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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又黑又粗


  行到那条街上,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又与别处不同,难怪有人好心一路指点,这等繁华地段,此等显赫人家,便只是搭上两个问路的陌生人,也够回去吹嘘半个月。

  免不了又是一番惊异,许夏也不催促,由着母女俩慢腾腾地,他亦心有波澜。

  行不了片刻,便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着十来个华冠丽服的看守。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个角门有人出入。

  那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遒劲大书“顾府”二字。

  许夏便替柳鲤上前,东角门上有小厮拦着,呼喝道:“干什么的,以前从未见过你。”

  许夏摸出一角纹银,约莫也值得一百纹钱,递到那小厮手中,道:“我们是东离且兰来的顾君旧识,劳烦这位小哥,通报一声。”

  那小厮既不接钱,更不通报,反而啰里啰嗦道:“我家主君何等忙碌,就你这样的,远远见过我家主君一面,就敢夸口是旧识的,我也见过几个。想要藉此入我顾府,我劝你还是早早从哪来回哪去,莫要自误。不要等到扯你去见官,才晓得厉害。我看你小子手脚俱全的,怎的不老实寻个营生,竟妄想一步登天,也不怕步子太大扯了裆……”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许夏不愿跟个门房小厮计较,那小厮分明拿他寻开心,用话逗他,他便回转了去。

  柳鲤见他回来,心中既有惶然又有希冀,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许夏道:“他不肯替我们通报顾府。”

  柳鲤一时急切,失了镇静,拍手顿足:“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忽然想起身上还藏着一封书信,顾不得隐瞒,连忙对许夏道:“我这里还有一封我相公交代给我的信!”

  从怀里掏出那封丈夫亲笔写的书信,许夏接过,上面是“瑾瑜亲启”,还带着她身体的余温。

  许夏来到正门前,古奥威仪的青铜兽头嵌在深沉颜色的大门上,院墙深深,传不出丝毫声音。入了此门,从此便是另一番天地。一墙之隔,一生之隔。罢了,希望小丫头能平安长大。

  许夏先报上身份:“我们是东离且兰来的顾君旧识,劳烦通报。”言罢,递上那封信笺。

  守门的汉子本要无视破烂装束的许夏,瞥见那信上写着“瑾瑜”二字,正是家主名讳,又觉许夏衣裳虽破,倒也干净,气象沉稳,不似作伪。对另一个同伴打了个眼色,便道:“等着。”拿着书信进门去了。

  不多时,那汉子气喘吁吁地跑出来,恭敬道:“请夫人公子小姐进府!”身后转出一个引路小厮来到身边,指引道路。

  许夏侧身避开那一声“公子”,对柳鲤道:“同行百里,终有一别。”

  又蹲下身揉揉苏如是的脑袋,显得温柔了些:“好好长大,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娘亲。”

  苏如是虽然懵懂,也知道这个陪他走了许多路,不喜欢说话的大哥哥要离开了,于是一把抱住许夏,带着哭腔道:“许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不要抛下我和娘亲好不好?娘亲,你叫许哥哥留下来好不好?娘亲!”

  柳鲤亦无可奈何,她知道许夏从不是个软言恳求几句就会变动心肠的人,这个身体看似瘦弱的年轻人有着一股执拗劲儿,凭她的几句言语,决不会改变心意。也就不去强求,还不知顾家怎么个意思,若带了个两不相干的外人,平添变数。

  “许小郎大恩我们母女没齿难忘,今后若有难处,我拼死也要相报。请受我母女一拜。”拉着苏如是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要磕头拜恩。

  许夏哪里肯受这样一拜,他有仇必报,有恩必偿,当日两颗刀口果子加浣洗衣物,一路相送也不算什么了,只道:“进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转身踏步,离了顾家门庭。

  四下茫然,正不知该哪里去,只得信步逛着。胜州城大,人声鼎沸,华冠丽服不可计数,眼前所见尽是繁华。

  转入一条小巷,另一番熟悉的场景显现。

  棚屋,脏乱,逼仄,拥挤,喝骂,啼笑,一切交织,这才是那个曾经熟悉过,又被毁灭过的狭小世界的重现。

  站在一间小饭馆前打量,铺面窄小,脏污满墙,店主人年纪不小,腰背佝偻。

  “我说老铁,八百年前就要你上的猪大肠怎的还磨磨唧唧,再不上我可不给账走人了!”喊话的是个黑头黑脸,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一碟咸菜,一坛劣酒,桌子倒是拍得震天响。

  “来了来了!”同样黑且瘦小的小老头端着一盘泛着黢黑油光的大肠,慢腾腾走去,站在门口的许夏还能闻到一股猪大肠特有的屎臭味。

  啧啧,呲呲。

  “还是那个味,香,真香。”黑汉子就着破碗劣酒大嚼,仿佛那是人间至味,“我说老铁,你这不输城里天香楼的味道啊,那天香楼真该请你去做猪大肠。”

  被唤做老铁的老头龇着满嘴黄牙:“你又什么时候去过天香楼了?那里出入的都是什么人,哪个会吃这下三滥的东西?你个憨货,莫要没遮拦!”

  黑汉子也不恼,闷了一大口劣酒,夹了一筷猪大肠,快意道:“劣酒即烈酒啊,爽快!”

  “诶,这位小哥,吃饭还是喝酒?”黑汉子酒意上涌,当起跑堂来了。

  许夏开门见山,要找份活计。

  许夏长相不算英俊,但给人看着舒服,年纪又小,说话稳当,老铁心动啊,自己年纪大了,手脚不灵活了,守着这么个小馆子,全靠街坊邻居支撑,现今干不动了,半天才出来一个菜,味道也比不得从前,老顾客们都不来了。只有这个憨货每日都要来上一坛最最便宜的老餮酒,还总喜欢叫唤“上一坛老铁酒”,不拘荤素,再一盘下酒菜,几乎就是他一天的的买卖了。孙子小铁念学塾每年开春要束脩,笔墨纸砚样样不便宜,儿子一把蠢力气能挣多少,还得自己补贴,这个小馆可不敢倒啊。

  于是留下吧。一日三餐粗米饭,每月八十个纹钱,夜里几条板凳一拼,就睡店里,权当看店了。谈妥就要干活。许夏就开始忙碌起来。

  “我说老铁,你这心可真黑,这么好的后生,你就敢给八十纹一个月?还不值当我一顿饭钱!”黑汉子咕咕囔囔,声音不大,恰好两个人都能听见,“嘿,真他娘的是个黑店!”

  老铁被黑汉子这么嘟囔,又觉得自己赚了,不禁心里得意,又怕刚进门的小子听了他的话要反悔,恼羞成怒道:“放你娘的屁,恁多年的街坊邻居谁不说我老铁是个实诚人!我黑,先把上个月酒钱结了!”

  黑汉子佯作憨厚,蒲扇般的黑手往脑袋上一摩挲,嘿嘿笑道:“再宽限几日,定还你酒钱!”模样造作,真是令人作呕。

  许夏就当没听见,安身此处绝非长久,他又怎甘心依旧做个做菜烧饭的厨子,不过是权宜之计。初来胜州,两眼一抹黑,全然不熟悉,任他是过江龙也要盘做虫,何况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逃亡者。

  “文君,你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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