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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喜得棺材


  蚍蜉镇藏身在拳权山脉两座主峰之间的坡脚处,从地势低洼的峡谷里发源,随着世事变迁向两面主峰的山高处蔓延。

  蚍蜉镇虽小,但五脏俱全——主镇区卧在峡谷中间一片平缓的山梁凹处,四面八方十六个村社被一条哭姊河串联在一起。

  蚍蜉镇虽然处在深山之中,这几年也吹来了开拓发展的春风。镇区里光是沿着哭姊河就拔起八座楼盘,河道上整日飞扬着大兴土木中的浩荡烟尘。

  到蚍蜉镇上时,夜幕灰暗里华灯初上。这两年的主镇区大步跃进,夜景比几年前花哨许多。

  程凉岸一路低着头走不吭声,温秉叫她:“程凉岸。”

  不答。

  温秉偶尔又叫:“程凉岸?”

  不答。

  温秉碰了一鼻子灰,只能不尴不尬地直奔主题:“你知道去喜家的路吗?”

  程凉岸想起那个叫付辩的男人,头也不抬:“你不知道?问你的狗腿子去呀。”

  “狗腿子?付辩么?他是蚍蜉镇的分局长。”

  程凉岸抬起头来眨了眨眼:“局长亲自来请我?我的面子挺大呀。”

  “我跟他好久没来往,昨天才见时都生疏了。你说,以后我要是派他来跟你这么难缠的老板交涉,他会尽心尽力么?”温秉煞有介事地忧心着。

  “交涉什么?”

  “异兽行业鱼龙混杂,要是整肃起来,好些商家少不得注销营业执照,取缔通货资格,若是遇上你这样古怪的钉子户,恐怕也只有付局长出面才请得动。”他得寸进尺,且装模作样地征求起程凉岸的意见:“你觉得呢?”

  程凉岸偏头对他笑了笑,慢慢凑近了些:“不敢,过奖。”

  “......”温秉来不及耀武扬威一番就熄了神气——他脚背上被程凉岸狠狠跺了一脚,然后紧贴着碾了碾,将一只雪白的鞋面子踩得灰不溜秋。

  两人沿着街道转进一个岔路口,这里聚集着不少兜揽顾客的野车。程凉岸挑了个清净的路牙子蹲下来歇脚,“你昨天就到蚍蜉镇了?”

  “嗯。”

  “哦——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呀。还以为你对我念念不忘,特地来挽回我的,原来只是顺路意思意思嘛。”

  温秉还算适应了她的阴阳怪气:“瞎说什么?你等一下,我去叫个车。”

  野车很快就位,但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喜家的地址,站在路边大眼瞪小眼。

  温秉问:“你真的不知道喜家的地址?”

  程凉岸两眼望天:“我不知道喜家在哪儿呀。我为什么要知道?”

  温秉怀疑地觑着程凉岸,打电话给付辩问地址,可付辩的电话无人接听。

  野车师傅是个剃光头的中年男人,他坐在驾驶座上拍击方向盘,沉重又带着急切,磕出一连串的四分音符——眼看着同行们纷纷交易顺畅,而他在这儿消磨时间。

  “喂,你们倒是快点啊!”

  光头热衷于盯着温秉看。但温秉顺着目光回看过去时,他又猛地转过去盯着程凉岸,等不到一会儿又悄悄转回来。如此循环了好几遍,温秉被他盯得不好意思。

  程凉岸趴在车窗上与光头交涉:“没地址,蚍蜉镇上叫喜得,家里死了人的,就是那地方了。找不找得到?找不到我找下家去。”

  “喜得?”

  “对。”

  “死的是他家的婆娘,姓吕是不是?”

  “那我哪晓得?”

  “哎呀!快上车快上车。”师傅畅快地笑,热情邀约。“那家谁不晓得?他家的女人厉害的哟,闻名全镇的泼妇,都说祸害留千年,她咋这么快就嗝屁了哩!生前不积德,现在好了,全镇都看笑话。”

  他喋喋不休的,在光头上抹一把,在方向盘上绕一圈,启动座驾。

  温秉好奇地看着师傅仪式化的动作,附在程凉岸耳边问:“他在做什么?”

  “加油。”

  光头洋溢着好奇的笑容:“你们这么晚去干嘛呢?别是去追悼他家婆娘的吧?这晚去可不好,他家是开棺材店的,住在村里最里面,吓人的咧!”

  程凉岸笑了笑,信口瞎编:“我十五年前养了只王八,今天寿终正寝了,我赶着给它订口棺材去。”

  温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程凉岸脸一歪,背着温秉不答话了。

  往下沟村走的路一直向下,师傅的车技历经时间沉淀,那是没得说——在七转八绕九倒拐的地势里,程凉岸被甩得眼冒金星。

  她实在没法,只能和师傅聊聊天,以此来转移注意力:“有下沟村,这镇上是不是还有上沟村?”

  师傅大开窗户,一路飞驰得神清气爽,呼呼的风将他粗犷的声音吹散:“有,不过是前两年才有的。就在下沟村背后的半山上。”

  程凉岸想了想,蚍蜉镇这几年确实扩张得有些快,就连下沟村也不过才落成五六年。“那还有没有中沟村呀?”

  “嘿嘿——你这小娃娃。那上沟村的房子才修了一少半,空荡荡的没人住呢,中沟村还不着急。”

  程凉岸靠在温秉肩上,小声说:“竟然把个三十岁的老女人叫小娃娃,他别是高度近视吧?不戴眼镜开车很危险呀!”

  温秉稍微往下调整姿势,让她靠着舒服些。

  “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温秉和程凉岸在下沟村口下车,这时已经是月黑风高的景况了。村子里的坐家户兴养看门狗,打他俩人一进村,四面狗歌就闹腾起来了。

  “这乌漆嘛黑的,你要带我去看死人?”附和着此起彼伏的狗吠声,程凉岸扯着嗓子大声问身旁紧挨着的温秉。

  下沟村还年轻,安全全靠狗,交通也只配有一条孤独的碎石子路。路两旁分落数家灯火,昏惨惨地从窗户里洒出来。

  今夜乌云盖顶,看样子即将要下雨——夏夜的雨总是来得厚重激烈,有时候也要雷电的千呼万唤才肯出来。程凉岸眼睛不好,因为看不清路,每一脚都像要踩进旋涡里,她步子细碎,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

  温秉依着她的速度,也慢吞吞走在碎石子路上,两人脚下咿呀咿呀地响。

  “程凉岸,你怕走夜路?”

  黑暗中,看不清楚温秉的表情,程凉岸喊着:“大声点,别输给那群狗呀!”

  “......”

  “喂!我们真的要去看死人呀?这大半夜的,也太刺激了吧?”

  “这得怪谁?你要是好好吃饭,我们至于......”黑暗中,温秉将脸歪到一边去了。

  程凉岸不怀好意地大笑,连连几声吓得一群地头狗都齐齐沉默了一阵,随后涌起更澎湃的吼声。

  “你别笑得这么大声,打搅人家晚上休息。”温秉沉雅的声音里含着羞赧。

  喜家的当家人——喜得是个木匠,做得一手好棺材。

  喜师傅经手的棺材,还没躺死人呢,崭新的空棺子摆在那儿,平地里就能生出三尺阴森。

  村里人嫌他家的活计晦气,百人联名、村长出面,斗争了整整一年,终于将喜家人和棺材店撵到下沟村最深最偏远的山沟里去了。

  说话间,两个人按照光头的指引,已经走到人家烟火的尽头。这里果真有个阴森森的“店”,房檐下一点暗黄灯光打在上面,隐隐绰绰显出“棺材店”三个字。

  天上的云积够了就开始雷电交加,狂风从棺材店前呼啸而过,遽然凉上三分,电光在黑色木门上一闪一闪。

  程凉岸站在黑惨惨的棺材店前看店招,看得兴味十足:“这老板讲究,店名有趣。,死得放心,葬得开心。”

  温秉走到廊前去敲门,骨节撞在厚重的木板上,声音在黑夜里伴着雷声空响,像要打到人心上去、一下一下。

  里头马上就应了声,“来了——”脚步声急切但不轻快,开门的是个男人,付辩。

  “温先生、程老板,您二位终于来了。”他一身黑色工作服,满脸堆笑,头顶悬着棺材店招,明明是热切的欢迎,生生笑出刺骨狰狞的凉意。

  程凉岸懒懒地应了一声,仍站在门外头研究店招。

  温秉折回来揽了程凉岸一把,将她从对店招取名的好奇中拉回来。“快进去,外面风大,别吹感冒了。”

  付辩忙着招呼温秉:“温先生,里面请。”

  程凉岸见付辩点头哈腰地陪着笑,丝毫没有久等不至的不耐烦和掉脸子。她在天公局底下做生意受了不少闲气,今儿终于也能狗仗人势地顺口气了。

  “我家小杨呢?该不会是没拿到凶手,拉他去顶包了吧?”

  “程老板跟我开玩笑吧?警察局已经证实死者是自杀,她这儿有问题,跟受用异兽灵官没有半分钱关系,那条命跟我们天公局不搭界。”付辩憨厚地笑着,故作神秘地点点太阳穴。

  程凉岸一听:“死人呢?”

  付辩搓了搓手:“应该已经埋了吧。”

  程凉岸点点头,转身就走:“那我回去了,记得回头把小杨给我送回来呀。”

  她转身时刚好一道响雷轰隆隆震起来,温秉眼疾手快地拉着她,越过去挡在她外面,“不要闹了,先进去。”

  程凉岸柳眉轻扬:“人都埋了,你们还不撤?堂堂天公局蹭吃蹭喝,连棺材店都不放过,太饥不择食了吧?”

  付辩苦着脸看看温秉:“这不是没等到温先生,我不敢撤嘛。”

  温秉握着程凉岸的手,将人往里头拖。“喜家不是买了两颗鲛灵喉咙么?既然都到这儿了,正好看看你程老板的货是不是真的质量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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