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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智计锄奸


  “啪!”

  “啪!”

  “啪!”

  战斗后的平原上,第一个响起的声音,竟是接连不断的耳光。

  从那响亮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每一击都饱含着施者强大的恨意,这样大的力道,恐怕施者自己的手掌也已疼到发麻,却听不到受者的丝毫回应。

  “公子粲你这个混蛋!”

  倒卧在地的人群在怒吼声中渐次醒来,没有人记得他们是何时失去的意识,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全副骨骼都散了架。被那吼声吸引注意,下意识地扭头望向公子粲所在的深坑方向,却只能看见深坑的边缘土石焦黑,此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除了青离也身在坑中之外,其他四人的情况都很糟糕,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身上佩戴的抵御法阵的符咒早已在天火的威力之下烧成了灰,身上各处伤口都淌着血,就算还留着性命也只剩半口气了。

  刨去中间这段昏迷的时间,众人骇然发现,自入阵以来,撑了还不到顿饭时光,六个最顶尖的高手,已有四人失去战斗能力,另外两个则全然不知死活,而对面的山上,留在安全地带的三个孩子全都不知所踪,只剩下那些失去意识的族人一个挨一个静寂地躺在那儿。只有那响亮的耳光还在回荡。

  “公子粲!你快给我起来!别装死!”

  究竟是谁?还能在这恐怖的阵法里头如此肆意地行动,响亮地扇人耳光?

  是布阵者吗?不,听声音是个女子,绝不是神羽。

  那么,是神羽的手下么?是那妖冶魅惑的神女黄莺,还是其他的什么人?她来此为何?来收割我们这些战败之军的性命么?公子粲还好吗?

  很快,他们就再没有为别人担心的余裕了,消停没多久,天上又已响起隆隆的雷声,下一波攻击随时都可能来到。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挺过上一波攻击的,众人互相对望,眼中都是深深的无奈和疲惫,却找不到多少对死亡的恐惧。在生死边缘来回跳跃,毫无反抗能力的他们最初还有些忐忑,现在却只剩下麻木。

  连陵光之光都倒下了,还有谁能力挽狂澜呢?

  不知是从谁开始,大伙儿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公子粲所在的深坑,而放弃了对头顶那致命威胁的观望。也许是被那响亮的耳光声所吸引,也许是期待着有奇迹出现,总之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变化,或,灭亡!

  一时间,大地上想起一阵压抑的喘息,每个人都关注在同一个点上,然而刚才还耳光声响亮不绝的坑内,此刻却没了声息,更让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也许是凝聚了太多的人心,也许是全身心的祷告终于被上天听见,在那个地平线之下的坑洞里,终于升起了一个人影。

  “是圣女殿下!”

  狐族的族人第一个认出了那圣洁美丽的脸庞,惊喜地大叫出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雪儿成功地赶了回来。她手里抱着一个血人,已认不出是谁,却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似是握拳举着手,僵在空中。

  顾不上回应族人的欢呼,雪儿足不点地地飘在空中,周身泛着淡淡的紫光,已并不快捷但稳定自如的速度离开平原,回到安全地带。

  在旁人眼里庄严圣洁的表情实则是愁苦凝重,当第一道巨大的天雷轰击在平原之上的时候,她堪堪抵达碧空城的山门之下,顾不上将孩子们带到鹤祭祀面前,她匆匆嘱咐几个年长的继续向上攀登,自己则怀着满腔的不安和焦急没命往回跑。

  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她才刚刚抵达阵外,还来不及对公子吴他们三个交代些什么,第二道天雷便带着万钧之力势不可挡地打了下来,雪儿心急之下再不考虑其他,如箭般射向天雷落处,堪堪在天雷及体的一刻用紫金青龙罩为公子粲抵挡下那必死的一击。

  天雷过后,四周又恢复了光明,看着遍地焦土和已不能称之为狼狈的公子粲,雪儿却没有一滴眼泪。公子粲的情况很糟糕,虽然她的心疼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但在这个时刻,哭泣的行为与自杀无异。雪儿伸出白皙柔嫩的手掌,毫不犹豫地掴在曾经是脸的地方。响亮的耳光和掌心已近乎麻木的痛楚同时传来,雪儿的神情却冰冷得像是一尊雕像,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心里的怨恨却翻涌起狂暴的巨浪。

  这一切都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公子粲你骗我!你说会好好的等我回来!你说你会安全!你会等我一起战斗!你答应过的!你骗我!

  怒火和掌掴给雪儿带来的是心中极端情绪的快速发泄,以及沙哑的喉咙和酸痛的手臂,直到那一刻——一丝空气从公子粲的胸腔中透了出来,如同焦炭的身躯开始缓慢地恢复生气,雪儿的心一宽,张口喷出一口压抑已久的鲜血,整个人都这么跪着栽倒在公子粲的身上。

  刚刚恢复意识的公子粲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雪儿像瞬间充能之后的超级战士,闪电般再次站了起来,抱起那已经变成血人的身躯,飞身出了大阵。

  将血人放在地上,雪儿的素手一翻,护她自由出入锁龙大阵的紫金青龙罩化作一道紫光射入阵中,堪堪在下一波攻击到来前化作一片屏障,笼住各族民众。而她自己则轻轻趴伏在那血人的口边,细细倾听着什么。

  这宝物端的神奇,入阵之后迎风而长,竟真的覆盖住了里许范围,将大部分族人都护在了羽翼之下。虽然因为拉伸了保护领域,使它能承受的力量被摊薄,但毕竟还是阻住了大部分攻击,大大减少了伤亡的数量。

  剩下的一部分攻击从紫金青龙罩的防御网中漏了下来,但仍因防御网的存在,缓冲了下降的力道,消减了火雷之威,虽然噼噼啪啪打得热闹,但起到的效果其实弱了许多。

  泥沙激溅,烟火纷纭,这一头的喧嚣扰攘完全融不进那一边的沉寂,那一边也再看不清平原上的景况。祭出紫金青龙罩之后,雪儿做完了应做能做的一切,便一心投在身边人的身上,神色凝重地倾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语。

  “啊!”

  一声轻轻的惊叫,让雪儿再次开始感知到周遭除了他之外的一切。循声望去,只见公子吴带头跑在前面,后面跟着文雀儿,后者显然已看到了平原上的战况,惊得面色苍白,双眼紧紧锁在仰躺在地的血人身上,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白鸽呢?”雪儿对这个安静柔顺的女子出奇的没有什么好感,见来人不是她此刻最想见的那一个,口气便先冷下了三分。

  圣女殿下积威犹在,文雀儿闻言瑟缩了一下,才怯生生答道:“白鸽小姐不在,大概去了后山,我也懂点医术,就想……就……”

  “派人去找了吗?”直接打断,雪儿对文雀儿的想法毫无兴趣。

  “去了,孔雀大师姐不在,姐妹们的脚程都慢,我怕耽误事,所以……”

  “师父和鸾姨呢?”

  “都去了后堂。”

  碧空殿的后堂即是存放东凤鼎的地方,对所有的碧空门人来说都是禁地,别说入内寻人,就算靠近也是对门规的触犯。雪儿知道规矩,不再多问,疲惫发声道:“那你也去找人吧,尽快把白鸽带回来。”

  话音落,雪儿转头不再看她,却发现没有退去的脚步声。接收到雪儿的指令,向来柔顺听话的文雀儿却毫无动作,双脚像扎了根一样立在原地。

  公子粲和青离重伤,那边还有千来号人正在受着阵法的折磨,此时此刻,文雀儿的磨蹭让雪儿心头的火登时冒了起来。顾忌女孩子面子薄,雪儿仍强自按捺,压着火催促了一句,却见文雀儿仍不挪步,俏脸涨得通红,张嘴却欲言又止。

  “我……我可以……”

  “可以就快去啊!磨磨蹭蹭的是没长眼吗?看不到这边情况很紧急吗?”雪儿的火终于克制不住地燃了起来,战况超出预计地坏,自己又孤立无援,却又在这个时刻撞上文雀儿这样的猪队友,真正是伤口上撒盐。这也让谦逊有礼的雪儿第一次出言不逊,将自己心里的悲伤、无奈和忐忑统统化作这一串怒喝发泄在这个无辜者的头上。

  文雀儿惊呆了,但也许是被雪儿的喝骂惊醒了,短暂的失语之后,竟然摆脱了对雪儿的恐惧和自身的腼腆,几乎是用吼的,一口气把憋了许久的话说个明白:“我,我可以帮粲少爷疗伤!”

  雪儿表情愕然,她绝没想到文雀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该说她狂妄吗?碧空门人多少都懂一些岐黄之术,区别只是多少而已。然而在雪儿这个鹤祭祀的嫡传弟子面前,文雀儿这类外门弟子实在是没什么说话的份儿。白鸽这类主攻医疗的自不用说,雪儿这些功力深厚的也可以直接使用体内的功力为伤患祛除病灶,这些都是文雀儿这种洒扫的门人所办不到的。

  但是看文雀儿的表情,却丝毫没有玩笑或者自大的意味,相反,迎着雪儿质疑的目光,她的神情愈发坚定起来。

  “你确定?”

  “嗯。”文雀儿点点头,试探地向前走了一步。雪儿并没有反对,因此她大着胆子,伸手去探公子粲的脉搏。

  “慢着!”

  听到雪儿的呵斥,文雀儿的手指一颤,条件反射地向后缩,但指尖还是触到了公子粲如焦炭一般的皮肤——粗糙、干裂,毫无生命气息。

  “你有什么治疗之法能胜过我输送功力为他续命呢?他的生死事关重大,我不能冒任何一丝风险。”雪儿紧紧盯着文雀儿双眸,极力抓住她眼中每一丝闪烁,辨认她话中真伪。

  “是这个。”文雀儿坦然对视,指着公子粲左手腕上那一串仍然熠熠闪光的红色手串,“这是我用金翅洞附近的红石做的,鹤祭祀开讲的时候曾经提到过,红石可以由主人驱动进行治疗,有独特的活血之效,我想粲少爷他现在……”

  “由主人驱动?为何你赠与他的时候不曾转移控制权?”雪儿犀利地直指问题中心。

  “我……”文雀儿白嫩的面颊顿时烧了起来,“那个时候……我听说粲少爷要走……就,心烦意乱的……就没有……”

  看她那扭捏作态的小女儿情状,雪儿已明白其中因由,心底泛起一阵气闷,挥手打断了她的解释,背过身走开几步。

  “既有办法,就快些动手。他的情况很严重。”

  文雀儿欣喜应下,光明正大地在公子粲右手边蹲下,探手捏住了他原本温暖宽厚,此时却触感诡异的手掌。

  一缕微薄的功力顺着相握的手输入红石之中,如期待般闪耀起一层美丽的红光,渐渐散发出温暖。但平躺于地的公子粲却毫无起色,仍如一截枯木般,没有任何响应。

  与雪儿不同,文雀儿对这样的情况并不着急,相反,她无比珍惜每一分能守在公子粲身边的时光,这样握着他的手,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在他身上流动,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在雪儿看不到的时候,文雀儿嘴角一勾,满足地将握着公子粲的手指缓缓向上划过,触摸他的指尖、指背,向手腕移去,却在经过因天雷轰击打破隐形咒法的四方戒时情不自禁地停了一下。

  就在这分神的一刻,只见红光一闪,那串适才还套在公子粲手腕上的红石手串已魔术般地戴在了文雀儿的手上!

  突遭如此变故,文雀儿大惊失色,下意识向后闪躲了一下,却立即感受到身后劲风袭体,暗叫“不好”,但已经太迟了。

  她清晰地感受到雪儿的一双手掌平贴在自己背后,劲力微吐,自己便不受控制地飞上半空,像颗炮弹一样投向平原。鬼魅般出现在她背后的雪儿,则表情阴沉地站在公子粲的身边——不!那不是公子粲!那是一截枯木!那真的只是一截枯木!

  是——这样吗?

  原来——粲少爷早就知道——那么——

  飞腾在半空,文雀儿偏过头去,看向沙尘弥漫的平原之上。真正的公子粲跪坐在地,一手扶着胸口,另一只手则撑在地上,嘴角一缕鲜血滴断续地滴落,眼中则是平静清明的,望着自己。

  没有怨恨。

  这样也好。这样,自己就不必再去面对什么奇怪的场面,也不用解释些违心的理由。不用再去看他那一双纯净的眼睛了。

  文雀儿笑了,不再探究任何因果,顺从自己飞翔的角度,仰面向天,伸出带着红色手串的手。“哗啦”!第三道强光闪过,正中半空中的女子,在极细微的破裂声中,天空似乎洒下了细细的雨,红色的,在半空中径自消失不见。

  飞沙走石在那一刻停顿在半空中,随后竟然无力地漂浮起来,最终摆脱不了大地的束缚,不情不愿地降落下来。沙石落地之后,平原上的情况立刻一览无余,令人意外的是,地面上除了大大小小的坑洼伤痕,被轰飞而凌乱杂陈的石块土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伤者。

  正确来说,就只有五个。公子粲、青离、熊顽、虎南、狮金。其余大大小小横躺的身体,在雪儿撤去紫金青龙罩后,纷纷缩小为一条条各色小蛇,愣怔一下之后,飞速游走,没入平原周遭的树林草丛。

  山背后,月亮露出了她迷人的银勾,光辉洒落之处,沸腾起十数个威武庞大的身影,盘旋一圈之后,俯冲向平原,抓起一个伤者便再度飞回来处。翱翔的身形向着碧空殿的方向而去,变得越来越小,终于和夜空融为了一体。

  雪儿独自站在山坡之上,在夜风的吹拂中,单薄的衣裙猎猎作响,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正在逐渐干涸。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疑问和不解都呼出体外,寒冷的身躯之中只剩下淡淡的寂寞和忧伤。雪儿蹲下身,从那截木桩上褪下那一枚当初让自己渴望到近乎疯狂的戒指,狠狠握在掌心。

  若不是为了它,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吧;若没有它,现在的陵光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身形骤闪,却不是向碧空城而去,相反,雪儿下一个落足之处是在那狼藉一片的平原之上。伤者已经全部被撤走,空旷寂寥的平原一如雪儿孤寂的心田,但也正是料理此事的好时机。

  雪儿向左右两边平伸手掌,闭上眼睛,仔细感受风中传来的任何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第三记天雷轰杀了文雀儿之后,这诡异莫名的大阵已然停止了运转,因此对雪儿的到来毫无反应,像是凶暴的魔兽再次进入了沉眠。而雪儿此刻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阵法的几大阵眼,将这蛰伏的邪物彻底制服。

  “噗——”

  一颗棋子被捏成了碎粉,黑色的粉末落在棋盘之上,像是一堆令人厌恶的灰尘。

  “真可惜,这么好的局面却不能奏功。”神羽的表情仍是那么云淡风轻,仿佛刚才捏碎棋子的那个另有其人一般,但青筋暴起的拳头却显示着截然不同的心情。

  公子凌将手中的棋子重新放回棋盒内,白玉温润柔滑的表面已经被汗水全部濡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胜利,他的心中自是喜悦,然而更深沉的疲惫让他无力多说些什么,只是低眉顺眼地道了一句。

  “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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