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能是男主

　　“阿姐怎么又起这么早！”阿姐她爹刘老三确实是个不错的爹，也上过两年学堂，认得几百字，全数都交给了阿姐，也因此阿姐不用怎么想个借口解释自己会识字。毕竟这样的年头，识字是很难得的。可惜刘老三为人太过老实，娶的老婆也是个柔柔弱弱的，两人操持着家里，原本不错的家境，竟然维持得越来越拮据。但不管如何，却是少有的护妻爱子的好人一枚。

　　“阿爹怎么不多睡会，”阿姐又拿起门后的扁担，准备出门担水去，对着她爹道：“锅里有热水，阿爹不要用冷水洗脸了。”

　　刘老三就着水瓢抹了把脸，赶忙夺过阿姐手里的扁担，接过水桶就出门担水：“外面露气重，阿爹去担水，你女孩子家家的尽做些重活干什么！”

　　看着阿爹远去的背影，阿姐心里还是有些感动，农户人家的闺女担个水算什么重活，又不是多大的桶，再说了，担不起少装一些就行了。阿姐她爹担心的是阿姐出去担水碰见村里人又要受些闲话，这样的心思不能明说，却让阿姐心中多了丝丝暖意。

　　不用担水也没什么事，阿姐把做好的早饭盖好，铺上细棉布保温，再去房里叫弟妹起床。

　　阿姐她家房子不大，算算格局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庭院吧！院子进门就是厅，也就是堂屋，一边进去是两个房间相对，一边进去是灶房，茅厕在屋后。阿姐出嫁后回家，她爹把小房间留给阿姐，两个娃跟着爹娘住大房间。但其实大部分时间两个娃都跟着阿姐住，毕竟阿姐出嫁日段，在家时多，待两个娃又细心，当姐又当娘的。

　　阿姐出了灶房看见她娘越氏拿着昨天换下的衣裳正找了木盆要去河边清洗，阿姐忙夺过木盆：“阿娘，你受不得凉，我去洗。”越氏生双胞胎的时候，算是高龄产妇，阿姐当时都十二岁了，越氏本来就体弱难以受孕，以为这辈子是没法给刘家生个儿子后继香火了，还为这事老对不住刘老三了，可没想到竟然怀了个龙凤胎，难产了两天两夜。这生完以后就落下了不能受凉的病根，天一凉，就手脚冰冷，气虚体弱的。

　　“阿姐，你怎么又起来这么早？这天气，怪冷的，小心起早了冻着了。”越氏没有理睬阿姐要去洗衣裳的意愿，自顾自的说着话，又伸头看了看灶房，对着阿姐说：“又做好早饭了？明天让你爹来做，你身体才好没多久，要多休养休养。”

　　“阿娘，我反正也睡不着，起来动一动还舒畅些。”阿姐趁机挪开越氏放在木盆上的手，端起木盆就出了门：“阿娘快些去叫弟弟妹妹们起床，我洗完衣裳就回来。”

　　越氏赶紧上前，只看见阿姐小跑着去向河边的背影，心中想：这孩子，一定是不能安心在家，可别又有了寻短见的心思，得空了跟她爹商量商量，送阿姐去她姨娘家住几天。

　　想到此，可能觉得这个主意太好了，越氏嘴角有了一丝笑意，然后转身进了房间叫两个小的起床。

　　阿姐端着木盆，拿着棒槌小跑了一段就停下来慢慢走着。天已经大亮，农闲时节，天气又冷，村里人起的没那么早。才容得阿姐好好欣赏这静谧的村落，太阳还没升起，间或有些鸡鸣狗叫的声音，配合着晨起的雾气，竟有种茫茫仙境之感。

　　阿姐所在的村子名叫刘家村，村里大都姓刘，民户不多，村里一年两季，种稻米，两季中间种些杂粮好果腹。苛捐杂碎不多，可收成全看老天爷，交完也只够个温饱。村子靠着阴山，山脚下也住着些猎户。可山上有大虫，等闲人也不敢上山打点野味，搞不成野味没打成，自己倒成了野味的点心。也因此刘家村的人过的还比较悠闲，毕竟只要肯干，裤腰带系紧点，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阿姐要去洗衣服的河，是全村人的水源，河面宽阔，上头连着许家村，下头连着李家村，再往上往下阿姐就不知道了。一路上阿姐也没碰着她爹，不知道她爹是不是早就担完水回去了。趁着现在人少，阿姐赶紧找了快平实点的地头洗衣服。

　　河水冰凉刺骨，阿姐把双手泡在水里一会又赶紧拿起双手搓一搓，让双手先适应这样的温度，然后才舀水到木盆里就着皂角揉衣服，揉完还得用棒槌捶一捶。

　　河面还没结冰，等再过一段时间，深冬的时候这河都会被冻着，这是阿姐她弟说的。阿姐捶着衣服，不远处有些嫂子们也端着盆子来洗衣服了，阿姐瞟了一眼，手下速度加快，赶紧洗完回去。

　　“哟！那不是刘家阿姐吗？”

　　“是呀！怎么今天她老子娘舍得让她出来了？”

　　“哼！克夫命，还不早早跟着下去了的好，留在咱们刘家村，害得一村的姑娘不好找婆家！”

　　……

　　不远处传来嫂子们或大或小或有意的话语，阿姐咬咬牙当做听不见，收起衣裳，急急地就往家赶！

　　阿姐心里难受，无端承受这样的风言风语，却突然明白先前的阿姐为什么寻了短见。阿姐知道面对这样的言语，最好的回击就是沉默，时间久了自然就淡了。这一沉思一思索的瞬间阿姐就走错了路。

　　走向了出村的路，走到了阴山脚。离得远还不觉得，离得近了才觉得阴山还是挺高的，阿姐索性沿着山路慢慢的往上走。山脚下大都是些灌木丛配些矮树，往里一些就是高一些的杉树这一类的，阿姐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一只野鸡！一下就窜过去了，阿姐跟着野鸡小跑了一段，想着野鸡抓不到，看能不能掏几个野鸡蛋回去给阿娘和弟妹们补补身子。

　　放下木盆，追着野鸡，这一追就追转了向，等野鸡没影了，野鸡蛋也没见着，阿姐也找不到下山的路了。越往山上的路，树木越是高大，太阳还未升起，树林里暗暗的，配着树木的飒飒声，阿姐没来由的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都说山上有大虫，不会那么巧吧！

　　“呲”

　　“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姐听着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跳一下，喊着就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奔了出去。

　　跑了一段，阿姐拍拍胸口往后看了看，还好没有大虫，可怎么好像又往深山处了，回去该怎么走呢！阿姐晨起穿的不多，一件单衣，外加一件薄夹袄，在这深山里觉得更加冷。不由得双手抱起蹲下仰头看着天空，期待能有一丝出山的指令。

　　突然，天空上出现了一张胡须脸。

　　“咦！怎么有股臭味！”

　　“咳咳！”胡须脸忙退后咳了一咳。

　　“啊，是人啊！”阿姐赶紧起身，看向这个一身褡裢，背着弓箭，手上还拿着貌似是刚才自己追的野鸡的胡须脸。

　　“啊，不是不是！”阿姐想着刚才自己的话有些歧义忙摆手道：“我的意思是，原来不是大虫。”

　　“我当然不是大虫。”看不清表情的胡须脸嘟咙着，阿姐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

　　“现在是冬天，山里大虫都往深山去了，你不要怕。”胡须脸看着这样的阿姐，好心的解释一番。

　　“原来是这样！”阿姐恍然大悟，对了，动物要冬眠！

　　“那，那这位大哥，可否指引下我出山的路？”阿姐大着胆子问向胡须脸。

　　“你沿着过来的方向往下走，走到有路的地方直直得往下就是了，别再走错方向了。”胡须脸心想，这姑娘，看着水灵灵娇娇弱弱的，竟也不像那些小娘们似的看着自己这幅模样就怕的张不了口。

　　“谢谢大哥！”阿姐顺着胡须脸指的方向走，走了下转身问：“大哥你不下山吗？”

　　胡须脸摆了摆手，丢给阿姐一只野鸡，“看你刚才就在追它，山里雾重，别再迷路了。”

　　阿姐正摆手说不要，胡须脸转身几个大步就不见了踪影。阿姐对着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山鸡一阵皱眉，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浪费，提起山鸡就下山了。

　　看着阿姐安全的下了山，胡须脸才又出现在山路上，算了，想着刚才是自己吓着了人家姑娘，送个山鸡就当弥补弥补吧！又低头闻闻自己，嗯！是有点臭！不过趁着还没封山，赶紧去多设几个陷进，猎点猎物好过冬，这个臭味就先放着吧！

　　阿姐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山鸡放到木盆里，再盖上衣服，衣服还可以再洗，山鸡让村里人看见了又该有些话说了。胡须脸还是不错的，送了自己一只山鸡，虽说无功不受禄，但是人家硬要送，那也是没办法的嘛！以后有机会再碰见胡须脸了也送他点吃的。

　　等阿姐再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隔老远就听到她爹刘老三的声音：“指不定就是那几个话多的又说了阿姐什么？我再去找找，说不定阿姐……阿姐还在……”话里带着哭意，又听着越氏说：“都是我都是我，就不该让阿姐去洗衣裳的。”

　　阿姐赶紧进门：“爹，娘！我这不好好的嘛！”

　　“阿姐，阿姐，你去哪儿了？爹娘着急死啦！”阿姐她弟刘义和她妹刘思赶忙上前抱住阿姐问道。

　　越氏脸上也挂着泪水，看向阿姐，估摸着也想问出口，又生怕阿姐不舒服。阿姐赶紧掀开木盆里的衣服，对着两个小的说：“阿姐看今天天气好，想去阴山看看，正巧碰着一只受伤的山鸡，捡回来给义儿和思思你们补身体。”

　　“呀！山鸡！有肉吃咯！”小孩子情绪总是来得快去的快，两个小的抱着山鸡就开始讨论要怎么个吃法。阿姐连忙走到越氏身旁，伸手擦擦越氏的眼泪对着她娘说：“爹，娘！你们放心，女儿想开了，再也不会犯傻了。”

　　越氏一下就哭出声来，抱着阿姐说：“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阿姐她爹也在旁边附和：“不怕，爹养你一辈子，他们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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