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这波除妖师不行 > 7.缘起·一尺间(七)

7.缘起·一尺间(七)


  说话声戛然而止,石门移动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泛开又消散。

  通过高大的石门,可见里面灯火如昼。石楼中空,墙壁是上数不清的洞窟,每窟中有端坐的人

  像,每个人手中有火光一盏,头上有咒符一纸。一根数丈高的石柱立在地中心,直指石楼顶上圆

  形的天窗。天窗里是墨黑的天空,暗淡的月色露出一角。

  安柠自能力觉醒后,视力好得不可思议。她眼睛微眯,看清石柱上有一兽身鸟翼的石像,面部被

  掩藏在刻着繁复花纹的面具下。

  以位置推断,栖于石柱之上的应该就是守间人。

  三人谨慎地步入石楼,停滞在离门不过咫尺的地方。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对妖境一无所知的安柠问。

  “等。”季景修指了一下石楼顶部的天窗,“月色会燃起妖气,待到月到中空,会有事情发

  生。”

  “什么事?”

  “不知道。”

  安柠感叹,看来无论对哪一行来说,掌握好专业知识都十分重要。

  “这次要是出的去,还真要好好学习了。”

  彭是非打量着四周,说:“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怎么忽然问这个?”安柠不解。

  他耸肩:“只是忽然想问了。”

  一起经历生死的他们除了互通姓名外,对彼此还一无所知。

  “外科医生。”季景修答,“不过做什么工作都没所谓了,出去以后都要辞职。”

  除妖人哪有资格拥有正常的工作。

  “我不用啊。”安柠狡黠一笑,“我是靠收房租生活的,从祖母那里继承了公寓。”

  彭是非一指弹上她光洁的额头,惋惜道:“大好的年纪,就做个包租婆,你还挺自豪。”

  打掉他的手,安柠不屑:“请问您正从事着多么伟大的行业啊?”

  “私家侦探。”他一脸生无可恋,“只不过都是些婚外情的委托。”

  “以后开个除妖事务所倒是不错。”季景修思索着,“行业竞争压力小,接触的也都是业内人

  士,不至于被人视为异类。”

  “那岂不是自己主动往危险的地方走?”安柠不大愿意,“本来进入这个妖境的契机就莫名其妙

  的,好不容易出去了,还要自投罗网近别的妖境,接触别的妖境,作死啊。”

  “进入妖境与否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季景修反问。

  安柠默默,她怎么知道。

  季景修继续道:“是因为你的梦境连通了妖境。又因为领袖与追随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和彭是非就也被拖进了妖境。与其逃也逃不掉,不如从中获利。”

  她的表情垮下来,这么说只要她睡觉,就会进入这种倒霉地方?

  彭是非拍拍安柠的肩以示安慰:“这种情况只在你还没有完全掌控能力的时候随机发生。领袖类

  似连通人世和妖境的钥匙,等到你能好好控制能力的时候,是否连通妖境就在你的意识控制范围

  以内了。”

  “想要马上掌控能力吗,和我签订契约吧。”极其沙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安柠立即抬头,只见月色皓皓,石柱上的雕像翅膀颤动,抖落细碎的砂砾。

  须臾之间,雕像周身颜色润泽,是守间人活过来了。

  整个石楼都在抖动,守间人纹丝不动,只微微颔首,幽蓝的眸子对上安柠的眼睛。

  “要和我签订契约吗?”

  安柠脑袋宕机,嘴唇翕动,一语未发,就听千千万万不同的声音在她耳边重复着。

  “別签,別签,別签。”

  安柠头痛欲裂,抱头蹲下。闭嘴,都闭嘴啊!

  彭是非捂住安柠的耳朵,只见月色愈加明亮,人像额前的咒文化为齑粉,灰蓝的光云自人像里飞

  出。

  那是历代领袖的魂魄。

  每个夜晚,当月亮升到天窗中心,已死的领袖被禁锢在尸身中的灵魂会有一刻的自由。他们已经

  死去,却拥有着活人没有的力量。这一刻的自由只为了抢夺守间人的位置,抢到了就拥有长久的

  自由,直到被下一任守间人击败,魂飞魄散。

  这一任守间人身居高位二十余载。

  二十年不长,对被禁锢在小小石窟里的灵魂而言却是分分秒秒真切的煎熬。

  领袖的魂魄专注于挑战守间人,不再开口。安柠抬眼,流光闪烁之间是彭是非和季景修所看不见

  的锋芒相对。

  一刻钟之后,魂魄归位,化为齑粉的咒符自地上浮起,恢复原状。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安柠想,如果签订契约的代价是死后要待在这里,那么她懂得为什么他们都叫她別签了。饶是外

  行人如她,也可以看出守间人的力量比这些魂魄要强得多。夜复一夜去挑战,带着微小的希望和

  无尽的绝望。

  安柠站起来,抬眼看守间人。

  “我不签。”

  “你不签的话......”好像运动过后的放松似的,那副华丽的面具从中间分开,两边各长着神经

  似的触手,触手相互缠绕拉紧,面具分开又合上,“可能很快就会死了,你可以决定自己的生

  死,也可以决定你的追随者的生死吗?”

  她当然不能。安柠这才想起,彭是非和季景修,他们会被自己拉进妖境。

  “不要签。”彭是非握住她肩膀,温度从他掌心传来。

  季景修对这温馨一幕颇为不屑:“会不会很快死都是后话。你们想没想过不和他签订契约,我们

  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噫。”安柠收起感性,死后怎样都无所谓了,现在活下去比较要紧,她咽下口水,“那还是签

  吧。”

  守间人眼神微暗,她倒是挺像安蕴的。

  她要是知道她那双眼睛本不属于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纵身一跃,守间人跳下高台。

  安柠保持着抬头的姿势,来不及反应,那戴着花纹面具的脸已近在眼前。

  幽深的眸子,挥起的翅膀。

  那翅膀比安柠所看到的大很多,完全展开后将守间人的身子包裹住,翅膀再次张开,露出一个有

  着蓝色头发,苍白皮肤的男孩。

  守间人是个容貌清淡,肤色苍白的孩子。

  倘若面色红润,该是个可爱的孩子。

  他悬在半空,斜着眼看安柠,发出极沙哑的声音。

  “确定签了?”

  彭是非展臂拦在安柠前面:“您能让我们活着来到这里,我们十分感谢。但是......”

  “我问你呢,安柠。”守间人眼珠转动,完全无视彭是非。

  “签了才能活着离开这里吗?”安柠颤声问。

  守间人闻言,悬高身子。

  “我没有那么卑鄙。签不签在你,能不能活着出去也全看你自己的本事。我只帮你控制能力。”

  “那么,请问要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呢?”

  安柠自进入这妖境以来一直没有任何主动权,她只能前进,却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守间人飞回栖身的石柱,声音骤然抬高。

  “战胜我,我就放你们出去。”

  安柠瞬间脱力,这恶俗的情节。那么多先代领袖都打不过他,他们这三个战五渣,开什么玩笑。

  季景修扬声:“怎么样才算战胜你呢?”

  “倘若我哭了,便算你们赢了。你们且想想办法吧。”

  安柠苦恼:“让小孩哭容易,让大人哭难。守间人不知活了多久,怎么让他哭呢。”

  季景修不同意:“活得越是久,难过的事自然就越多。不哭,只是缺少一个□□罢了。”

  “那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啊?”彭是非有点烦,“说了和没说一样。”

  安柠沉默,她的话其实也是说了和没说一样。

  他们对守间人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要找到突破口只能试着和守间人攀谈。

  说不定能打听到点什么。

  “你上一次哭是为了什么呢?”

  她这话问得直白,守间人若是回答,真是放水了。

  “六十年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有个叫安蕴的小姑娘,抢了我的糖人。”

  寥寥几语描绘出的是最平凡的童年,而此时六十年前会因为糖人被抢而哭泣的孩子已经变成了兽

  身鸟翼的怪物。

  彭是非和季景修不知该作何感想。

  而安柠更不知。

  她父亲随母姓。安蕴是她的祖母。

  安柠有一瞬庆幸,带着隐隐不安。上一个让他哭的人是他的祖母,听上去似乎她可以让他哭的希

  望不再那么渺茫。

  这样的想法只持续了一秒,因为守间人不再是个小孩,而她也不是她的祖母。

  饶是她祖母现在在场,也无法让守间人再次流泪。

  这是一道伪命题。看似他们从守间人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可实际上都是无用的。

  奶奶啊奶奶,你知不知道你孙女如今在这么个鬼地方出不去啊。安柠无限哀怨,奶奶给她取名安

  柠,又因她命里五行缺木,取了木字旁的柠,只盼她一辈子安安宁宁平平顺顺。可惜啊......

  安柠摇头,脱口而出一句:“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苦思冥想该如何让守间人流泪的季景修和彭是非一齐看向安柠。

  一直不对付的两人难得如此默契,倒把安柠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何等惊人之语的安柠也是呆若木鸡。

  她刚才似乎一句话否定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存在意义。

  除妖人,妖,本就是极玄妙的存在。

  “啊!”

  安柠低呼,她想起一件事。

  那还是在她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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