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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节外生枝


  睡梦之中,展昭感觉自己置身于青山之上,金色的日光,透过稀疏的云层照彻着他的全身。他走上高高的山巅,空中的红日已变得触手可及,他缓缓将手举起,伸向云端……

  刹那间,一切都消失无踪,朦胧之中,依稀只见青布幔帐束于床侧,侧目望去,房中陈设甚为熟悉,这里无疑是自己的卧房,却不知为何,竟有几名僧人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闭目默念着经文。柔和的日光穿过窗扉的缝隙,洒在一个个木鱼之上,每敲击一声,仿佛都闪出一道佛光。

  展昭左手轻按床板,想坐起身来,不料却牵动了心脉的内伤,心口传来一阵剧痛,顿时神智一片清明,近日发生的一切,瞬间回到脑中。

  现实的残酷,让他宁愿回到方才的梦中,在那里,他不仅见到了两位师父,还见到了彩云。梦中的一切是那么美好,尽管经不起理智的推敲。如果上天给他质疑的权利,他宁愿相信梦中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心口的剧痛再次袭来,打断了他离乱的思绪,他连忙闭目凝神,运功调息,过了约半盏茶的时间,疼痛才逐渐减轻,周身经脉也不再有明显阻滞,只是身上仍然全无力气,又休息了良久,才勉强撑着坐起身来。

  “哥哥!”跪在角落里诵经的澄因见展昭醒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木鱼,兴奋地跑过来,三两下爬上床,一头扎进展昭怀里,哭道:“哥哥!哥哥!”

  展昭被他撞得身子一晃,忙伸手在床上撑住,这才坐稳。另一只手将澄因抱住,轻拍着他单薄的后背道:“傻孩子,哭什么?”

  澄因把头埋得更深了,一边哭一边道:“我已经没有姐姐了,不能再没有哥哥!”忽然抬起头,认真地对展昭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当你是我姐夫,真的!是真的!”

  展昭的眼神颤了一下,没有答话,只将澄因又重新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众僧听到他二人说话,便知展昭醒了,但无一人睁开眼睛,仍然潜心念诵经文。

  展昭见澄因哭罢,问道:“众位大师为何在此诵经?”

  澄因抹抹眼泪道:“他们都是相国寺的师兄,是包大人请来的,说是诵经可以救醒哥哥。他们已经念了一天一夜了。”

  展昭好生过意不去,赶忙请众僧停下道:“有劳各位大师了。”双手扶在床边,欠身施礼道:“多谢各位大师相救!”

  为首的僧人躬身合十道:“佛门中人理当慈悲为怀,展施主无需言谢!”

  忽听门外差役报道:“太平公主驾到!”随即,房门从外面轻轻推开,只见春妮云髻高攒,上簪金花凤钗,身着鹅黄色宫廷常服,仪态端庄,缓步走进门来,对身后的两名太监、四名宫女道:“你们都退下。”众人躬身退出门外候命。

  众僧施礼之后,当即告退,回相国寺去了,澄因不知趣地想要留下,也被春妮好言哄了出去。

  春妮这才过来坐到展昭身边,温婉的目光静静地望着他道:“尽管我很害怕,但我从没想过你会真的离我而去。”

  “我既然答应师父要好好照顾春妮,又怎会抛下你。”展昭的微笑一如往日般和煦。

  春妮幸福的点点头,对师兄的话,她深信不疑。

  展昭见她这身衣着,定是从宫里来,于是问道:“梅娘也回宫了?她的毒可解了?”

  “已经解了,母后还传了太医为她调理。”春妮神色怅然道:“她也想来看你,可是……”

  “太后没有恩准?”展昭道。

  “你怎么知道?”春妮心中奇怪,母后的心思连自己都摸不透,师兄又怎能猜到?

  展昭苦笑着摇了摇头,自从他把梅娘那只绣着巨阙的荷包呈给太后,他就知道太后不会再让梅娘轻易和他相见了。

  想到太后,展昭问道:“太后可曾将大人治罪?”

  春妮一副“早知道你会问”的神,道:“你放心!母后一直念着当年包大人为她平反沉冤的恩情,岂会怪罪包大人?只是妖女的尸体至今也寻不到,崖下连一点儿血迹都没有。”黯然道:“说起来,郭仲清当真是痴情,居然跳崖为妖女殉情,可是他这一跳也没了踪影。”

  展昭惊异的发觉,自己听说彤云的尸体没被找到,不仅丝毫不失望,内心深处反而还有些庆幸。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当真变得是非不分了,只觉得彤云跳崖之前,那句“要让彩云粉身碎骨”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

  春妮虽不知展昭在想什么,但展昭为救彤云既然能舍身跳崖,想必彤云与连彩云多少也有些干系。她不想展昭刚刚醒来又为情所扰,于是岔开话题道:“师兄,有件事,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当日你的琴分明已断了根弦,一把残缺的琴,怎能弹出那么动情的曲子?”

  “残缺?”展昭轻叹一声,目光一远,凝视着窗外一株梧桐上折断的枝条道:“世事本残缺。或许,只有断弦之琴,才能奏出人间悲喜。”

  春妮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却说出这般难懂的话来,一时想不透彻,索性也不去想了。当即命门外一名宫女进来,将食盒里的两碟点心,放在桌上。

  春妮扶展昭下床坐在桌前,对他道:“你猜!这是谁的手艺?”

  展昭见她一脸骄傲,笑道:“当然是你!”

  “你只说对了一半!”春妮把两碟点心往展昭面前移了移道:“左边这碟‘桂花茯苓酥’是我做的,右边的‘松仁芙蓉糕’是梅娘做的!”她开心地笑着,好像亲手给展昭做点心,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展昭问道:“可曾给白玉堂送去一些?” 

  春妮道:“倒是想给,可他没口福,昨晚就已离开府衙。”

  “什么?离开了?”展昭奇道:“他不是也受了伤?”

  春妮道:“昨天傍晚,我们接到母后的懿旨,本当立刻回宫。可白大哥把梅娘叫到一边,不知道问了些什么,见梅娘不允,便负气走了。陷空岛几位大侠不放心他,也跟着去了。”不想展昭担心白玉堂,又道:“他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过几天气消了,自然就回来了。他必须回来,我爹的功力还在他身上呢!”

  展昭知道她一直记挂着此事,低眉道:“其实,那六十年功力,我已经恢复了,不如……”

  “不如什么?”春妮立时严肃了起来道:“功力是我爹给你的,怎能传给别人?”

  展昭道:“白玉堂不是别人!他对你有恩!”

  “那也不行!”春妮气得背过身去道:“你若再提此事,我就不理你了!”她平日里温婉可人,可脾气一上来比白玉堂还要执拗。

  展昭从小到大都护着她,让着她,见她生气了,便不再与她争辩,轻抚她的肩头道:“好了,不提就是了。”

  春妮见展昭一如既往的顺着她,这才恢复了笑容,回身道:“来,吃点心!”亲手倒了杯茶给展昭,饶有兴趣地看着桌上的点心,问道:“你先尝哪一碟?”

  展昭听她的语气,似乎话中有话,看看‘桂花茯苓酥’,又看看‘松仁芙蓉糕’,一块也没有拿。

  “快选啊!”春妮焦急地催促着。

  展昭看她紧张的样子,心下更是了然,于是端起茶来,悠悠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目光里带着狡黠的笑道:“还是喝茶好!”

  春妮气得小嘴努起多高,撒娇似的道:“你怎么不选呢?”

  展昭晶亮的眸子饱含笑意,对春妮道:“你们俩打赌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春妮一向心直口快,被他一诈就全招了:“我们是打了赌,看你究竟先吃谁的。”怕展昭会不高兴,忙又解释道:“只是赌赌输赢而已,没有赌注的!”

  展昭宠溺地看着他可爱的小师妹,无奈地道:“你们多大了,还玩儿这个?”

  正说着,一名太监进来躬身道:“启禀公主,开封府主簿公孙策听说展护卫醒来,想进来探视。”

  春妮道:“快请!”

  公孙策一进门来,便要向春妮行君臣之礼,春妮忙起身相扶,请他一起在桌旁坐下。

  不等公孙策开口,展昭便抢先道:“午时将至,先生一早忙于公务,想必饿了。”一指桌上的点心,道:“这是春妮从宫里带来的,您尝尝!”

  春妮听了,忍着笑狠狠地瞪了展昭一眼。展昭却当作没有看见,温文地看着公孙策。

  公孙策见这两盘点心不似出自一人之手,又不如往日御赐的点心那样精致,心下便有几分明了,笑吟吟对展昭道:“方才我还担心展护卫没真正醒来,此刻却放心了。你若不清醒,怎会将这招‘移花接木’使得如此精道?”

  春妮终于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道:“好厉害的先生!”对展昭道:“罢了,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了。”站起身来道:“你和先生忙公事吧,我先回宫去了。”加重了语气道:“回去给梅娘讲笑话听!”她口中说的轻松,心里却不免有些惆怅。梅娘久居深宫,享受着太后的百般呵护,同时也忍受着宫规的森严禁锢,其中的辛酸也只有她能体会几分。

  春妮走后,公孙策给展昭诊了脉,方安下心来:“经脉之中虽仍有些阻滞,但脉象已平稳了许多,想不到诵经竟有如此奇效!”不解道:“你不是已经把功力给了白大侠,怎么……”

  展昭道:“这是道家的内力。”于是将他在天音派禁地的奇遇讲给了公孙策。

  公孙策感慨道:“祸兮福所倚。此次展护卫虽遭大劫,却得以领悟天道至理,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展昭心下却不以为然。领悟?自己真的领悟了吗?《追忆》如同一面明镜,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原来,一时的顿悟,并不能真正改变什么。世上有许多事,不是懂了,便能做到的。

  公孙策本想劝他放下心中挂碍,见他似有所悟,便没再说什么。

  展昭盼望从公孙策口中得知案情的进展,于是问道:“可曾找到彤云和郭仲清的行踪?”心想,既然没找到尸体,他们必定还活着。

  公孙策叹道:“仍是无迹可寻。”

  展昭道:“展某倒是想到一个地方,他二人只要活着,一定会去!”

  “哦?”公孙策道:“什么地方?”

  展昭道:“郭建安的骨灰尚在彤云所住的石室之中。彤云一生为情所困,绝不会抛下郭建安的骨灰,只身远逃。”

  公孙策道:“不错。即使彤云已死,以郭仲清的痴情,也会帮她达成这个心愿。”当即叫门外的衙役进来,命他传令把守在石府中的官兵,对放置骨灰的石室严加监视。

  展昭见公孙策似乎无意禀报过包拯再做定夺,问道:“大人不在府中?”

  公孙策道:“大人下朝之后就被王丞相请到府中叙话了。”

  展昭见公孙策面带担忧之色,道:“朝中莫非又有大事发生?”

  “那到没有。”公孙策道:“展护卫可知,三司使张尧佐官声如何?”

  展昭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想了想道:“展某对此人不甚了解,只是听说他自任三司使以来毫无建树,似乎平庸了些。”

  公孙策道:“大人一向不主张庸碌之人久居要职,无论此人是何等身份。”

  “而张尧佐却恰恰是张妃的伯父。”展昭道。

  “正是!”公孙策道:“大人身兼监察御史之职,向皇上谏言本是职责所在。然而大人性情太过刚直,在皇上面前,屡屡犯颜直谏。数月前,他七次弹劾转运使王逵,已经触怒了龙颜,昨日又因弹劾张尧佐,在金殿上与皇上争执起来,若非皇上宽仁,大人早已人头不保!”

  展昭道:“大人果然刚正不阿,豪气干云。可惜展某未能在朝堂上一睹大人的风采!”

  公孙策继续道:“皇上虽未曾怪罪,然而大人此举,却震惊满朝。王丞相今日将大人请到相府,便是要好言劝诫,以免大人长此以往,招致祸端。”

  展昭肃然道:“大人身为谏官,理当奋不顾身,孜孜于国。”见公孙策似乎不赞成包拯所为,不解道:“莫非先生希望大人明哲保身?”

  公孙策道:“若是如此,在下又岂会追随大人?只是在下以为,直谏未必要犯颜!李唐诤臣魏征,能久立于朝堂,并非只因唐太宗虚心纳谏,更因他每每直谏,都给唐太宗留有颜面。”不等展昭答话,又道:“我大宋重臣之中,堪称不畏强权、一心为公者,唯有包大人。在下实不愿见到大人因行事太过刚直而触怒龙颜。倘若他当真因此丢官去职,将来这朝堂之上,尚有谁能为民请命?”

  “先生所言也不无道理。”展昭道:“幸而皇上对大人一向宽仁。”

  公孙策向天拱手道:“当今圣上之仁德,比唐太宗尤有过之,实乃我等臣子之福,天下百姓之福!”说到畅怀之处,却又轻叹了口气。

  “先生是否还有要事未告知展某?”展昭问道。

  公孙策迟疑片刻,叹道:“的确有事,而且十分棘手。”

  “究竟是何事?”展昭追问道。

  公孙策道:“你可知御林军副统领余千帆已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将你告下?”

  展昭常在宫中行走,与余千帆虽有公事来往,却并无冤仇,不解道:“他告我何罪?”

  公孙策道:“他告你当日在山崖之上,故意纵放妖女,甚至断言你与妖女素有私情。皇上将此事交予大人详查,命他明日早朝当殿奏报。”,叹道:“这本是皇上对大人的信任,对展护卫的庇佑。然而大人弹劾张尧佐之事刚刚过去,满朝文武众目睽睽,都会紧盯着大人,看他是否会袒护自己的属下。以大人的刚直,他定然将此案据实奏报,向皇上力陈你无罪,可如此一来,势必引起众臣非议。更何况,朝中还不乏别有用心之人。”

  展昭垂眸道:“展某知道该怎么做了。”

  公孙策叹道:“你伤势颇重,此刻虽已无性命之忧,但内伤仍是不轻,若要痊愈,尚需不少时日。余千帆之事,我本不该告知于你,只是明日大人就要……”言语之间,颇为歉疚。

  展昭道:“先生不必自责。此事关乎大人官声,事态紧急,不容耽搁,我若与先生易地而处,也会这么做。只是大人如果回府,我进宫面圣之事,还请先生代为隐瞒,否则大人若是也跟着进宫,皇上面前就难以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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