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杀鸡儆猴稳朝局
“凭什么？！”鄂尔宏怒视着屠苏常瑞，就要动手，“我要见父汗，你给我滚开！”
屠苏常瑞冲站在外堂门口的侍卫喝道，“还不动手？！”
鄂尔宏怒瞪双眸，铁拳挥出，朝屠苏常瑞面门击去。
屠苏常瑞头一偏，避过他的力击，双手扣住其手臂，一扯一送，将其手臂反扭在身后。冲进外堂的侍卫立即上前控制住鄂尔宏。
鄂尔宏大声怒骂，“野种，不要脸的娘娘腔，放开老子！老子要见父汗！”
屠苏常瑞冷冷地盯着他，“鄂尔宏，可汗刚刚薨逝，你便在其灵前大喊大叫，打算以下犯上吗？”
鄂尔宏怔了怔，“我要见父汗，我要见父汗！”
“你认为你还有脸见可汗吗？”屠苏常瑞横他一眼，对萨都道，“召群臣上朝。”
“你凭什么发号施令？”鄂尔那猛地站起身，“谁继承大统尚未定论，你这样做不是擅权是什么？我等怎能容你残害我骨肉？容你谋逆夺权？”
“哼，”屠苏常瑞冷冷一笑，“谋逆夺权？想谋逆夺权的人不少，可惜不包括我。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可汗传位之旨，那不妨一起上朝！来人，护送王爷们，皇子们去朝堂。”
“你敢？！”鄂尔那气急败坏，怒斥道，“萨都，你乃我父汗的亲信，受我父汗恩惠，得以重用，你怎能在这时听凭一个野种的号令？！你将我父汗置于何地？”
萨都抬起头，沉声说道，“臣正是受可汗重托，辅助荡平王。殿下，若有异议，莫若先听了可汗遗诏再说。”
鄂尔那惊愣当地，转瞬似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般，无力地跌坐在了椅子里。阿里曼放下茶盏，眸光微转，徐徐垂下眼帘。其他几位王爷听得此话，纷纷低下头。鄂尔泰依旧一幅温文尔雅之态，只是面带些微的悲伤。
朝堂之上，文武官员悉得令前来。连夜征召，必是有大事。众人纷纷揣测，直到几位老王爷并两位皇子走进朝堂。他们疑惑大皇子鄂尔宏的缺席之余，又不解为何一半武官未能到场。
“荡平王到~”执事官大声宣告。
“荡平王？”
“何时有这封号？”
众人议论纷纷，却不得不下跪施礼，“臣参见王爷。”
屠苏常瑞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入朝堂，登上台阶，对众人道，“免礼。”旋即，她转过头，对跟随而至、站在石阶下的萨都道，“宣旨。”
萨都展开诏书，朗声念道，“荡平王屠苏常瑞聪慧贤明，文武皆善，为我北狄一统漠北立下不朽功勋。我千秋之后，传位给荡平王屠苏常瑞。望其承继我旨，一统天下之大业！可汗扎拉玛。”
群臣怔愣一刻，忙伏跪于地，“臣参见可汗！”
屠苏常瑞俯视着阶下群臣，缓缓说道，“众卿家平身。”说罢，她徐徐坐进石阶之上可汗的大位里，又道，“将鄂尔宏和孛罗带上来。”
群臣股栗，偷眼看向门口，见鄂尔宏和其舅孛罗被五花大绑地推了进来。
“你俩可知罪？”屠苏常瑞冷声质问。
“你个野种，凭什么继承可汗之位？我就是要杀了你！”鄂尔宏大声斥责，“我就是要杀了你！”
“宣可汗遗诏！”屠苏常瑞冷冷地注视着鄂尔宏。
萨都展开另一份诏书，朗声道，“长子鄂尔宏鲁钝残忍，罔顾亲情，毒害乃父，罪不容赦，废其为庶人，除宗庙名，斩立决！可汗扎拉玛。”
鄂尔宏顿时如五雷轰顶，整个人怔傻当地。一晌，人如烂泥般瘫软在地。
一旁的鄂尔那怔忪一刻，缓缓低下头。豆大的汗珠悄然爬上他的额角。
“可汗顾念亲情，不忍牵连你家人，可你恣意妄为，不仅谋害可汗，还派你舅孛罗携三千军士于狄河畔劫杀我。看在可汗面上，我也不会对你家人大开杀戒，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传令下去，鄂尔宏全府及其母多罗部族所有男丁全部流放边地，女子充为官奴，赏赐今夜有功将士。”
“是。”萨都领命下去。
“报~”
“说。”屠苏常瑞的心蓦地收紧。城外应该有消息了。
“参将萧逸和……和方无讳在殿外求见。”
话音一落，满朝哗然。
“方无讳？”
“是南齐那个大将军？”
“他怎么会……”
“宣。”屠苏常瑞暗自长吁口气。
萧逸前行，方无讳紧随其后，携着被捆缚的多剌走进殿内。
“臣参见可汗。”
“免礼。”
萧逸起身回道，“叛军已灭，贼首多剌逮捕归案。”说着，他双手捧着虎符，“虎符归还可汗。”
屠苏常瑞点点头，“两位卿家辛苦了。”她目视着执事官将虎符接过后，又道，“方无讳平叛有功，领枢密院同知、京都副统领。参将萧逸擢升户部侍郎。”
“谢可汗。”二人一齐施礼。
“多剌，”屠苏常瑞垂眸盯着功败垂成的多剌，冷声质问，“你奉何人指使私自调动都城守军夜袭南营？”
多剌梗着脖子，大声道，“无人指使，我就是瞧不惯你这娘娘腔！”
“是吗？”屠苏常瑞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我要看看你得有多瞧不惯我？！来人！将……”
话未说完，多剌已经闷哼一声，口吐白沫，歪倒在地。
群臣惊惧。
萧逸连忙探手至其鼻前。稍适，他收手，对屠苏常瑞道，“还有气息。”
屠苏常瑞徐步走下石阶，来到多剌身旁。萧逸连忙递上一张白色丝帛。屠苏常瑞接过，用丝帛裹手，撬开其口腔，仔细察看一番，方才直起身，解开丝帛，对萧逸道，“来人，将多剌抬下去，命医者立即诊治。另，在多剌苏醒之前，派兵包围多剌府邸。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可汗，”右丞相察窝台走出班列，躬身道，“臣以为多剌一案还有诸多疑点，在此时仓促任命副统领怕是有些不妥吧？”
“不妥？”屠苏常瑞冷笑道，“莫非多剌私自调动人马攻击南营有假？你要不要去城外看看？”
“臣不是这个意思。”察窝台低下头，“京都副统领关系京城安危，人选应该慎重。”
“说来说去，你是认为我任用方无讳不当吧？”屠苏常瑞踱到察窝台身前，“方无讳乃我师兄，又是可汗亲自让我去请来的上宾。如今，南齐灭他三族，他能为我北狄所用，乃我北狄之幸事。天下人才，不分南北，只要对我北狄有益，我为何不可用他？可汗心怀天下，一心统一。若在座群臣心怀偏介，眼光狭隘，如何能实现可汗之大业？”说着，她一面在殿中来回踱着，一面道，“既然可汗希望我承继其遗志，那我必然坚持其变革之法，兴汉字，用汉人，学汉学。我北狄想要一统天下，必得全力发展。游牧虽我北狄之传统，但种粮收稻也必须学习。劫掠能得一时之幸，不能解一世之危。望众位能一如既往辅佐我，完成可汗之遗愿。”说至此，她又踱回察窝台面前，“察窝台，你乃右丞相，统领省院事务，定要牢记可汗的心愿。”
“是，老臣记住了。”
“可汗的葬礼，就由你主持操办吧。”屠苏常瑞叹口气，“皇宫一切照旧，夫人们也都住在原处。我还是住屠苏王府，把王府通向朝堂这边的墙打穿，修个拱月门即可。”
“臣领旨。”察窝台施礼退回班列。
屠苏常瑞依礼制在可汗灵前守了七日后，回到屠苏王府已是深夜。她倦怠疲累，就要上床和衣歇下，却听得门外报告。
“枢密院事萧逸，副统领方无讳求见。”
“进。”她强打起精神，坐起身，待见两人走进屋，忙道，“不用行礼，掩上门。”
萧逸和方无讳依言关上房门，方才走进内堂。
“多剌服下可汗给的解药，病情大有好转。如今，他脉象稳定，只是依旧没有醒来。”萧逸站在内堂门边上。
屠苏常瑞站起身，“无妨。命人严加看守，不得有任何疏漏。”
“是。”萧逸略一思量，问道，“臣有一事不解，多剌既是阿里曼王爷的亲信，此次夜袭南营，必是受阿里曼王爷指使，可他又为何要给多剌下毒呢？”
屠苏常瑞微蹙眉头，沉缓地说道，“这不过是以防万一之策。阿里曼给多剌下的毒不致一命呜呼，只要及时施与解药，并无大碍。只是，他们都未曾想到我另有一万兵马。否则，今儿你我三人也没机会站在这里了。”
“臣明白了。”萧逸道，“如今的多剌成为了阿里曼王爷心上的一根刺。只要悉心保护这根刺，不怕不能顺藤摸瓜，抓住后面的元凶。”
屠苏常瑞微微颔首，“的确如此。不过，此事不能明着来。而且，阿里曼在皇族中颇有威信，非一个多剌能撬动的。我调你去户部，是希望你能从户部开始，逐渐接手省院事务。朝中老臣虽然拥护已故可汗，但于我却多有疑虑，且这帮人目光狭隘，将来必为北狄发展之大碍。”
“臣明白了。”萧逸躬身施礼。
屠苏常瑞叹道，“萧逸，我们三人在一起时，不用这样多礼。你这样动辄行礼，让我觉得生分。”
萧逸怔了怔，“知道了。”他垂下眼帘，犹疑一刻，说道，“那臣先下去了。”
屠苏常瑞点点头，“好。这几日，你也忙坏了，好好休息。”
“是。”萧逸转身而去。
萧逸走出房间，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他原本以为今日当是他离开之时，不想屠苏常瑞却主动留下了他，而且委以重任。虽然他很清楚她对方无讳的感情，但只要她的心里有他一席之地，他就心满意足了。至少他能一直站在她的身边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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