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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凝视


  他凝视着她,即便在暗夜里,他的眼睛也如星辰般明亮:“桂花,我身体棒,没事。”

  她拿了棉袄低头暗暗瞧他穿得衣服,一件黑色的套头毛衣,一条小格子的羊毛围巾,一件灰白的牛仔裤,小牛皮的高帮靴子,虽然瘦削,但看起来有型有款。

  她把衣服递给他,见他没有拿,她略略踮起脚尖把绵镂搭在他身上,快速往回跑,心跳声伴着脚步声,一声有一声。

  身后响起烟花绽放的轰鸣声,她没有停脚侧身看着天空升起的一颗又一颗又大又红的心,在这些跳动的红心中,竟然现出一个丘比特,顿时她的头脑一片轰然,如竹子一片片倒在了地上。

  夜里她做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噩梦,梦到她沉在水里看不清方向,她张着手臂挥向安南,安南却始终够不到她。她越沉越深,肺里开始灌水,这时那个人出现了,她把手伸向他,他却不停把她的头往下按,她渐渐松了手,放弃了所有。这时一个和煦的男子跳入水里把她往上托,在她要苏醒的时候,这个男子却变成了泡沫,如海的女儿一样消失在空气里。

  她看着满天的泡沫,不停地用手抓,想让他们留下,却只是一场空。

  她吓得只是嘴巴翕动着,却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泡沫离她越来越远,远得永远也看不到。

  惊醒过来,眼角全是泪,一行行湿润了米色的枕头。

  年初一,他来拜年,他送她一打白色的帕子,她收了下来。送他离开时,她把手放在荷包里,期期艾艾说:“阳老师,昨天过年我结了很多平安结,不值钱,如果你要是不嫌弃,我送一个给你。”

  他眼神闪动着开心,爽朗地笑着:“太好了,我也有新年礼物了。”

  莫名她心酸痛着,过年家家户户都热闹着,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没有个亲人。她拿出火红的平安结,这个结是她夜里惊醒后给他做得,虽然材料很简单,也没有名贵的玉做配件,但她编得时候,每结一个结,就替他念一声佛,保他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她拿着平安结给他,他伸出了手腕乐呵呵说:“桂花,新年讨个好彩头,干脆给我戴上吧。”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地给他结上,他伸出手,左看右看,末了笑眯眯说:“桂花,你真是天才,结得刚刚好,多一分则阔,少一分又紧,这个不大不小正合适。”

  平安结的红猛然印在她的脸上,好一会她才抠着手指头很认真地说:“阳老师,小田老师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听说她开年就会把父母也接到星月来,你长期一个人生活也没有一个规律,家里有老人多少可以照顾你,你可以试着和小田老师处处看,你们在一起会很幸福的。”

  他没有打断她的话,静静听她讲完,沉沉看向她温和地说:“桂花,小田老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老师,有爱心也很善良,在工作上我很欣赏小田老师,但男女感情上,小田老师不是让我心动的女子,感情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凑合,一定要循着心的方向,才能不后悔。”

  她口吃了一下,默默回屋,他在她身后轻柔地叫着:“桂花。”

  她停了脚步,没有转身。

  他走到她背后,看到她一抹雪白的颈,怜惜道:“桂花,晚上我们一起走走好吗?”

  她没有任何的考虑,摇头说:“阳老师,我要陪二叔二婶打牌。”

  他眼里的心疼越来越盛,爱护地说:“桂花,没事,晚上不要玩太晚,早些休息。”

  她点点头,回屋。

  他是一个好人,她不能沾惹他,不能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二叔二婶看到他们很高兴,留他们多住几日,王小红和她男朋友商量后,住了两天。期间二婶把王小红特意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王小红不停对她做鬼脸,她也就知道二婶在说什么了。

  王江太听说王小红男朋友是超市主管,对他态度极为热情,王小红却对这个堂兄不感冒。

  夜里,二婶安置王小红男朋友住一屋,王小红和她住,两人在被窝里说着体己话。

  王小红说自夏小凝离开双燕后,她也辞了工,到超市去上班。因她看起来时尚漂亮,安排在化妆品柜卖产品,她又能说会道,销售收入一直名列在前茅,引来不少人追求,她男朋友也是因对她好,她才花落他家。

  夏小凝听了暗笑不止,他们俩人不管是吃饭还是打牌不停地眉来眼去的,恐怕不单单人家对王小红好,王小红才和人家处上,看情形两人都互相生了情谊才走到一块。

  不过夏小凝没有点破她,让她自由发挥畅所欲言。她一时说道二婶想要夏小凝做儿媳妇,她说着这话,忍不住‘吃吃’地笑着,说王江太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简直夜郎自大,就跟井底之蛙一样,以为天就只井口这么大,竟然还瞧不起夏小凝。

  说着说着,她越发笑得捂了肚子,好一会才接着讲二叔二婶也是太惯王江太了。二叔二婶盼着他将来有出息,中学把他送到合浦中学住读,没想他书没有好好念,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渐渐嫌家里不是高官只是一个渔民,特别的逆反,结果念到初中怎么也念不下去,整天和社会上一群混混搅合在一起。二叔二婶为他不知道白了多少头发,让他回星月,他在外面长了见识,怎么也不愿意回来做渔民,他又没有一技之长,好工作也找不到,只好做着保安这样的事。后来海润搬到星月,二叔二婶给他在海润谋了一份差事,他干了没两天,说养贝太辛苦太累,不想干了。二叔二婶又找了海润的老板,给他换了一份工作,在A市的专卖店当保安。他倒是兴头头跑去,没想没多久他非礼专柜小姐,事情闹得挺大的人家都报了案,后来还是海润的老板看在二叔二婶的面上,让那个专柜小姐销了案。

  她不在意地听着,替二叔二婶不值,二叔二婶省吃俭用供他到合浦读书,还不是指望他将来出息能过上好生活,没想他却这么不争气。

  两人说了一会子贴心话,王小红想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立马得意地说:“桂花,前段时间有人拿了你的照片来找你,不知道怎么寻到我,问你现在在哪里?我把那人给打发了,没想过了一天又来了几个人找你,其中一个派头挺大的,看着跟个大人物一样,挺打眼的。”

  听到这里她的心猛然一紧,变了脸色问:“小红,你怎么说的?”

  王小红越发得意起来,她笑眯眯说:“桂花,我一看那人就是我给你看得那本杂志那个男的,他找到我,问你的情况,我告诉他,你到昆明去了。”

  北海有直达昆明的火车,很多昆明人爱到北海来旅游,甚至过年拖家带口到涠洲岛。

  她白着脸说:“他会相信你的话吗?”

  王小红洋洋自得道:“那男的起初并不太相信,他是先去双燕打听后才找到我的。虽然你在双燕干了大半年,但你藏头埋面又不大言语,大家对你映像不深,连老板娘都说没有见到过照片的人。那男的又问白娜有没有来吃过饭?

  这下大家纷纷七嘴八舌说白娜来过,夸白娜是多么的漂亮,对这里的菜式多么的赞不绝口,又是多么的有风采。那男的又问白娜来找过谁?厨房洗碗的阿姨倒是想起来,说白娜到厨房来挑海鲜,和以前洗菜的一个杂工说了好一会话。那人又问说了什么?厨房的阿姨说,就是问有什么好吃的海鲜,没问什么。那男又找后面厨房的每一个人都问了一遍,但大家也说不出所以然,你整日不说话又不和人家来往,说你除了和我好以外,几乎独来独往。后来那男的又详细问了白娜到店里的一切情况,最后走得时候说只要知道你的下落,能找到你,立刻就有五百万的现金奖励。”

  她抓紧被子问:“这是什么时间的事?”

  王小红挨着她,狡黠地笑道:“很早了,十一份的事,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也没有给你打电话,我就是怕那个男的调查我,然后找到你。那男的找到我,好在我看过他的照片,自然知道怎么说,但我又怕范野见财起意,等那男的走了,我立刻给范野打电话。说那男的是找失忆的老婆,说那个男的一旦找到他老婆,得知他老婆被强

  暴,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取人性命!范野一听吓坏了,问我怎么答复那男的?我说你好像是去昆明了,结果那男的找了我后,又杀回了双燕。范野对那男的说,有天他去北海火车站,貌似看到你找黄牛党买昆明的票。”

  她松了一口气,好一会才说:“小红,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王小红推她一掌道:“都是姐妹,要什么感谢啊!不过我也不说你了,你说你傻不傻啊?真跟个傻瓜蛋一样傻!”

  她默默地看米色的被子,王小红躺下说:“算了,不要想了,早点睡吧,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天了。”

  很快王小红就进入梦乡,王小红倒是没有什么心事的人,说睡倒头就睡着了。她披着衣服靠在床头,听窗外的海浪声无比纠结,不知道怎么面对以后的日子?总不能一辈子不回榕城,总不能老是过着飘荡不定的生活,本来她还打算和王小红一块回合浦,偷偷溜回榕城看看父母,这下也泡汤了。

  王小红回合浦的时间,问有什么要办得事?她可以帮着办。

  她摇头,她只想回家,极其想念榕城的双亲。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正月里王江太在家呆了一个月,原本他过完正月就要离开星月岛,但二叔二婶坚持要他留在家里学做米粉,说这门手艺学好了,即便以后到外面开家米粉店也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他本不想学做米粉,说太辛苦,每天早上四点就要起床。但二叔二婶说,只要他留在家一年时间学会手艺,明年给他五万块外出开店,他听到有钱给他,终于留在了星月。

  小田老师年后带着父母定居在星月岛,海润在星月岛有一栋四层楼是专门提供给外来员工住的,据说标准还是挺高的。海润的研发中心在星月,怕污染星月的海水,工厂在合浦,旗下的珠宝公司和化妆品公司在A市。

  夏小凝没到星月来以前,一直认为只要是珍珠都可以做首饰,后来才知道并非如此。珍珠分为天然珠和养殖珠,即便合浦出产世界都知名的南珠,但真正的海水天然珠也极其少,大多还是养殖珠。从育苗到珠母贝成熟再到养殖珍珠,前前后后八到九年的时间。养殖三年以上的珍珠才能挑选成宝石级珍珠,但能做出宝石的珍珠只占百分之十到十五,其余的百分之三十可以用作工艺珍珠,剩下的珍珠只能药用或是做化妆品。

  一千颗珍珠里上好无暇的珍珠不过也就十粒左右,甚至更少,等级为一等的南珠一斤就价格会有上万美元,一粒就会有数千块。天然的珠就更贵,这类珠镶嵌后一般都是供给了欧美和迪拜的市场,而且天然珠每年价格都会大幅度递增,毕竟天然形成的上好珍珠越来越稀有了,就是普通的养殖珍珠也和黄金同价了。

  海润不仅自己养殖珍珠,还是合浦最大的收购海水珠的公司,据说海润的创始人极具投资眼光,七十年代就大量收购天然珍珠。之后接手的老板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几乎占领了合浦绝对份额的海水珠,不仅收购渔民打捞的天然珠,还收购其他公司的天然珠,出手极其大方快速,等囤积成了最大的南珠商后,又联合一些小南珠商,拉动了国际市场的南珠价格。

  海润的珠宝定位是全高端路线,不像有些公司,高端产品也有,低端产品也有,弄得品牌没有吸引力和特色。海润的市场定位非常明确,无形资产附加值相当高,旁的公司一千美金的珍珠在欧美市场问津的人相当少,但同样的珍珠经过海润的包装可以卖到五千美金以上,销路还非常好。若是定做首饰或是其它一些什么配件,价格更是惊人。

  她听小田老师说过,海润给予研发团队、首饰设计师和工匠薪水是同业最高的,她住得那种类型的房子,都是无偿送给研发团队的精英。不仅如此海润重要员工,海润在A市给他们都配备了一套三居室,海润的老板对人才出手极其阔绰。

  小田老师带着父母来星月的那一天,她帮小田老师搬过行李,也得以去看了看小田老师的居所。虽然不是独门独户的住宅,是单元房,但里面的装修设计,以及配备的电器设施,恐怕不比南宁的酒店式公寓差。

  在这样一个小岛上,能有这样的条件提供给星月的老师和海润的研发团队,也算是相当难得。

  小田老师笑眯眯告诉她,只要她在星月小学工作满六年,这套房子就成为她名下的物业。她已经工作了三年,还有三年她在岛上也有了产业。

  她问小田老师,真打算在星月落户啊?

  小田老师清秀的脸上有了一抹期许,眉目有着百花绽放:“是啊,如果有可能,我想一辈子都留在星月。”

  看着小田老师的芳心暗许,她不由地有些发怔,很快她就收回眼光,默默看自己杂色棉袄。

  二叔二婶年前给她买了一件大红呢子大衣,她只在正月初一那天穿了一次,她倒不是嫌款式夸张,而是觉得颜色太过张扬。

  自王小红来过,她时时陷入迷茫和无助中,她不想老是这样做着灰色人,又怕回家被他抓住。自他把她按在水里,那种致命的窒息感时时都在,其实被淹没的恐惧在平沙的草海就落下了根子,只要是被灌水和被水呛住后,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害怕发抖。

  或许这是心病,而且是愈合不了的心病。

  一根刺长在心里很久,即便最后被心包住,看不到这根刺,但心却一直都疼着。

  或许常日里看不出异常,但一旦血脉不通畅堵塞后,那根刺就会左冲右撞得肆掠,在心眼上不停地戳着血窟窿。

  数次想过回家,数次想被他抓住会按在水里,她就由内至外胆寒的畏缩不前。好几次夜里她梦到溺水,吓醒后一整夜再也睡不着。

  以前她并不怕水的,可溺水后她特别怕水,就跟有人特别怕蛇,特别怕老鼠一样,只要是看到这些东西就会哆嗦发抖。

  学校开学了,孩子们叽叽喳喳开始了新学期的课程,她和以往一样忙碌着,王江太虽然留在了家,但他几乎从没在四点起床,大多都是二叔二婶喊了好几遍,六点才起床。即便这样,他一边懒洋洋干活,一边发着牢骚,更别说帮二叔做体力活了。

  她是不在意的,王江太好与不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心疼二叔二婶,怕二叔二婶对他太过失望,有时暗暗帮他干些活。

  时间久了,他不仅经常让她帮着干活,还指使她给他洗衣服,她不想和他发生争执,也就顺带给他洗外衣。但他让她给他洗内衣时,她是坚决不干,相持好几次后,一日他发火说:“张桂花,你得意个什么?你不过也就是我家捡来的媳妇,迟早要和我结婚,这点小事你都不做,我娶你干什么?”

  她顿时瞠目结舌,一整天郁郁寡欢。二婶见她神色不对问是什么事?她说没事。二婶也猜到七八分,直骂王江太不懂事,她又怕因为她的缘故弄得二叔二婶家里失了和气,又急忙劝二叔二婶。

  开年后,她眉目的忧色时隐时现。去年下半年她心情还是缓和过好一阵子,那个时间她还会在下午剥龙眼肉和做柚子茶时唱闽南歌,如今她几乎没有哼过曲子了。

  阳晨还是如常来米粉店吃米粉,她止住心里任何的涟漪,心如止水给他端米粉,给他舀油炸黄豆。

  他灿如星辰的眸子渐渐有了深邃,吃完了米粉也不立刻离开,而是和其他顾客聊聊天。他无疑是满天星星中的月亮,无形就会有凝聚力,向心力。王江太对他极为羡慕嫉妒恨,满脸的不以为然。

  一日他走后,王江太阴阳怪气说,阳晨算什么东西?不过也就是投生了好人家,他若投了好胎,生在富贵人家,比阳晨还耀武扬威。

  二叔顿时涨红了脸,骂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她不禁莞尔,人家阳晨对人客客气气,温厚有加,哪有过眼高手低的时候,人家可是踏踏实实做人做事。

  店里没有开晚餐,二叔二婶常常让阳晨过来一起吃晚饭,他大都谢绝了。小田老师的母亲倒是经常给他做晚饭送来,他收了几次,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小田老师母亲再也没有给他送过饭,但她时常看到小田老师倾慕脉脉含情的眼神。

  忧郁的郁郁寡欢,但在二叔二婶家她还是浅笑着,下午打烊活都干完后,她不再像去年一样呆在店里,而是独自去海滩发呆。

  或许她真该走了,不然继续呆在星月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有时候离开也是为大家好,不然时间长了越陷越深,再想跳出来怕是来不及了。

  有了这种想法后,夜里她找小田老师借学校的电教室上网查询路线,查着查着生出天大地大,竟然无处安家的凄然。

  这天早餐时几个人说着合浦境内在全面清查外来人口,逐一登记是否办理了暂住证。

  她正在端米粉,听到这话,碗里的汤水立马漾了出来,手烫红了一片。他本坐在门店的后面,看到这一幕,立马拿下她的粉碗搁在桌上,握她的手冲凉水。她没有动,任着他给她冲水,如即将奔赴刑场的囚犯,对自己无比的放纵着,就当走之前对自己的放任。

  她已经不能不走了,再不走搜查暂住人口,她是百分之百在劫难逃。

  他的手指纤长细腻如艺术家的手,那个人的手大而厚实很绵很肉,安南的也大也厚实指头特别圆润。

  低头凝视他的手,看流水‘哗哗’,不知过了多久他柔声问:“二婶家种了芦荟吧,我给你取一片来。”

  猛然的心千滋百味,回过神说:“阳老师,不用了,只是汤水不是油,没事了。”

  二婶忙过来看,王江太斜睨着她,从鼻孔里暗暗哼了几声,一脸的嘲讽。

  下午她没有外出去海滩,剥着大蒜皮看对面的操场,他带着孩子们跑步,跑动间他的头发飞扬着,有如钢琴的琴键在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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