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叹息

　　她默默注视他，轻声叹息。他回跑过来时透过爬满太阳花的铁艺栅栏看向她，她低了头不再瞧他，搁下竹筐下了决心去码头售票处买船票。

　　已近傍晚，打鱼的船陆陆续续返程，码头上有了无数的新鲜海鲜，北海是D国着名的渔场之一，盛产贝，石斑鱼、沙虫，虾蟹什么的，品种比榕城要多。

　　以前在家，她爸爸周末都会去市场给她挑海鲜回来做她吃。她最爱吃的海鲜就是膏蟹和贝，她爸爸就会给她变着花样做蟹，葱姜炒，清蒸，炒年糕，没有膏蟹的时间，她爸爸会给她买日本的软骨蟹炸给她吃。

　　今天码头上渔民的筐里她看到了老虎鱼，虽然她不太爱吃鱼，但老虎鱼炖的汤她爱喝，不免多看了几眼。

　　二叔二婶对她很好，把她当自己的亲闺女看，家里有啥好吃的东西都可劲给她吃，隔三差五还到码头给她买新捞上来的深海海鲜，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他们，她不免有些伤感。

　　慢慢往售票窗口走，海浪缓缓地拍击着海岸，空气里盈满了咸湿的味道，如这段时间的记忆漂浮在脑海。

　　以后即便走到天涯海角，怕是永远也不会忘在星月的日子，安定，平和，还有掩埋在心里的那个太阳。

　　售票处已经快结束营业，售票人员正做着下班的准备，她赶紧走上前买明天一早的船票。

　　正当她把钱递进去的时候，突然一个急促地声音大喊：“桂花，我有事给你说。”

　　听到他的喊声，她转头望他，他大踏步跑来，额头竟冒起汗珠，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亮。

　　他飞奔过来，一把把她拉到一边，无比程肃小声说：“桂花，你是杀人犯吧？”

　　她听了吓了一跳，慌忙道：“这是谁说的，这是造谣，我什么时间杀过人？”

　　他把她拉离售票处更远，低声说：“桂花，你不是杀人犯，干嘛听到清查暂住人口就吓得慌不择路？”

　　她神色一滞，垂了眼脸，没有说话。

　　他又拉着她往回去的路上走：“桂花，知道冬眠的动物怎么逃避猎人的追捕？那就是潜心冬眠，不能在冬眠的时间上蹿下跳，不然最容易被猎人逮住。如今整个合浦都在清查外来人员，你以为现在离开就能逃避，你是大错特错！

　　如果是心思缜密的人，一边清查，一边在所有的交通要道盘查离开合浦的人，只要这个时候忍耐不住冒出来，那么很不幸，一定会被猎人击中。”

　　顿时她的手心不停冒冷汗，白着脸不安地抠手指头，惊惶不安的神色一览无遗。

　　他凝视她如小白兔般惊慌的眼神，不由地泛起深深地怜惜，他绽放出阳光的笑容，松缓刚才吓唬她的表情，温和地说：“桂花，别怕，我刚才吓你的，不会有事，我会护着你，你放心好了。

　　她转动着惊魂不定的黑曜石般的眼珠，不安地看着他。

　　他神情松弛地解释：“桂花，不要怕，到星月来搜查暂住人口的警察和街办的工作人员是我亲戚，我给他们说一下就行。”

　　她咬咬唇，小声问：“真的可以吗？”

　　他肯定地点头，调侃：“当然可以，如果你不放心，这几天我都陪着你，要是你被抓走了，我给你垫背，要抓先抓我好了。”

　　红晕慢慢爬上了她的脸，她低声道：“阳老师谢谢你。”

　　他端详着她花开的娇颜，不住地心颤，他要护着她，他要给她安宁，让她不再恐惧害怕。

　　当晚阳晨找到二叔二婶说学校这几天有事，想找张桂花帮几天忙，二叔二婶满口答应。

　　第二天他如常来店里吃过米粉，顺带把她接到了学校。在学校这两天他陪着她在图书馆看书，她原来没有发现他是个贪吃的人，和他呆了两天，她才发现他特别贪吃，书桌上堆满了各式的点心干果，还弄了一套功夫茶具，有模有样泡G省冻顶乌龙。

　　他泡好茶后递给她，她接过英国骨瓷小浅口杯，冻顶乌龙清新的桂花香气弥漫在她的鼻尖，凝视茶水，汤色金黄澄明，叶片红边中绿，入口回甘生津，是极其上好的乌龙茶。

　　这两天她看书，他在一旁听着音乐从最新款的苹果笔记本看时尚资讯。她偶尔看他几眼，发现他看得大多是关于珠宝方面的信息，他好像对珠宝特别感兴趣，不仅看，兴致之处还顺手画着各种图案。

　　很静宁两天，开始她还暗暗担心会突然冒出几人来把她抓走，但一直很平静，他无形就会给予她安定的力量。两天后清查的人员离了星月，她回了二叔二婶的粉店，继续她的工作。

　　转眼开春了，岛上遍布了各式各样的花，龙眼花，三角梅开得极为灿烂。星月小学种有许多三梅开得极其茂盛，一丛丛如火如荼的红，从三楼蔓延垂到二层楼，似朝霞，似飞舞的蝴蝶，似燃烧的火焰。

　　榕城也有三角梅，但最多的还是榕树，星月岛上不仅种有很多果树，也有繁多?紫嫣红的三角梅。

　　每每她抬眼看操场绚丽繁多的三角梅，眼里都有着欢喜。这样灿烂怒放的花一蓬蓬开起来，极具视觉的冲击力，繁花似锦一点也不为过。

　　万物复苏，草长莺飞，这一个多月来，极为宁静，再也没有听到不安的消息，她的心慢慢落回了原处，焦灼不安的情绪渐渐安定。

　　阳晨仍然每隔一段时间就外出，短则三五日，长则有时会有十天左右，没有一个固定的规律，但他只要回星月，往往背包还未放下就来二叔二婶家吃米粉。他貌似极爱二叔二婶家的米粉，早上吃，中午也吃，如果二叔二婶开晚餐，估计他也会来吃。

　　岛上的人爱吃米粉，但她还没有发现一个人像他这样喜欢到离不开的地步。每每他外出回来吃完米粉，会给二叔二婶带许多礼物，不仅有各种各样食物，还有各种精美的书。王江太看书就头疼，二叔二婶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于是这些书和杂志成了她闲暇消磨时光的朋友。他带回来的书有很多地理之类的书籍和杂志，也有让人心境平和的佛法书，渐渐她的心态稳定下来。

　　在星月她过得恬静，但王江太却异常躁动不安，虽然他留在家，但心向往着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不时发着牢骚想离开星月，但二叔二婶耐心说服他留下。她有时看到二婶脸色的无奈，莫名就替二婶难过。

　　二叔二婶想要她做他们的媳妇，但王江太正眼都不瞧她，二叔二婶也只得作罢。

　　她心里是极高兴王江太眼高于顶，这样她也就少些麻烦，若他真对她有了感情，她反倒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若因王江太的缘故又四处飘零，今天不知道明天的落脚点在哪里，这样疲于奔命的生活，她已经厌了，她如今只想安静地停留缓缓过着日子。

　　静宁的平和在一个夜晚被打破，那天星月岛一户人家过六十岁，全岛的人都去贺喜，她没有去留在家里。

　　二叔二婶吃完寿宴就回家了，王江太没有和二叔二婶一道回家，及至二叔二婶休息了，他方喝得醉醺醺回家。

　　他不停地拍打着大门，大呼小叫让二叔二婶开门。她怕吵醒二叔二婶忙忙下楼给他开门，连换外衣也没有换穿着睡衣，他一头撞进来，浑身的酒气，仍然大声叫唤，她小声制止他：“江太哥，二叔二婶明早要四点起床，你小点声。”

　　他瘫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喊：“张桂花，你烦不烦啊！我妈管着我，她是我妈，你凭什么也管着我？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听你的！”

　　她听了这话，也懒得和他理论，他喝了不少，跟他也说不清楚，她转身上楼，他歪在沙发旁，拍着扶手大叫：“张桂花，去给我倒杯茶来，我口渴。”

　　瞧他跟醉汉一样，恐他发酒疯闹腾得全家都休息不好，她去给他倒茶，又低声提醒他，小声一点。

　　她推掉他的手，快速跑回房，他在门外使劲敲着门，二叔二婶被他的动静惊醒，急忙出来呵斥他，把他拉走。

　　这事后，王江太如变了一个人，不时往她身边凑，有时故意擦着她的身子，拿东西存心抓她的手。

　　一日她在卫生间洗澡，她还没有进去一会，他拍着门也说要洗澡，她只得匆匆擦干身上的水珠让他先洗。

　　说完，他低头看她的手臂，如玉般细腻，他不敢相信看着她，她慌忙大声喊：“二婶，二婶。”

　　二婶应着过来问：“桂花，怎么了？”

　　她涨红了脸说：“二婶，洗衣皂没有了。”

　　他还在惊愣地看着她，如看着从未见过的人。二婶是过来人，看他们的情形，也明白了几分，瞪一眼王江太，柔声给钱让她去买洗衣皂。

　　她拿了钱急忙出了浴室，去不远处的小商店，她知道家里还有洗衣皂，二婶是给她解围。

　　阳晨正好从学校出来，见她神色不佳穿着凉拖鞋往外走，发梢的水珠把衣服滴了一圈的湿润，他没有叫住她问因由，在校门旁的桉树旁凝神看她。

　　她疾步走到小商店买了洗衣皂，回转边走边停留，在店门口站了好一会方才进去，她看起心事重重，眉头深深地锁着，进店后她在店堂站踌躇许久才上二楼。

　　他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直到楼梯里看不到她的影子，他才回家。

　　次日，学校门口贴了一张租房告示，海边有一套房子出租单间，租金一百元。

　　她提着藤篮给学校送鸡蛋，仔细看着告示，用心记下。

　　小田老师看到她来，热情地接过篮子，她随口问着小田老师，阳老师出门了？

　　小田老师点头说，阳老师要周末才会回来。

　　下午她去了红树林旁的宅院，敲门后出来一位老奶奶，听说她要租房，满面笑容带她进去，她踏进宅院，万般惊诧现在脸上。

　　她到星月岛已有数月，虽然她不大出星记米粉店，但还是独自沿着海滩走过一程又一程。星月岛无疑是美的，在湛蓝的海域里犹如养在深闺的明珠，再加A市润对星月岛的规划，不破坏自然生态环境的情况下，进行了全面的护理。岛上不仅种有四季热带花卉，还栽了繁多的珍稀树种红树林，据说海润请了英国的设计师为景观设计布局，借鉴众多海岛的造林风格，让整个星月岛即有叠起的层次，又维护了生态的平衡，成为众多鹭的天堂。

　　厦门是鹭岛，她父亲小时候带她和安南去过厦门，那时坐轮渡到鼓浪屿，成群的白鹭就在海面飞舞浮动，极其壮观。后来又去了许多次，白鹭渐渐减少，在她上高中后，海面的白鹭已稀稀落落。

　　她喜欢厦门，缘于爱看这些白鹭呼啦啦从海面盘旋在天空的场景，如童话世界里的飞鸟的王国。

　　当白鹭越来越稀少，她极其失望，如美好的画面被人硬生生撕开，再也无法复原到原来的景子。

　　她之前走到这片海域附近，看到茂盛的红树林掩盖下的一处礁石垒出的院落，还想这户人家占得地方太好了。左边不高的院墙上爬满了藤葛，右边半个弧度数丈高的天然礁石群形成了巨大的屏障挡住北至的海风，正前方就是无敌海景和成片的红树林，若要下海戏水，只需沿着礁石旁垫起的石板台阶就可直达细白如银的沙滩。

　　这处宅院除了绿意景观别有风情外，质朴的院落并不抢眼出众，反而低调地安居在星月岛的一角，既不离石板路的主街遥远，又颇有些静心修禅的淡定高远。

　　她以前来过数次从未看到有人进进出出的热闹，当初远远外瞧小院并无惊人之处，她也并没有特别的在意，待今日走到内里方发现洞里乾坤大。

　　院里的面积不算小，栽有有几株紫薇木槿，居室不多，只有一层，却是高出地面数寸的全原木的和式居所。

　　外公外嬷旧时是大户人家，通晓一些土木建筑，她久居老宅子也就略略知道一些皮毛。大凡旱地里建原木住宅问题不大，若是在临海的地方建这类型的居所，那么木材的选择上极其讲究，否则容易腐蚀。她瞧着乌黑油亮的木头，暗暗思量怕是来自容县的铁黎木，这种跟钢铁一样硬度的材质，即便泡在水里也不会腐蚀，极其坚硬。虽然铁黎木价格远远比不上红木，但国家限伐，这样大面积地采用，估计也不是小数目。

　　这处中规中矩的住所旁有一丛让人眼前一亮的双色三角梅，白色和红色的花卉枝干粘和在一起如合欢树一样，红白交映间开得缤纷热闹。

　　进到院里她是极为震惊的，榕城的老宅子古色古香的婉约，那个人的莲郡是挥金如土的奢华，这一处宅院淡雅精致，简约自然，仿佛融化在周遭的自然里，水天一色，宅景相融。

　　这般设计风格绝非星月的原岛民有的思想，看不出任何的张扬，却在细节处暗暗透出极高的审美格调。

　　这样宅院的房间只要一百元一月，她恍如觉得如梦幻般，感觉极其不真实。

　　见她疑虑，老太太说着本地的口音和蔼解释，这房间虽然不多，但她和她孙子住也觉得冷清，她孙子常常要外出工作，家里只剩下她一人很是孤单。若是有什么头疼脑热，离主街也要些时间，喊个人也不容易，她租房主要是想有人陪陪她说说话，让她不至于孤单。

　　她走到出租的单间看了看，通透雅致，布置得韵味十足，她惊叹的表情自进院里就没有停过。

　　无疑，她从进门就喜欢上这样的宅子，如果她也有一套聆听着波涛，头顶上飞舞着白鹤，繁花似锦的宅院，她一定会常住到不愿意回城。

　　虽然喜欢，但还是分外犹豫不安。身材瘦小，发丝花白的老奶奶笑容穿越了岁月的平稳祥和，见她隐隐的徘徊，带她参观了所有的房间。她极其仔细地看了老奶奶孙子的房间，榻榻米的卧房里，洁净得一尘不染，雪白的卧具蓬松柔软，英国的瓷器点缀在房中，墙上挂有一副简洁的抽象画，留白许多，看着即稳重又舒适。

　　当老奶奶说虽然租金只一百元，但有个要求，说自己年龄大了，希望夏小凝能帮着做一顿晚餐，和她一起吃吃饭，陪她说说话。

　　这样的条件倒也公平，思量之后，当天就租下了这里的房间。二婶听到她要搬家，心里明白是为什么，分外内疚不舍，和二叔一起提着她的行李，送她过来，帮着安置好方回去。

　　王江太听到她搬到海边红树林的宅院，嘲笑她攀高枝，想去做枝头凤凰。

　　她听了无比气愤，但不愿意搭理他，二婶怎么生出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儿子，真是人生的一大悲哀。

　　老奶奶姓余，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除了有高血压，身体还算不错，精神也矍铄，人也和善慈祥。

　　几日相处下来，她已经适应了新居的生活，每天下午三点星记粉店的活干完后，她慢慢沿着石板路回苍海明珠，是她如今住的宅子的名字。石板路两旁，靠海的沙滩上有着高大的椰子树，靠山的坡地上有郁郁葱葱的松树，每每回去，听着海风拂过松林的声音，分外空灵，松涛听海让人渐渐沉淀在自然里，与之同呼吸。

　　虽然只得她和余奶奶二人吃晚饭，但每天余奶奶会买很多菜式，不仅有岛上的各色海鲜，还有岛外很多食材。说起来要她做晚餐，她回家时余奶奶已经把前期工作都做好，她只需烹饪就成，余奶奶说做点事可以打发光阴，能消磨时光。吃饭的时间，余奶奶又关照她如关照自己的孩子，她也就渐渐少了拘谨，松缓了下来。

　　周五下班后回去，见余奶奶在院子里忙得不亦乐乎，说是她孙子今天回，要来好几个客人，她得多准备一些菜式，说这话时余奶奶脸上泛着幸福的笑容，极为满足。

　　琳琅满目的菜式摆满了餐桌，余奶奶又特意取出了梅子酒，院门口传来一群如小鸟般叽叽喳喳的声音，她越过通透的窗户瞧，唇角的微笑慢慢隐去，阳晨和三四个孩子走了进来。

　　饭间孩子们欢声笑语让屋里充满生机，她虽然勉强地笑着，但话语不多，及至孩子们走后，她在厨房洗碗，他立在门楣沉沉地瞧她，默了数分钟后温和语：“桂花，你若是不想住这里，海润还有一套居室是空的，明天我帮你搬过去。”

　　她看着手指上飞舞的泡沫在光影里泛着五彩的幻影，轻声说：“阳老师，不用麻烦了，我这两天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他温润的眉眼在柔光下有着和煦，温和笑语：“桂花，找到房子后，提前通知我，我帮你提行李。”

　　她抬眼看他，他的眸子若晨起初升的太阳，有着祥和的温暖，有着般若智慧。

　　瞬间迷失后，埋头洗碗，看着手上的泡沫被流水带到飞逝。

　　夜里躺在榻榻米白色的羽绒卧具上，倾听海浪轻缓地低吟，神思飘飞在寂静的夜空。轻轻地，轻轻地传来清越的胡琴声，慢慢她坐了起来，泪满衣襟，小声和着《三家店》将身儿来至大街口：娘生儿连心肉，儿行千里母担忧。儿想娘身难叩首，娘想儿来泪双流。

　　情难自禁，情难自控，拿了白帕子擦眼泪，拉开樟子纸木门，站在回廊瞧木槿花旁的他，他清俊阳光的眉眼有了深深的哀思，忽然地就生出同病相怜的感情。

　　他是无父无母，她是有父有母却回不去，泪如泉涌看着他，泪珠让他的身影重重叠叠，如无数的虚幻。

　　他专注地拉琴，夜风吹拂着院里的花瓣飘飘零零，许久他方发现挑檐下的她已经哭成了泪人，他敛了悲伤，温煦走进她说：“桂花，我吵醒你了吧，回屋吧，不会再有响动叨扰你了。”

　　她倚在廊下方方正正的木柱旁，只是哭没有回应他。

　　他在廊下望她，轻轻说：“桂花，我不是存心哄骗你，王江太回家后，我就一直想让你过来住，王江太不像二叔二婶的秉性，他在外跟着社会上的小混混玩在一起，失去了淳朴，我担心他会对你做些出格的事。我知道要你搬来，孤男寡女的你定是不肯，余奶奶膝下无子，老伴很早就过世了，海润一直照顾着余奶奶，我在星月也没有亲人，和余奶奶商量过后，以后我来照顾她到终老，这样你过来心里也会踏实一些。”

　　她擦着眼泪没有说话，他没有靠向她，柔声道：“桂花，别伤心了，明天让小田老师帮你找房子，这两天找不到，你先住她家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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