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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 小溪泛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生死之际,千万幻象腾飞。天地之间,百亿喧嚣尘落。

  “人并非是纯粹肉体的,然而人也并没有不死的灵魂。”

  “欧米伽先生,欧米伽大人——”

  泉水叮咚,飞瀑溅涌,白露凝霜青苔淡。

  无数的“眼睛”看着,像是白天的星星,随风漂流。颠倒、错乱、疯狂、呼啸。北风卷人,百年孤独。膨胀,膨胀,失去了肉身的自制,法术力沸腾。

  使用眼睛的方法忘却了,使用鼻子的本能做不到了,不会走路了,不会抬手了,既不会吮吸,也不会呼吸,甚至连哭都做不到了,大脑似乎还在思想,而一切的思想都在死前的瞬间流向永远。神经好像死了一样,一切都被比黑夜更深沉的暗吞没了。

  那“眼睛”除去了人的本能。借着武仙北冕长城座天也无法抵挡的信息的交流,使人在观测的同时异化,不,被悬置了。

  她被“视线”包裹了起来,“石化”了。

  “美杜莎(Medusa)。”

  她想要流泪,也止于想要。

  自我的直观在认知的空洞中扩张,失去了外在的压力,而充斥了一切,于是思念的景象开始做成现实。思考的此在正在向彼在转换。

  沉沦的荆棘满途,黑色的大日压垮了北半球的天空。

  “跪下。”

  欢愉的快感让声音扭曲,像是正经受着巨大的类似抓挠肿块那种疼痛的快感。

  爱色利亚看着卡斯塔利亚跪下了,她娇艳的容貌流出骇人的毒水。

  卡斯塔利亚并非服从她的命令而跪下——爱色利亚并不能做到这种程度——仅是忘记了如何站着的能力罢了。

  巨大的错落感压垮了人的精神。

  然后心脏停跳了。

  自在与自我分离得更远,难言的空虚从意识的自分解中诞生,认知的功能从意识中被排除。

  向上无穷高,向下无限深,左右皆是无穷远。

  自我的存在深埋于物质的秉性之中,此刻显露。错开而能存在的万物不再错开,开始咬合。

  太阳洒落阳光,露水从叶上滴落,鹿从远处走来。人呐,浅唱。落脚茫茫,无处归乡。人生天地,独自远行。自我与他者间的割裂便是无尽未来之永劫。

  卡斯塔利亚仿佛见到了欧米伽。

  一个模糊的影子,按照她对人的普遍结构认识而高度抽象出来的影子,没有归根,没有来处,不过一杯无根水,从地上人间升华了,也不见了。

  南山落梅,孤坟绿柳,当时庭花浣纱伴,而今南北路车别。

  “要结束了?”作为访后人体运转魔量的本能对其存在维持抵达了极限。

  “可恶!可恨……怎么可以这样?大人,大人!您快点醒醒吧!”

  五种色光从境界的交接处折射而出,太初的永远歌颂无穷。“你如何能狠心至此,忘记了欧米伽大人呐?忘记了……忘记了……”

  自我被迫封绝了外部认知的道路,唯能观想自我,反而因祸得福,残喘至今。

  “死吧。”

  隐约间,那声音传来,爱色利亚的声音像是呼呼的死风,煽动心灵。与之同时,这个自是的世界轰隆震响,来回波奔。

  一个少女在前方。夜色生寒,蟋蟀唱晚,芦苇摇曳,水泽晕蓝。颤动的水汽烘着那女孩,恰如月下神女,余辉却满人间。

  发丝银雪,青眼斑斓,轻身止于潇湘水上,脸庞隐于群星之外。

  “那是我内心的倒影么?”卡斯塔利亚失神问道。

  “你想多了,蠢货。”

  那女孩撇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以为这是你的?”

  卡斯塔利亚不解。

  女孩低眉垂眼,俄而又看向卡斯塔利亚,端详片刻,喃喃道:“原来如此,真是有趣,实在是太有趣啦!”她看着,嘴角上翘,发出扭曲的笑声,听在卡斯塔利亚耳里,竟像是爱色利亚的怪声。

  她对着那孩子,不自觉退后了几步。幻想的世界被塑成实体,抽象的情感被投影成了行为。存在寓于行为之中,不,或许存在恰是行为的属性,行为是存在的实质。

  自我的异化及悬置被终止了。

  那女孩站着的水溢出来了,激波叹息,云梦倾斜。水声正像是狂乱的笑声,哮喘挣扎,白沫野溅,像是各类物件粉碎的重音的混合。荡起的狂风用万物勾勒自己的身形,叫嚣的浪花抚平天地的崎岖。

  “汝想要力量么?”

  世界张口了。吐息如芝兰芬芳,温柔似溪水碧柔。恶魔在耳边鼓吹,天使在心头劝慰。

  她的身后如孔雀开屏,像是癫狂的光辉放开,细看却如雨水的四去,寒波涌起。又有无数光圈开放,起如泡沫,落如疾鱼。

  幻象迭起,纷繁错杂,不可思议。水成宇宙,大哉坎渊。

  “献出汝的一切,于吾为仆。”

  天地高吼,太虚齐微。难以言喻的强大法术力甚至穿出至现实,引起惊诧。

  翠绿的双眼让卡斯塔利亚想起了那人类的罪人。

  她眨了一下眼睛,刹那的芳华让赖希所曾启示的性、萨特所曾捍卫的自由黯然失色,这精致的美好恰如自然无言的壮丽,透出了穿越千古的深邃与黑暗。

  无知无识,愚目盲痴。

  卡斯塔利亚在万世海洋中沉沦,被巨大的思潮冲涌,震住了。她曾崇拜的神仿佛成了一个笑话,她所经历的心灵也渺邈不可见闻。

  “伏拜吾吧。”

  漩涡觅起,不由人主。螺旋是单向的,只向中心去,不能容忍人的丰富,让人在虚伪的满足中沉沦。

  卡斯塔利亚愈发恍惚,全然忘记了那万能的天主。

  她向前走去,而那女孩看着。

  “不可以!”

  魔量的海洋被撕裂了。

  与卡斯塔利亚相仿的女子悬空。人类文明的万年夙慧由着外典来回。

  “缪斯主上。”卡斯塔利亚忽然醒悟。她之前幻听到的爱色利亚的声音其实正是缪斯操纵她的身体重新咬合而导致。

  七弦飞过,镇压虚空。

  九种诗谣美好稳定精神。

  “出去。”

  缪斯冷冷道,明黄的眸子里满是寒冷。

  “这里可不是你们的。”女孩洒然一笑,身化流水。

  缪斯轻轻皱眉,忧郁也美好。魔量洪波,法术力咆哮。

  “千年白庭·和容。”

  随着话语声,有东西浮起了。

  云白来往,山色天色水色雪色一净。像是积雪天明,像是秋河水晶。几道光辉照去,来回折反。红色、黄色、蓝色、绿色、紫色,种种色光一一列出,遍照彼方。光怪陆离,梦幻迷惘。无数光圈恰如天使上升,天堂大路。

  钻石失之宏大,水晶失之精致。光涡与海漩相对,美不胜收。海德公园在此面前简直不过是人类天真的游戏,库利南的光华究竟不过萤火。

  恢宏恰如上帝的王宫,坐落于天,高墙不付与人说。

  女孩眼中射出羡慕与想要的目光。她仔细一看,惊疑一声:

  “盐?”

  “盐!”卡斯塔利亚听到这话,蓦然惊觉:“柴达木奇迹,那座大盐宫!”

  她枯萎的身躯在这里依旧柱拐,向着缪斯走进了几步。

  盐宫,或称千年白庭,正在吸收魔量。无数光圈缤纷锁人。

  “那就带着你的东西出去。”

  “呵。”那白发少女似笑非笑,转身成空。一切风雨悉覆尽。

  缪斯缓缓转身,对着卡斯塔利亚叹息了一声。

  “你受苦了。”

  那愁苦早衰的人泪流满面。

  “主上,你想起来了?”

  她问。

  卡斯塔利亚无言。

  “如此,如此!如此啊!”卡斯塔利亚大笑不止,泪出涕流。她突然停下,眼神锐利,问道:

  “女孩,为什么来?是谁?”

  缪斯摇了摇头,回复说:

  “似乎不是地球的生命。”

  谁知道卡斯塔利亚根本没在听缪斯说话,跳踉大?,大哭大叫道:

  “我许了!我伏拜。”

  “是么?”一阵得意铃笑。

  天地消去,缪斯也在惊诧中被抛出。

  宇宙浸没在水中,原始伽耶风暴从无明始出。

  前所未有的充沛且强大的魔量流入卡斯塔利亚的体内。无数岁月积淀的智慧洗刷她的生命。认知以一种非常的方式突破了肉身的桎梏,涌向天国。

  “从此汝的一切于吾。”

  直觉超越了感知。一切都臻至了协调完美的境界。精致的和谐造就了个体的完全。无限置掌中,刹那谐永远。

  突然从身中浮出一道外来的异力,形若七芒,身成四采,蓝色为框架,红色和黑色作为内容,如太极鱼般流转,绿色点缀,透出一股诡异的感觉。卡斯塔利亚微笑,一道流光飞出,将其斩断。

  武仙北冕长城座天,至此方才舒活,抖动开来,星光万丈。

  她那古老的身躯泛出斑斑点点,行而破碎。新的身体从中显露,宣告新生。星河作她的霓裳,替她遮掩身体。

  爱色利亚不解。处理了四周游客的几个已经坏了的圣徒回头看。

  阴暗的天空下,我们的新教宗眯起了眼睛。

  “怎么可能?你是缪斯,还是卡斯塔利亚?”

  “林秋雨之仆,诗泉(Castalia/卡斯塔利亚)。”

  仙真飞瀑打破了束缚,直冲爱色利亚。爱色利亚正欲防护,只听得几个古怪音节,仿佛群山镇压,一时失神,行将赴死。但那飞瀑竟莫名被压低三分,最终流回。

  她们两人齐齐转头,看向来人。

  那是个光头女人,眼影厚重,身有奇怪花纹,神秘叵测。

  “正义!”

  爱色利亚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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