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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33 业余绑架


  程凉岸安然坐在后座上,二哥甚至给她打开了后座空调。

  车在年久失修的烂路上颠簸前行,程凉岸将被缠在一块儿的两只手交握着放在膝上,她歪着身子靠在座椅上,全身紧扎扎的不舒服,只好在暗黄的朦朦中闭目养神。

  从两个男人的对话中,程凉岸能猜出两三分——十五六岁,刚死了娘,娘是个不是好货色,再加上她刚从喜家出来——本该被绑架的是喜眉。

  两个男人坐在前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因为不了解来龙去脉,程凉岸听得云里雾里。

  二哥:“那家人已经到了?”

  大强:“等了一下午了,态度刁得很!那老婆子一发疯就嚎得跟杀过年猪一样。”

  二哥:“那快点开,别让老板等咱们。”

  大强:“老板有应酬,得晚点回来,晚上咱兄弟多看着点,别让这女娃娃被那家刁民吃咯。”

  二哥:“哎......这小姑娘命不好,怎么摊上这么个恶婆娘,后患无穷。”

  车开了大约半小时有余,爬过了一条又长又急的陡坡,而后走走停停蹉跎了十几分钟,终于停定熄火。

  程凉岸在麻袋里睁眼,眼前的朦朦暗黄添了几分昏色,不知是天色变暗所致还是身处暗处所致。

  程凉岸被缠得像条蚕,她就是想自个儿走也不行了,索性不声不响的,任由两个男人横抬着她走到最终的目的地。

  横抬着?这样的绑架太拖沓了,效率非常之低下!程凉岸想:这一定是两个新入行的菜鸟。

  一声门响过后,混杂人声响起,有男有女,或苍老或正值力壮。

  “她是哪个?”

  “吕颗颗的女儿吗?”

  “母债女还,嗯......”

  “她妈留了多少遗产给她?够还吗?”

  他们各抒己见之后,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了一阵。大强说了一句:“二哥,你去把门关紧。”

  程凉岸被按在一块木板上坐着,大强在解她身上的绳结,所以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你给我老实点!”这是说给程凉岸听的,他朝着另一个方向,提高了声音,“你们也不要乱来!”这是说给那些未谋面的人听的。

  麻袋被解下来,头顶白炽灯的光芒太刺眼,程凉岸反射性地闭了闭眼。

  她没来得及睁眼观察四周境况,对面不远处就炸开了锅——抓错了!

  “不是喜眉!她不是喜眉!”

  “你们敷衍人咧?!”

  “什么?!”

  “妈了个巴子!”

  “妈!哇——” 

  一个女人呼天抢地地嚎哭起来,将一室沸腾里其他杂乱的声音压下来。

  “哭什么?!别吵!”大强强装镇定,稳住局面。

  “安静点吧。”二哥向那一堆人使眼色。

  程凉岸想抬手挡去灯光,可是双手被绑在一边的扶手上。她的眼镜不知丢到哪儿去了,在模糊里眯着眼睛打量当下的形势。

  房间里除了一张剥皮的老样式黑漆方桌,几把配套的糟粕不堪的椅子外,徒有四壁。程凉岸坐在墙角边、其中一把椅子上。她隔着方桌对向一洞窗口,黑色的窗帘将外面的光线阻断了,在这房子里看不出时间早晚。

  程凉岸将目光投向久违的大强和二哥,那是两个表里如一的男人,大强健硕,二哥矮小。她嘴角含着浅浅的讥笑:“抓错了呀?”

  大强和二哥被变故惊得还没恍过神来,两个人都一致的脸色发白,舌头打结。

  “真的抓、抓错了?”

  “二哥,怎么会、会错呢?!”

  在他们身后,方桌一角边站着四个人,两男两女,他们原先挤在一堆坐着。后来本想气愤地冲过来质问发难,却碍于大强魁梧的震慑,只是原地站着,但身子倾向这边,两眼怒视程凉岸和绑架贩子的背影。

  程凉岸松了一口气,卸了力靠在墙壁上,“呼——虽然运气差了点,但不是冲我来的就好。送我回去就可以了,我不追究的。”

  大强跺了跺脚,转身示意二哥去开门。他与二哥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过来解程凉岸的绳子。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

  现场尴尬了一会儿,那方桌前激愤了一会儿又回到平静的四个人中,突然响起一声女人尖叫:“等等!”

  叫唤的是先前哭的那个年轻些的女人:“她!她!”

  尖利刺耳的年轻女声穿越半空,将身材剽悍的大强吓了一跳,手一紧,反而在程凉岸手上绑成了一个死结。

  正在掏钥匙的二哥见状有不测,立马有些慌乱地折回到大强身边,两个人朝桌边正在呐喊的女人望去。

  那女人依偎在人堆里又喊了两声:“我要找她!我要找她!”一个浑身粉红色长袖长裤的女人奋力朝程凉岸冲过来。

  其他三人拽也拽不住她,跟着涌过来,嘴里一个劲儿地喊:“荷花!荷花!你别发疯!”有担忧,更多地是带着厌烦的责怪。

  大强和二哥在颠倒迷糊之中,回头正见着一个满脸淤疤的女人,眼歪嘴斜流着五路眼泪鼻涕口水,从人堆里露出真面目,气势凶猛杀来:“你!你!”

  那先前还耀武扬威的大强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推了女人一把,后面女人的三个同伴都配合着,抱背的抱背,锁手的锁手,兜头的兜头,训练有素地将女人拉住了一些些。

  程凉岸的眼睛不好,她从二哥背后探出头去,极力眯着双眼睛去窥粉红色女人的样貌。

  那是一个面孔狰狞到极致的女人——从头脸到裸露在外的脖颈处,无不爬着扭曲的黑色疤痕,一条条一杠杠交错缠绕,比刀枪剑戟荼毒过的荒原战场更令人触目惊心。一条乌黑的长疤像跨过战场两界的独木桥,横亘在她紧闭的左眼上,眼泪从中流出,像浑黄的护城河。从这副“山河破碎图”中,勉强还能辨认出她昔日姣好的另一只眼睛,折断的鼻骨和歪斜流涎的嘴角。

  大强被女人发疯时更上一重楼的丑陋吓得不轻,勉力做出的凶悍怒吼中夹杂着胆怯的微颤:“把她拉住!有话问话!吵什么吵?!”

  那女人瞪着右边的大眼睛,将整体歪去左边的脸皮和嘴掰回来一些。这个过程中,脸皮剧烈抽动,满脸疤痕像无数条虫子一起蠕动,叫看她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发起疯病来哪能听人劝?三个人都拉不住她,只得拽着她,由着她一点一点往程凉岸跟前挪。

  大强被吓住了,嘴上虽然叫嚣着,但腿不受控制,怯怯地往一侧躲了躲。二哥也懵了,干站着手足无措。程凉岸更惊讶得冷汗沁沁——她认出这个年轻女人——当年南口村里多千娇百媚的一枝荷花,竟然成了今天这鬼样子!

  程凉岸的双腿双手都绑在椅子上,她剧烈扭动,带动椅子吱吱呀呀地惨叫,“二哥叔叔,二哥!快给我松绑,要出人命呀!”

  二哥最是没主见没胆量的一个人,还在跟着大强发蒙哩,无暇顾及程凉岸命悬一线的困境。他将木头一样的脑袋转过来,喉咙里咕噜出一声:“嗯?”

  程凉岸将手脚使劲撞击在椅子上:“快给我解开!”

  二哥畏畏缩缩的,拉一下大强坚硬的手臂,那手臂正在暗暗打抖,“大强,给解不?”

  大强震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帮着三个人与手舞足蹈、龇牙咧嘴的女人斗争。“解开!这要是出人命了,我良心上也过不去啊!而且她不是喜眉,还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玩意儿,快解开!”

  二哥一听,连滚带爬跪在程凉岸脚边解绳子。

  “解手!手!”程凉岸催促。

  可是手上的结已经绑死了,那二哥全身的肉都不算多,唯独这十个指头看起来有福得很,圆溜溜的指甲干干净净,加上慌得很,死活解不开那个结。“解不开,解不开怎么办?”

  “烧!拿打火机烧,我兜里有!”

  “这材料不怕火,新材料,老贵了!”

  程凉岸哭笑不得:“你们绑个人而已,何必下血本?!有这闲钱,还不如雇个长眼睛的同伙来得省事。解腿!腿!先跑了再说。”

  “哦!哦!”

  程凉岸双眼锁定那旋涡中心的女人,她粉红色的长袖在拉扯中脱落了一截,手臂上几道疤痕像是地底沉积的虫类化石。她身后另一个女人,张开枯老竹节一般的手,在背后拉扯。

  那老妇人约摸五十岁,嘴唇薄的像片纸,包不住长着黄斑的牙齿。她忧愁细纹密布的脸上只是略带焦急,情绪还算沉稳,但每说一句话都比发疯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声还要尖酸难捱:“荷花,你别发疯!先跟妈说,她是谁?她是不是和吕婆娘有关系?!你先别疯!你说呀!”

  另外两个男人也是一老一少的组合,一个是荷花的男人,一个是荷花的老父亲。两个人都皮肤黝黑、脑门铮亮。荷花的男人穿着一件红色背心,老父亲则打赤膊,露出松松垮垮的一身皮肉。

  两个男人都鼓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一会儿瞪着荷花,一会儿瞪着程凉岸。他们是拖拽荷花的主力,所以没有余力来关心别的事情。

  荷花大张着嘴,露出一条猩红的舌头和满腔的血口水——她在急怒之中咬破了舌头,有些口齿不清:“她是程凉岸!她是程凉岸!”

  “什么?”老妇人掐着荷花的后颈,“程什么?”

  荷花一急,在自家男人横着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喊得要破音:“程凉岸!治好吕婆娘眼睛的程凉岸!”

  荷花男人耳目聪敏些,已经听出来了,转头看向已经松了腿脚的程凉岸。

  “妈,荷花说她是程凉岸,那年住在吕婆娘家里的那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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