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爱若为了永不失去 > 46.第四十六章

46.第四十六章


  陈灵静痛斥这种行为叫“捅破了窗户纸,纸还挂在窗棂上面”。

  临床技能课的时候,她看到易东成半跪在转椅上面探着头看老师操作,顾西就怕她摔到,竟然用膝盖牢牢的顶着转椅,片刻都没撤掉劲,深怕这位豌豆公主有什么闪失。

  最扎眼的是,易东成从转椅上面爬下来,扶着顾西就的肩膀借力,她没碰肩章,偏偏去碰他的颈椎骨那块地方。

  一般人很危险很敏感的地方,若是换做是陈灵静一定会猛然激灵然后转头骂人,而顾西就什么反应都没有,知道背后是她,顺从的让她搭了把手。

  诸如此类的小动作比比皆是。

  由此她断定这两位肯定发生了什么,连周遭的气场都从“暧昧激荡”变到了“老夫老妻”。

  只是她问易东成也问不出来什么,只好作罢。

  考试周过去了,最后一个暑假来临,因为是军校,所以暑假还要训练。

  一般就是整个分队拉到周边的驻军营地帮外训的部队看家护院,换做是别的专业早就一片哀嚎了,但是对于经历过更恐怖和艰难外训的临床八年制来说,这种训练简直可以算的上是公费郊游了。

  确实是郊游。

  当年军训时候把他们拉到荒山野岭里面,黄土和光秃秃的树丛,焦土上面几乎寸草不生,现在把他们带到有田园有池塘有果树林的营地,虫声机杼,蝉鸣密集,蛙声如鼓,向午时分,似是被河堤和树阴遮挡,只有薄薄的热气缓缓而至。

  刚下车就听到一群人在欢呼,军卡一路的颠簸疲惫顿时消散,要不是邵队长还在后面,这群人能围着河提和田园跑上两圈。

  河堤蜿蜒不止,因为接连暴雨所以河水渐长,压着堤身的那道绿色有半人高的杂草,河提旁边是片片的果树林,远远看去,绿色的冠上沉甸甸的压着粉红色的果实。

  陈灵静简直乐疯了,“别说是待半个月了,待个半年我也愿意。”

  易东成也很开心,指着那片果林道,“种了好多荔枝树。”

  “真的吗?能偷偷的摘吗?”

  “你试试去啊,看有没有人把你逮住,我们等着吃呢。”

  “那我晚上就去。”

  蒋阅笑道,“你们不要以为驻地真的没有人了,还有几个岗哨留下来值勤呢。”

  她俩败兴,“哎,想吃荔枝。”

  蒋阅微微一笑,“不止荔枝还有龙眼,那边田里还有西红柿呢,摘下来用井水浸一下,糖渍起来特别好吃。”

  两个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喊道,“吃不到有什么用啊!”

  蒋阅但笑不语。

  说是训练,不过是打扫卫生,除草种菜,轮班站岗。

  易东成被分配去拔草,炊事班的小战士向他们示范怎么辨认杂草和幼苗,怎么分辨虫子,讲完了就一溜烟跑了,留下一群人蹲在田里拔草。

  下午的太阳热辣辣的晒得泥土都硬成了板,易东成站在田埂里,感觉自己站在火焰山上,脚心像是被无数的虫子在啃噬,低下头,汗珠滴在地上,然后滋的一声就蒸发的无影无踪。

  好容易拔完了草,这群人一窝蜂的涌到河堤旁边玩水嬉闹,高高的杂草蜿蜒在软湿的河滩旁边,风一吹过低低的露出些碎石。

  河水又高湍流又急,还有肉眼可见的暗礁,没人敢下去,男生只能奋力的扬起手臂,微凉的水扬的高高,在空中绽放成朵朵水花,向围观众人身上脸上扑去。

  水滴打在脸上倒是很凉快,易东成索性找了个位置蹲下来,把手指放在河水里面,让那份凉爽渗到骨子里面。

  不一会顾西就跑过来了,他沿着河堤走了一圈,把那些玩水的男生各个都提点了一遍,“别下水,都别下水。”

  走到易东成旁边,他还未说话,就看到易东成仰起脸看着他,“这里凉快。”

  他伸出手,拽住她的领口,往上提了提,“凉快也不准靠这么近,走了,别玩了。”

  她岿然不动,鼓着包子脸,“我又不下水,怕什么。”

  顾西就脸色一沉,“嚯,你是哪吒吗?还想着下水啊。”

  “是呀,你们男生衣服一脱,穿着裤衩就能下水了,我就不行了。”

  他又气又笑,“什么裤衩?你给我把脑洞堵上。”

  “晚了。”

  她狡黠一笑,手一抬,晶莹硕大的水珠往他脸上铺天盖地的打过来,他来不及闭眼,水打进眼睛里面又疼又涩,好容易睁开眼睛,眼圈都红了。

  易东成吓了一跳,“……没事吧?”

  “要不是……”他眼泪都被逼出来,强忍着不适,恶狠狠的教育她,“你要是个男的,现在已经被我按在河里面喝王八汤了。”

  “……这么对战友,你好过分。”

  “贼喊捉贼就是你。”

  她站起来,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对不起,我以为你能躲开。”

  “能躲开是因为早有戒备,你是希望我时时刻刻对你有防备心吗?”

  心咚咚的跳了两下,她抿起嘴垂下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挤出来,“……不要……啦……”

  远处有人在喊顾西就的名字,他勾起手指敲敲她的脑门,“走了。”

  结果是一群男生在逮蟋蟀,逮到了就放在竹筐里面,说是要斗蝈蝈,引得所有人都围着看。

  顾西就真的无语,“……你们怎么那么幼稚呢?现在小学生暑假都玩王者荣耀不玩蝈蝈了。”

  男生七嘴八舌道,“我小学时候都没见过蝈蝈……”

  “蟋蟀只在电视剧里面存在。”

  倒是逮了几只蟋蟀,顾西就打开一看,“……蟋蟀界的老幼病残都被你们抓来了。”

  “你会啊?”

  “你行你上啊。”

  他挽袖子,走到草丛里面,弯腰蹑脚,侧过身子似乎在倾听什么,双手弯成蛇头状,眯起眼睛,那几个跟随的男生笨手笨脚还没回神的时候,他就往下一扣,待站起来双手合拢,许多人围上去,在指缝里,有个大活物在光影里面跳动。

  “嗷嗷嗷。”周围的男生都兴奋的叫起来,“好大只。”

  他把蟋蟀扔在玻璃瓶里面,“玩几下就放了吧,这天太热,没法养。”

  “我小时候暑假在乡下过的。”

  河堤深处有一片荷塘,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堤岸上,顾西就倾身摘了一片荷叶放在易东成的头顶上。

  “那时候没什么玩的,爬树,逮蟋蟀,斗蟋蟀,去湖里面划船游泳,玩累了就跑到老香樟下面的茶摊讨一碗凉茶,下雨天就躲在屋檐下面看还没迁徙的燕子,或者给别家的小孩子念故事书,写写作业。”

  “你的经历也真的很独特。”

  他笑起来,颇有些感慨,“是呀,我其实跟大家想的不太一样,我没啥显赫家境,还是单亲,本质就是个土小孩,我来这里上小学就被喊‘法茂利’、‘水鱼’,被欺负的很惨,后来才慢慢的入乡随俗,不过我也不在乎别人脑补我什么,总之也不可能蠢到当着我的面说出来。”

  易东成点头道,“恩,你就是贫穷贵公子。”

  “……你这个形容合适吗?”

  “你不是应该说我蠢到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吗?”

  “你随便说。”

  她微微一笑,转了话锋,“我现在能回忆起来我小时候的暑假,就是天天练大字,练画画,看书,我还特别偷懒,每次都被大人罚,你知道他们罚我什么吗?练毛笔字的描红格子,我们家不买现成印好的,都是我一个个给画出来的,偶尔出去玩也是特别败兴,每个孩子都巴不得暑假永远不结束,我就巴不得暑假快点结束。”

  他躺倒在水泥地上,闭起眼睛,“好舒服。”

  她摘下荷叶盖在他的脸上,那些叶缘因为水汽被太阳晒干了,全卷起来了。

  “军训时候累的要死,我还以为自己会死掉,现在就像是在度假。”

  易东成忍俊不禁,她也伸手摘了一顶荷叶拿在手里,“你暑假还会回乡下吗?”

  他声音陡然低下去,“不了,我爷爷奶奶都不在了。”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回应。

  脸上的荷叶被拿下来,悬在半空中,阴影遮住太阳,因为烈日灼晒,他的两颊显出微微的红晕,明暗之间生动异常,阳光透过老樟树的枝丫,万缕金线洒在他身上,这一切落在她眼睛里面。

  她酸涩的看着他,直到他忍不住笑道,“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

  不远处蒋阅盯着他们俩,然后转头就跟逮着陈灵静问,“这俩咋回事?”

  “我哪知道啊。”

  蒋阅一个眼刀递过去。

  陈灵静喊冤枉,认真给她解释,“我问了,她说没有,还能怎么办,辣椒水老虎凳伺候吗?再说了,现在管的又不像那会我们在国防科大,纠察像单身狗一样追着情侣狗喊打,咱们班私下里交往的也有两三对了,更别说在外面发展的那些了。”

  蒋阅“哦”了一声,“我意思是他俩咋还没在一起,就跟追连续剧一样,给个痛快结局不行吗?看的憋死人了。”

  “……”陈灵静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要提起军纪军规了。”

  蒋阅叹气,“没办法,近墨者黑。”

  “……”

  “再说了,我最近规划了一下人生道路,组胚老师讲最佳生育年龄不超过30岁,如果想要生两个小孩,30岁前生完,小孩相差三岁,那27岁就得生第一个,26岁就得怀孕,想怀孕之前二人世界两年,那24岁就得结婚。订婚后,见家长,旅行,准备婚礼要一年,那23岁就得订婚,订婚前要谈恋爱谈2年,那21岁就要遇到这人,好紧迫啊。”

  “……你疯了吗?”

  “没有,这是科学。”

  晚上易东成回到宿舍,小腿上面不知道何时被草叶割开道道小口,又痒又疼。

  她想去医务室找点药,走到半路就遇见顾西就,他看了一眼,笑道,“你等我一下。”

  转眼他从炊事班要了半碗白酒,先让她用井水洗干净,然后把白酒撒上去,“一会就好了,要是想快点,就稍微抹一下。”

  果然很快就不痒了,她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我爷爷就喝一口酒,然后用力喷我手上脚上,搓一搓就好了,我那时候特别佩服老爷子,很像武打片帮人疗伤解毒那个阵势,所以我一直把他当成隐居世外的武林高手。”

  易东成笑起来,“谢谢啦。”

  他想了想问道,“你晚上要站岗吗?”

  “恩。”

  “怕吗?”

  她刚想说“不怕”,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她呆愣着眨眨眼,几乎不敢正面对视他那真挚的眼神,违心的一个字干涩的挤了出来。

  “……怕。”

  夜哨是最痛苦的事情,白天累的昏昏沉沉的,往床上一倒,整个人的魂都在屋子里飘,刚有了点睡意,或者已经睡着了,被人拍醒,那痛苦的滋味简直不可言说。

  大半夜被喊醒了之后,她整理好着装去哨位接哨,同上个哨兵进行口头交接后,就剩下她一个。

  寂静的夜里,空旷无人,本来驻地就偏远,夜里更是一片空寂,夜里温度有些低的让人感到战栗,而抬头看着天空,不似往日那种平静悠远,月亮皎洁,还会有点点星星,今天的夜空,没有星月,只有乌色的云层厚厚的,越压越沉重。

  “看来是要下大雨了。”她不由的嘀咕了一句。

  果然没一会,冷不防,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雨点打在地上,激荡而粗犷,那些本来干爽的泥沙,跟雨水混在一起,变成了粘腻的泥浆,流淌在地上,而雨水纠集成雨帘把整个院子紧紧的包围起来,像是一层天然的屏障。

  她视线已经看不到田野里的那些庄稼,也看不到稍远处的营房,只有无尽的雨点,伴着大风,敲打着岗哨亭的玻璃,噼里啪啦,留下粉身碎骨的水花。

  她正在发呆,忽然看见从雨帘里走出来一个人,是顾西就,他撑着伞,但是根本没什么作用,迷彩服湿透了,布料全瘫软紧贴在身上,脸上都是雨水。

  “你来干嘛?”易东成倒抽一口凉气,“天哪,这么大雨。”

  “你不是怕吗?”他走进岗哨亭,瞬间地上结成了一摊水渍。

  忽然一个闪电划破了黑夜,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像是霹雳一样,似乎要把地面震碎,易东成完全没心理准备,吓的“啊”的叫了一声,然后眼睛眨了眨,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没事,别怕,这玻璃震不碎的。”

  她惊魂未甫,“……你来干嘛?你不怕被人看到吗?”

  “这么大雨,谁看的见啊,而且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这场雨来得急,去的也急,很快的就减弱了阵势,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想了很久,你需要的是‘不需要回答的喜欢’,而不是‘不需要回应的喜欢’。”

  猝不及防的被点破,她瞪大眼睛看着他,内心一团火把脸都烧热了,不知道该怒还是该害羞的把不知所措掩盖住。

  “……不是说好了不提了吗?”

  “我怕你会瞎想。”

  “我会瞎想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他叹气,忽然喊她的名字,“易东成。”

  “恩?”

  他伸出手指,恶狠狠的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好像在发泄什么怨气,“你这招真的是高招。”

  这句话真叫她摸不着脑袋,“什么意思?”

  雨停了,周围一切都陷入了寂静中,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把草丛里的那些生灵的叫声都带走了,静的叫人安神。

  “你困吗?”

  她摇摇头。

  “睡会,我帮你值岗哨。”

  她确实又困又累,坐在椅子上还强打精神要说话,“……我这样不好吗?”

  他没说话。

  “我其实有时候也会觉得很……委屈谈不上,有些别扭吧,因为如果喜欢一个人,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有啥资格承认喜欢他,所以我不想要有回答的喜欢。”

  “有回应的喜欢,我也不想要,喜欢这种事情,原本就是很简单,你的温柔、你的心意,在该表达的时候就该展现的淋漓尽致,要一步一步的逼进干什么?”

  他没做声,默默的站着笔直的军姿。

  她声音渐渐的淡下去,带着浓重的困倦,“……我是不是又钻了牛角尖……”

  过了许久,他在转过头看到她已经睡着了。

  何止钻牛角尖,说的话简直驴唇不对马嘴,他终究手下没有用一丝劲,报复性的捏了下她的鼻子。

  “我想说的时候,你不让我说,你把便宜都占了,我还得小心翼翼的对你好,我怕你懂装不懂,又害怕错过你。”


  (https://www.daowx.cc/bqge165228/8656956.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