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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君篇 二


  “小姐,你……你快压死我了!”

  将军府的院墙外,一声隐忍的哀嚎从墙外的老槐树下传来。

  老槐树枝叶繁茂,几根粗壮的枝桠从墙外伸入墙内,那一声哀嚎之后,槐树的枝叶竟微微晃动起来。

  “哎哟……”又是一阵哀嚎。

  老槐树下,两个年轻的姑娘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淡粉色石榴裙的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大概是被摔晕了,摸着自己的头,一动不动。旁边那个雪白罗裙的女子倒是耐摔的很,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灰尘,挽起袖子,作势又要往上爬。

  “小姐……”淡粉色石榴裙的姑娘哀叹一声,“你还要试啊……”

  “当然!”雪白罗裙的女子扭头,一脸坚毅,“我非爬上去不可,周茉,快来帮我。”

  丫头周茉艰难地翻身起来,极不情愿地再次给自家小姐当起了板凳。

  这两个人在堂堂将军府的院墙外弄出的动静不小,不过,她们似乎并不太担心。因为在行动之前,她们已经充分做过调查工作。

  这里是将军府最北面的院墙,里面乃姜家宗祠所在,白天一般很少有人过来,更巧的是,这里竟然有棵树,简直就是老天爷专门为她们准备的。

  可是她们没想到,这个老树竟然这么难爬。花了他们大半个时辰,折腾得够呛也没能爬上去。

  更想不到,等那位小姐千辛万苦终于爬上去的时候,竟然被逮了个正着。

  姜五郎其实并非故意和她作对。

  他今天独自一人来到姜家宗祠,主要也是领了父帅大人的令,说是平叛南疆,皇帝赐婚,实乃姜家祖上荫佑,要他这个姜家后代好好来拜谢祖先。

  就在他走近将军府最后一进院子的时候,迎面就撞见正骑在院墙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陶婉君。

  婉君当然也看见他了,她今天来就是要见他的,此时见了心头一喜,随后却再也高兴不起来。

  姜五郎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表情莫测地看着那个陷入窘境的女子。

  他还记得她,那个在郊外冒冒失失,险些撞到自己的陶家大小姐。此前,关于陶家小姐的种种传闻,他倒也听说过一些,只是没想到,如今再见,这陶家小姐倒是让自己大开眼界了。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婉君有些恼怒,那个故作高深的男人,愣愣地看了自己半天,竟然半点没有解围的意思。

  姜五郎没有应声,脸上冷得像冰块,但好歹往那边走了过去。

  “姜五郎,快帮我下去。”五郎刚走到院墙下面,婉君便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他抬头眯眼,身形一动便跃了上去,抱住惊魂未定的婉君飞身下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陶婉君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整个人被牢牢搂住,那人的胸膛宽阔温暖,她的脸轻贴在他胸前,微微闭上眼睛。

  短暂的眩晕后,人已经安全落地。可是很快,她却发现一个问题,那个将她从围墙上解救下来的,将军府的少主人似乎并不欢迎她。

  姜家少帅自始至终一张冰块脸。

  “那个……”婉君想开口打破沉默,可刚说了两个字,却惊悚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更要命的是,自己的脸竟然也开始发烫。

  真该死!她慌乱地整理思绪,逼自己镇定下来。

  起伏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她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来道谢的。”

  他目光斜斜地看过来。

  “谢谢你上次大人不计……咳咳,谢谢你没有为难我。”

  隐隐有笑意爬上那张冷漠的脸。

  婉君见状赶紧又补充,“我这个人最受不得别人半点好,一定要谢过。”

  “你就为这个翻墙进来?”他终于说了句话。

  婉君看着他,郑重地点头。

  五郎的眼里有东西动了动,幽潭般的眸子越发深不见底,他凑近了些,缓缓开口:“要怎么谢?”

  温热的气体喷到她耳边,婉君一愣,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半响,她突然抬头,郑重地一拱手,“公子放心,谢的东西择日自会奉上。”

  这几天,雉州城的百姓惊恐地发现,消失了几天的陶家大小姐又回来了。不过还好,万幸万幸,她这回并没有骑那匹桀骜难驯的所谓良驹,而是带着丫头在街头各色店铺进进出出。

  陶家小姐风风火火,挨个看过去,却并没见她买什么东西。

  一连三天,人们不禁纳闷了,想那陶家富甲天下,天下珍宝,要什么没有,眼下她这要将整个雉州城翻过来的架势,到底是为哪般?

  连一直跟着她,脚都快磨出泡的丫头周茉也是很不解,终于忍不住,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小姐,你到底在找什么呀?”

  婉君回过头,丝毫没有半点倦怠的样子,精神劲儿十足地说:“我在找酬谢姜五郎的东西啊。”

  周茉差点晕倒,“小姐,咱们府里那么多东西,您随便拿一件不就行了。”

  婉君非常不屑,“那些东西,哪有一件配得上他?”

  周茉两眼一黑。

  婉君也是心气儿极高的人,她是真心觉得那些俗物没有一样能配得上那个不同寻常的男人。

  苦想了几天,苦寻了几天,终于打算放弃了。

  她站在城郊的街道上,叹口气,顺势在石阶上坐下来,望着街头熙攘的人群发呆。

  金属敲击的声音从身后的店铺里传出来,“叮当,叮当……”

  “有了!”她突然一跃而起,冲进身后的铁匠铺。

  将军府。

  朱红色匾额悬挂在门楣上,上面“姜府”二字苍劲有力。门口石阶旁,左右石狮巍然而立,气势雄浑。

  中年男仆端了托盘从正门出来,托盘上盖着朱红色锦缎,他小心翼翼地拾阶而下,将东西郑重地交给立于轿前的老人。

  那位老人身后,整整齐齐排着八匹马车,仆人们从府内抬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正往上面堆。

  将军府对面,一幢毫不起眼的民宅旁,一颗脑袋从墙角伸出来,正好将将军府前这番热闹的场面尽收眼底。

  不一会儿,它的上面另一颗脑袋也伸了出来。

  “小姐,这里这么多人,您直接让他们通报一声得了。”

  下面的脑袋缩了回去,婉君给了周茉一记,“笨丫头。”

  周茉吃了一记,摸着头,望着自家小姐跑远的背影,愤愤地,“你才笨呢。”

  两个人又来到了第一次的作案地点,在周茉怨声载道的嘟囔声中,婉君借鉴上次的成功经验,没费多少劲儿就爬上了院墙,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扶梯,顺利潜入了姜府。

  她凭着直觉,在偌大的姜府里摸索,穿过层层院落,竟真让他找到了姜五郎所处的地方。

  不过,那初涌上心头的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她还没来得及向姜五郎挥手示意的时候,另外一个人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眼看着就要被人发现,在巨大的环境压力下,陶家大小姐竟然发挥了意想不到的能力,终身一跃,跃上了房梁。

  绛紫色华服的中年男子,眉目俊朗,行走之间有气吞山河的气势,必定是护国大将军姜牧了。

  房梁上的婉君被那个人的彻底风度折服,心里“啧啧”地赞叹。

  她猜的没错,这个出现在姜五郎面前的人正是统领五十万南军的护国大将军。

  五郎是幼子,虽说自小便得父亲宠爱,但他在素来严肃的父亲大人面前也是绝对安分的。他毕恭毕敬地向父亲大人行了礼,问道:“父帅找我可是有事?”

  姜牧神色莫测地看着自己儿子,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想了想,将五郎领进了一旁的书房。

  婉君差点就在外面梁上睡着了,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的时候,她吓得一哆嗦,险些摔下来。

  低头一看,刚刚进屋的一对父子已经出来了。

  等姜牧大将军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另一端的时候,婉君轻盈地翻身,从梁上一跃而下。

  身后的动静惊动了姜五郎,他转身,便看到举止有些怪异的陶家小姐。

  婉君明明看到他漆黑的眸子里有东西动了动,似乎是笑意,小小的,转瞬即逝,可等她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看到的却仍然是一如往日的冷漠。

  “那个……”婉君捏着手里的布袋,里面的东西有着坚硬的质地,她捏得手都疼了。

  五郎盯着他看了会儿,见她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识,便转身欲离开。

  婉君慌了神,“唉!”她一闭眼,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他淡淡地看着她。

  “这个给你。”她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为何?”

  “酬谢啊,你忘了上次……”

  他愣住,似乎是回想起什么,眼角隐约有笑意。

  她埋下头,心里泛起小浪花。

  终是熬不过好奇心的驱使,姜五郎接过那个布袋,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东西完全呈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彻底惊呆了。圆碟般大小、闪着淡黄色金属光泽的铜镜,周身雕刻着繁复兽纹。

  “护心铜镜,奉天府赫赫有名的百里先生亲手铸造的,我花了大价钱他才肯亲自操刀。”婉君迫不及待地介绍。

  姜五郎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铜镜,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婉君心里小小的浪花已经翻腾成了惊涛骇浪,她知道他是喜欢它的。

  可是,下一刻,他却将铜镜推了回来。

  “姑娘的好心,姜某心领,只是这么贵重的礼,在下实在不敢收。”

  犹如当头棒喝,婉君彻底呆住。

  她呆立在那里,眼看着姜五郎将护心铜镜放回自己手里,似乎说了什么,然后转身离开。

  五郎的背影消失在她茫然的视线里。

  起风了,吹起她雪白的罗裙和乌黑的发丝,不知道是不是发丝迷了眼,眼角竟然有了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她就像一块雕塑,立在将军府重重的院落间。

  突然,她身形倏地一动,只听“哐啷”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响亮。护心铜镜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一路撞出火花,滚下石阶。

  将军府外,一行人整装待发。

  姜五郎从府内走出,来自己的坐骑前,上马之前,他朝府内望了一眼。

  他想起方才父亲将自己叫到书房,那严肃的口气,如临大敌一般,“皇帝赐婚非同小可,眼下朝局动荡,皇帝此次大有笼络姜家之意,一定不能有任何差错。我们姜家为人臣,食人俸禄,与人分忧,一定要让皇帝得‘大势’,答应赐婚就是最好的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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