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一样的孙悟空
猴子在看晚霞。
或许不是。
他呆呆地矗立在一片山坡上,如同一棵枯树。
他望着天边的云卷云舒,眼神却似这荒山一般茫然。
一群灰鹤徐徐穿过天际,他眸子里陡然升起的一丝光泽却又瞬间熄灭。
不远处猪八戒正倚靠在一棵枯树上搂着钉耙,嘴里“哼叽”着从高老庄学来的不荤不素的段子,沙和尚躺在一块灰石上呼呼地做着春秋大梦。
瘦弱地唐僧百无聊赖地在一片荒草间来回踱着碎步,身上那件破旧的袈裟在晚霞的映射下泛起一缕炫目的黄光。
他想找个人说说话,但又不好打扰猴子,猴子难得有时间在那里静静地看晚霞。
几个徒弟里面他最喜欢猴子了,猪八戒好吃懒做贪功贪利,沙和尚又是脾气暴躁不通人事。
只有猴子沉默寡言任劳任怨,只可惜天生了一副猴相。
“他怎么能这样呢,这还是猴子吗?”唐僧时常这样问自己。
“猴子你过来!”沙僧睡醒了。
“对,让他过来,”猪八戒也附和道,“让他给咱们两位大爷耍几段把式唱一段小曲。”
“哈哈……”
猴子果然颠颠地跑到沙僧猪八戒跟前,一会儿弄个回头望月,一会儿耍个金鸡独立,偶尔也翻上几个跟头。
“好好!”猪沙二人被猴子逗得附掌大笑。
“这才是猴子应该有的样子,平日里像个呆子似的。”
“再让他学那姑娘唱几段小曲。”
“对,快唱!”
“我不会。”猴子弱弱地说道。
“呀呵,还不听话了,长本事了是吧。”沙僧撸起袖子冲着猴头“啪”地就是一个清脆的巴掌。
猴子不躲也不动,眼神里没有一丝恼怒羞愧之色。
“别这样嘛沙师弟,”猪八戒假仁假意地说道,“别把这脑袋瓜子打坏了,这一路上还指望他齐天大圣的名号吓唬那些妖怪呢。”
“说得也是,”沙和尚拍了拍手说道,“不过你别忘了猪二哥,咱们大师兄当年可是铜头铁臂,那十万天兵都动他不得。”
“现在却成了一块木头疙瘩。”
“哈哈……”
“你们两个够了,让悟空过来,我有事问他。”唐僧终于忍不住了。
“师父也真是的,这一路取经乏味无趣,连一个女妖都碰不到,让他耍几下都不行。”猪八戒埋怨道。
“罢了罢了,”沙僧不耐烦地一挥手,“都是妇人心思,我再睡会儿。”
猴子又乖乖地跑到唐僧跟前,似无知地孩童一般。
“猴儿,”唐僧心疼地摸着猴头说道,平日无事时他也经常这样抚摸猴子的头,“这一路你受苦了,不过为师乍见你时就觉得你是个当和尚的料,你看,这头上的毛都快掉光了,以后也省得为你剃度。”
“还不是你摸的,越摸掉的越多。”沙和尚还没有睡着。
唐僧斜瞟了沙僧一眼,继而小声地说道:“看到了吧,老实人就是容易被欺负。他二人不说我也知道,是天上派下来监督我取经的,我们以后做事要小心一些。”
“嗯。”猴子应声喏着。
他又上下仔细端详一阵猴子说道:“猴儿,听说你曾经是个大英雄,能否跟为师说说你的故事。”
“师父,我没有故事,我只是个猴子。”
“好吧,”唐僧无奈的说道,“不为难你了,你今后要跟着为师做几桩大事。”
“这取经确是大事。”
“其实取不取经的倒是小事。”唐僧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
“嗯?”猴子难得一见的发出疑问。
唐僧瞄了瞄四周,把声音又降了几度说道:“猴儿,为师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说这取经是不得已也好,掩人耳目也罢。总之这一路上最好能结交几个神仙,哪怕是志同道合地妖怪都成,要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说着他又看了看猪沙二人:“好让那些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家伙知道,天地间也有我们这一号人物。”
猴子不发一言,如年少学童求知若渴般静静地听着。
唐僧继续他的宏天大论:“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要有些故事要让后人知晓,让人听闻你的名字就能说出你的故事。不过猴子你放心,那些泯灭人伦伤天害理之事为师是断然不会去做的。为师三岁精通老庄孔孟,五岁读遍春秋汉史,八岁就酿出了刘伶醉,十岁学会了大禹治水。当年何等地翩翩少年,意气风发……
他又折下一根枯草衔在嘴里,陡然叹道:“只是,唉……”
“师父?”
“我没事,”唐僧长袖一挥,“只是想起一些陈年旧事,我怎么偏偏就做了和尚呢?”
他望着这满山的枯树野草,心里却想着家乡那条金水河。
唐僧俗家姓陈,俗名陈江流。
陈府在当地是一名门大家,在陈家镇独占一方天地。
陈家镇依山傍水,前有金水河绿水长流,后有紫金山揽尽春秋。
那一年唐僧十八岁,正是豆蔻年华。
他自幼聪明绝顶,三岁精通老庄孔孟,五岁读遍春秋汉史,八岁就酿出了刘伶醉,十岁学会了大禹治水。又是生得玉树临风,上门提亲之人整日地踏破门楣,他偏偏对那男女之事兴味索然频频爽约。整日的与一帮纨绔子弟有事放鸟无事捉虫,花天酒地惹事生非好不快活,可愁煞了家中那对高堂白发。
偏偏这一年又是年景出奇,开春时金水河南岸丰调雨顺庄稼根旺苗丰。河北岸却是旱地垒垒滴雨未降,可苦了那北岸种地的百姓。
先是烧香拜佛求雨,无奈眼看着那带水之云由南至北缓缓而来,但却是冤家路窄一般到了河南岸寸步不前,倒是为南岸百姓求了一场透雨。
又想着要引那金水河之水来浇灌田地,但一来水事不通,二来那修河改道之事须得那州府衙门批奏后方得行事,这从地方到州府一层层批下来要等到何年何月。
陈江流正在酒坊里喝酒,听闻此事后大喝一声:“喜了,这正是我拿手之事。”
“大哥何喜?”一位手捧猪蹄满嘴油腻之仁兄问道。
“这大禹治水之法咱可不是妄学,梳理州府对咱家只是小事一桩。酒不喝了,治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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