宫。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王千雪，头上的珠翠哗哗作响：“愚蠢！怎么不随太子前去！”
王千雪委屈地叫道：“姑姑！那可是暴动啊！那些难民伤了千雪怎么办！”
“糊涂！”皇后更气了，“有侍卫在，哪里伤得了你！人家凤倾舞都不怕，你怎么就不行！”
“我……”王千雪嗫嚅道，“那要不……我们给凤倾舞使点绊子？”
皇后斜她一眼：“呵，你可以试试。”
临城位于大陆中南部，本是鱼米之乡，人口众多，还算发达。从京城出发，大抵也要两周。本次之行，太子的任务就是查看朝廷的拨款是否落实，别地调粮是否到位，以及解决乱民暴动。
马车速度不慢，倾舞和太子时常感到颠簸，时间一久，倾舞便面色发白，腹有不适。天气渐凉，倾舞的手心冰冷。
好在萧昀逸一路照应，两人的角色颠倒过来，颇让倾舞尴尬，但也十分感动。
从账面上看，朝廷的拨款已经都发放到临城衙门，按理不会出现暴动现象，恐怕其中贪赃枉法的官吏不少。
还未进城门，沿途都是饥肠辘辘的灾民。孩子们的头尤其大，身子却羸弱不堪。母亲需要紧紧护住怀中的口粮，因为随时会被别人抢走。
城中，已经没有生意人做买卖，户户房门紧闭。街上游荡着精瘦的汉子，对太子的马车虎视眈眈。
听闻太子爷大驾，县太爷满脸堆笑，早早让衙役给太子开路。自己也不敢骑马，一直跟着太子的马车轿子。到了衙门，一番客套后，便上一桌好菜，给太子爷接风洗尘。
萧昀逸一扫桌上的美酒佳肴，眉头便开始皱起。“你们上书说难民暴动，何时开始的，在何处？”
县太爷忙回道：“太子殿下，那些难民从三周之前，就经常时不时的围击衙门。本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官也不好让衙役动武。可是不压制，那些难民整天闹哄哄的，下官也是没办法。”
“可否闹出人命？”
县太爷心虚，眼神也开始躲闪：“刀枪无眼，是误伤了几个。“
“哼！”太子怒道，“要不是你们克扣赈灾银梁，百姓至于闹至如此！”
县太爷忙“咚”的一声跪下，“下官冤枉啊！下官万万没胆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账目上标得清清楚楚，下官不敢贪要一分。”
“不见棺材不掉泪。”凤倾舞低哼一声。
县太爷惊怒地看了倾舞一眼，她随太子前来，衣着华贵，却又不随太子同坐，一直立在太子左右。不敢断定她的身份，县太爷复又磕头：“下官冤枉！”
萧昀逸望了倾舞一眼，微微点了下头。
见太子如此表态，倾舞便严肃道：“既然出了暴动一事，不管你有没有贪污，你的乌纱帽也得摘了！”
“啊！”县太爷惊呼一声，面露惊疑。顿了顿，一直爬到太子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道：“殿下！下官真的是冤枉的！”
萧昀逸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你若是不开口供认，直接摘了乌纱帽！”
“县太爷，你可要掂量掂量，你的嘴严实，是保住了那些人，你自己可得下地狱啊。还是戴罪立功，有难大家一起当。”倾舞又加了把火。
“您是……”
“这是本王的侧妃。”
县太爷愣愣的望着倾舞，沉默不语。
空气静的可怕。
良久，他终于开口：“不敢欺瞒殿下和娘娘，赈灾的银梁到下官手里只剩五分之一，下官也是没办法，下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就……只是拿了一点。其余的下官真的全部拿去换粮食了！殿下娘娘明鉴！”
“现在还剩多少银梁和米面？”太子喝道。
“呃……下官隔天都会施粥一次，所以……算起来，也只能支撑一个月了……”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冬天百姓们会更加难熬。
“你真是做的好啊！”太子一怒，直接将茶杯摔在县太爷头上，砸出了血流。
房内。
萧昀逸眉头紧皱，倾舞也沉默不语。
“小舞……这只是临城，今年南方大范围的旱灾，各地若都像临城一样，朝廷的拨款根本无济于事，只会让小人中饱私囊。”
倾舞挨近他，为他揉太阳穴。“殿下，您有没有想过若是百姓熬过这个冬天，明年朝廷还向他们征收同样重的赋税吗？”
“这……我得跟父皇商量。”
倾舞心里默默叹口气，不再吱声。
“小舞，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太子道。
倾舞心中犹豫，并未答话。
“你我是夫妻，难道你还不愿意想我袒露心扉吗？”萧昀逸柔声道，握住倾舞的手。
“眼下剩的粮食已经不多，臣妾觉得……得把那些米面掺在麸糠中，以供食用。”
“麸糠？”太子奇道，“那不是畜生才吃的吗？”
“殿下，只要能活下来，麸糠又算什么呢？而且，那些大粮商应该有富足的粮食，殿下恐怕还得管他们借粮。”
倾舞继续说道：“难民暴动，武力镇压只会适得其反。百姓都死了，谁来供养朝廷？只能安抚。安抚的法子，倾舞只能想到，来年减轻赋税……”
萧昀逸将后背抵在椅背上，长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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