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地狠毒
“筠娘,弟弟的左手没有了。”
漆黑的夜,姜嬗一手拿着方才紫菀借来的灯笼,陡然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
“小世子吓着了吧?”姜嬗压了压心底的惊悸问。
“没有。”祁兰陌言简意赅地答她。
姜嬗又问:“白日里有人欺负你么?”
祁兰陌闷闷道:“也没有,弟弟说,要留着我的手给他用。”
姜嬗愕然,不悦道:“胡说!”
祁兰陌见她不高兴,便再没有提。
瑾和院乱糟糟的一团,也没个主心骨,多亏辛嬷嬷在,将事情一桩一桩分理,仔细解决,倒也没怎么乱起来。
这边一到回春院,碧儿立马又张罗起了膳食。
姜嬗头昏脑涨,似乎也隔了几日未净身,身上黏腻不爽利,趁着祁兰陌用膳时便回了下房去寻几件干净衣服更换,朱儿替她将水送来。
姜嬗前脚刚走,后脚祁兰陌便放下了筷子。
“世子……”碧儿还没开口哄,就听他说,“嬷嬷怪我了吗?”
碧儿看着窗外,咬唇,道:“没有的事儿,只不过她在别庄实在很难护世子周全。”
祁兰陌没接她的话,她便道:“奴婢瞧着你和筠娘日益亲密,还以为你忘了王嬷嬷呢。”
王嬷嬷是在筠娘之前照顾祁兰陌的老妈子,和筠娘不一样,前者是他实打实的奶妈。
“王嬷嬷是我乳母,我怎会忘记?”他的目光闪了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碧儿道:“小世子到底能分清是非,王嬷嬷是因为保护你,才被王妃赶走,她虽在别庄,可心里念着你,所以才央求我多传几次消息,只等王爷回来那日,她便可光明正大地回到你身边。”
“嗯。”他乖巧应承。
碧儿等了又等,却不见他问,只好主动解释道:“那天那条蛇,奴婢也不知道是哪里进来的……”
祁兰陌说道:“我心里明白这与碧儿姐姐无关。”
碧儿见他没有怪自己失职,顿时松了口气,轻声地嘀咕了一句:“只是小世子也真是胆子大,竟然敢捉了那蛇放在郡王那里……”
祁兰陌动了动耳朵,抬手将一只瓷瓶放在桌上。
碧儿拿起来一看,惊愕不已,“这个是小世子之前将王妃送来的药装了一小部分存着的,怎么空了?”
“因为……”祁兰陌抬起眸,黑黢黢地眼睛看着对方,“这是母亲的药,我只想看看弟弟喝了会怎么样。”
饶是碧儿自认为自己知道的小世子和别人知道的不一样,这个时候也都吓了一跳。
她忽然想到白日里下人们讨论的事情。
那太医最初分明是说可以保住那手的……可是后来却大喊了一声这不是蝮蛇之毒……
她霎时冒了一身冷汗,“世、世子,王妃恐怕会察觉罢……”
“不会的,这是母亲替我准备的,就算是太医来看,也看不出来,因为那是母亲替我求来的保命方子。”
他的眸色愈发漆黑,在烛光的映衬下看着诡异。
他为什么会知道……
那是因为他尝过。
每一天,每一碗,每一滴药汁,郑氏宛若慈母般里外为他张罗,直到他的身体芯子烂透了,她甚至请来宫中最好的太医,可是没有人发现……
连郑氏都总说他很乖,乖得让她心疼,可他后来还是死了。
忽然间醒来,他回到了六岁,腐烂的开端,他拥有着还算健康的身体,可是心已经腐烂,黑的滴水。
门口忽然吱呀一声,接着便是匆匆奔走的声音。
碧儿脸色一变,奔到门口在地上瞧见一粒花珠,她脸色难看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朱儿……”
瞧对方这紧张的样子,恐怕是全都听见了。
碧儿捏着花珠,目光顿时复杂。
翌日大院那边先醒来的是郑氏。
“王妃,这是太医开的凝神汤,嘱咐了要您一醒来就喝一碗。”凝翠端来药碗。
郑氏闭了闭眼,形容枯槁,声音也多了几分沙哑,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太医给我儿看好了没有?”
“现在是……是第二天早上了。”凝翠吞吞吐吐道。
郑氏心里一抽,昨日昏迷前的记忆忽然又在眼前一一涌现,她眼眶顿时湿润,问:“盛儿如何了?”
这话凝翠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回答了,只低着头嗫嚅道:“王妃……王妃先将药喝了吧。”
郑氏目光一凛,抬手便掀翻了那碗药,“滚开!”
辛嬷嬷在抱厦小憩片刻,忽然听见郑氏的尖叫,便揉着腰从榻上起来。
“王妃。”她掀了帘子,瞧见屋内郑氏正拿着凝翠撒气,忙上前去阻止:“王妃这是怎么了?”
“辛嬷嬷,盛儿眼下如何了?”郑氏问她。
辛嬷嬷眼中有犹豫之色,只是沉声道:“奴婢带王妃去瞧瞧王妃便知道了。”
饶是是辛嬷嬷都不敢亲口告诉郑氏,她心爱的小儿子已经没有了左手。
瑾和院里祁兰盛也醒了,只是醒后脸色苍白得可怕。
“盛儿。”郑氏心如刀绞,抬手将祁兰盛搂紧怀里。
那太医也早早过来,道:“后续的药都已经配好,只需要按着方子抓药吃便好。”
郑氏松开祁兰盛,侧头将面上点拭,回过头来冷漠地盯着对方,道:“太医,昨日我听你说了一句‘这不是蝮蛇之毒’,可对?”
那太医只是摇头,“那是情急之下做出的判断,之后微臣拿着残血又仔细查了查,这确实是蝮蛇之毒,听人描述,那蛇似乎还是条幼蛇,想必那幼蛇刚出胎后定是凝聚了母体的毒液,所以显得更加严重……”
说到这里,他目光流露出几分悲悯之色,可惜道:“若是那毒性轻些,小郡王的手兴许就能保住……可惜事与愿违,还请王妃保重身体。”
郑氏闻言抖着唇,抖着手,终是端不住了,整张脸都因为痛苦变得扭曲,“我儿……”
“哇,娘……你让他把手还给我,我以后都乖乖的听话,我以后一定乖乖的读书,娘,你让他把手还给我……”祁兰盛哭得抽抽搭搭的,屋内闻着无不动容,湿了眼眶。
郑氏却不再搂着他哭,只是推开他,转身问太医,“不知我儿的左手还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那太医惊愕地看她,“这……手已离体,毒也排除,微臣愚昧,无法想出草木复生之法。”不光是他想不出来,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想不出来。
郑氏却绷着脸,极为认真地看着他道:“可否拿别人的手为盛儿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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