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隐族-赤焰之羽 > 第25章 花妖篇 一

第25章 花妖篇 一


  我是被外面街市的吵闹声惊醒的。

  这些天太贪玩,跑了好多地方,每天回到客栈都累到不行。关键,每次刚要出去的时候就被朱七堵个正着。

  他站在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跟前,一边摇折扇,一边眯起眼睛打量我。我正打着哈欠,半张开的嘴巴在他的注视下生生僵住,一口气要出不出,最后实在忍不住,龇牙咧嘴地转身将憋在胸腔里的一口气呼了出去。

  “姑娘这是要出去么?在下可否跟姑娘同行?”他一派贵公子的作风,让人想拒绝都找不到话说。

  于是,在他的拖累下,我毫无施展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一起“游览”。虽说有马车,但在城外崎岖的小路上,倒还不如没有。

  回来后,我倒头便睡,一直到外面传来吵闹声将我惊醒。

  我住的房间正好朝向街道,到了清晨,四面八方来赶集的人在集市上汇集,家长里短,讨价还价,吆喝叫卖,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我想继续睡都不能。

  迷迷糊糊从床上晃起来,推开窗户,眼前骤然一亮,我本能地伸出手去挡住了光线。是个大晴天,金黄的光线落在我手掌上,带着炙热的温度。

  不知不觉竟已是暮春时节了,我的手挡在额头上,朝远处望去。城内城外的绿色又浓重了许多,早些天还开得正旺盛的花都已凋谢,取而代之的,是已经膨大的小小果实。

  凄厉的喊叫突如其来传入耳朵,我毫无防备,那一声直接将我的耳膜刺得生疼。我嫌恶地循声望去,就见楼下街市中间,一个人蓬头垢面地盘腿坐在大路中间,瘦骨嶙峋的手从打满补丁的袖子里伸出来,锤头顿足地打了个拍子,然后嚎啕起来,“青天大老爷啊!……一定要替我儿做主啊!……”

  她这一声嚎出来,我才知道那是个女人。

  女人对面,正停着一顶四人抬软轿,轿帘在她的嚎啕声中纹丝不动,远远地就见轿子旁边的衙役掀了轿帘,不知道里面的人对他说了什么,衙役一点头放下轿帘,径直朝那妇人走过去。

  妇人仍然在前仰后合地嚎啕大哭,直到衙役走到她跟前,高高大大的身子将她整个罩住。晃动的身体顿住,哭喊声也停了,她抬起头,视线从蓬乱的头发中射出去,在衙役的身上停了几秒,继而哭喊声低了一个音调:“青天大老爷啊!……一定要替我儿做主啊!……”

  衙役忍无可忍地出了口气,可碍于旁观的人实在太多,他又不好当众施暴,只得抬高了嗓门对那妇人说:“县老爷说了,有什么冤屈去县衙告状去,他自会替你做主。”

  妇人一听,当即又喊:“青天大老爷,衙门我都去过好几回了,每次都被他们给赶出来了啊……”

  衙役的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正要吩咐手下人将妇人带下去,就听县老爷的声音从软轿中传来,“有什么冤屈,你只管如实向本官道来,我自会替你做主。”

  衙役的手放下来,识趣地退到一旁。

  妇人一听,连滚带爬地往前挪了几步,向那顶软轿接连拜了几拜,一抹鼻涕眼泪,哭诉道:“青天大老爷,我的儿,他不是采花贼啊……”

  她的话音还未落地,旁边围观的人群中又挤出几个人,扑通扑通接连着跪了一大排,纷纷哭喊道:“我的儿,他也不是采花贼啊……”

  采花贼,采花贼,我的脑海里回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词儿,突然想起几天前,那个傻书生裴伦就差点被当做采花贼给抓了起来。那些衙役的办案风格实在让人不敢苟同,如今看着街道中间乌压压跪着的一大片,大概也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缘由。

  这些穷苦百姓家的男丁,怕是都被当成嫌犯,让衙役们给抓进去了吧。当官的抓了那么多人,案子却迟迟未结,想来也是迫于各方压力。但是这些平头百姓们当街拦轿伸冤,实在是冒险的很,万一轿子里坐着的不是位青天大老爷,而是……

  思及至此,果然就见左右衙役似是得了指意,围上来,将那些跪倒在地的百姓们抓了起来。

  那些百姓似乎还没有醒悟过来,被衙役们反剪了双手依然不忘伸冤,“青天大老爷,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真是扫兴。一个采花贼将整座城闹得鸡飞狗跳,严重影响了我赏玩的心情。

  实在忍无可忍了,我关上窗户,决定去一探究竟。

  方宅在洛城南边,是一座可以称得上巍峨的大宅,想那方家富甲一方,加上家族中又有人在朝为官,可谓当地名门望族。只是,这样的望族也没能逃过采花贼的染指。

  方家的小女儿,年方十七的方如月,就在半月前离奇失踪,官府的人在她闺房里发现了采花贼留下的蛛丝马迹,由此断定,方家小姐恐怕是被采花贼掳走了。

  采花贼已经在城内闹腾了月余,官府无能,忙活了半月竟连采花贼的影子都没见到,后来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大事,他们也懒得花心思去查案。但此次不同,以方家在朝中的势力,恐怕不查出个所以然来,县老爷的乌纱帽都要不保了。

  县衙上下自此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在城里大肆抓人。县老爷的宗旨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我在方宅气势雄浑的正门前停留了片刻,然后施展身形,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方如是的闺房前。

  院内四下都没有人,我推开了房门。

  大理石地面光亮得可以照见人影,宽敞房间里摆放着昂贵的家具和瓷器,可并排容下三四个人的大床上铺了锦被,床侧的墙上,挂了两幅字画。

  房间似乎被收拾过,床上、梳妆台上、茶几上物品摆放整齐,不像是平常有人住的地方。我闭上眼睛,房间里充斥着各种味道,而其中最浓厚最明显的,必然就是这件屋子的主人——方家小姐方如月的。

  我走到梳妆台前,顺手拿起一根银制发簪低头去嗅,鼻端立刻充盈了方如是的味道。可是脑子里却是空白一片。

  隐族是可以通过碰触物体来探知过往,但前提是这件东西是委托物,委托人将他的意念给了我,让我可以通过这件东西探知到他的过往。

  我将发簪放入袖内,出了方府。

  大街上满满都是人,我在街上站了一会儿。然后追随着她的味道穿梭在人群中。终于,在我从城南跑到城西,再从城西跑到城东,跑得脚都快断了的时候,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心中一阵狂喜,我追着越来越清晰的味道,一口气又追了好几里,在街尾的一座宅子前停住。

  我双手叉腰,大口喘气,片刻功夫后气息稍微平缓了,我抬起头,就看见宅前大门上一块匾额,上面赫然几个大字——“杨家武馆。”

  我心头一惊,喉结一动咽下口水,瞬间觉得我肩上的负担又重了不知多少。

  犹豫了一会儿,我把心一横,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要冲进去,将采花贼揪出来,先将他暴打一顿,之后再押去官府。

  我的一只脚已经迈上一节台阶,却又骤然停住,心里盘算:我除了会跑之外好像也没什么本事,以我一己之力,要对付一个武馆中的男人似乎不太现实,搞不好不但人没抓到还会打草惊蛇。

  我将那只脚收回来,想来想去,在这偌大的洛城,我好像并不认识几个人,要找谁来帮忙呢?要说这城中我最信得过的当属裴伦,可那家伙一介书生,自保都难,更别提要帮我对付武馆的人了。

  眼前灵光一闪,我笑了笑,那么也就只能是他了,虽说那家伙总是神神秘秘让人琢磨不透,但好歹功夫好,多少能帮我挡着点。

  拿定主意,我转身离开武馆,直奔朱七的的住处。

  上次在酒楼喝酒的时候,他是告诉过我自己所住的客栈的,但我当时心里只有濒死的苏日安,话音到了耳朵里却压根儿没记住。

  但这都不要紧,我循着他的味道,找到了他所在的客栈。

  我停在他的房门外,抬手“咚咚”敲了两下。里面依稀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露出张迷糊的脸。慵懒的目光落到我脸上,他骤然一惊,一双眼睛顿时睁大,然后笑道了。

  他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得意洋洋,我瞥他一眼,没好气地哼出一声,“找你有事。”

  “你等下。”他快速缩回头,将房门关上。

  里面又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功夫,门打开,他一身墨蓝锦衣出现在我眼前,头发在头顶笄了个发结,俊朗面庞带着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就听到他脚步声。他跟了上来。

  有他在,我不好走的太快,保持着跟他差不多的速度。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又回到了刚才那座武馆前,当然,我们坐的马车。

  朱七怎么看都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刚一出客栈,他听说我要去城东,吓得长大了嘴,然后二话不说招来了他的马车。

  暮春正午的阳光下,我们并肩站在“杨家武馆”前。我埋下头,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进去,而朱七抬头望了望,然后一甩他手里的折扇,捅了捅我的胳膊,“匾额不错。”

  我叹口气,表示无话可说。

  他意犹未尽,含笑看我,“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想了想,说道:“找采花贼。”

  他收起折扇,一指武馆,“你是说,采花贼在里面?”

  我点头。

  他郑重地,“你确定?”

  我猛一抬头,瞪他一眼,再点头。

  他摇起折扇,略一沉吟,“嗯,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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