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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庙堂之争


  出安王府门没多久,小石头一行十骑就拐上通往午门的永安大道,天色尚黑,一辆辆密闭的马车暖轿在路上汇集,东城还在睡梦中,洛阳西城的这条宽阔大道却热闹起来。

  最冷五更寒,北风横吹,刮的墨猷卫手中的灯笼摇摆不已;这个季节骑马上朝的真没几个,永安大道也就小石头这一个王爷装扮的贵人骑在马上。

  虽然他跨下是价值万金的汗血宝马,虽然他的灯笼上是大的“安亲王”三个字,虽然他头带金冠身披王袍,小石头还是感觉不自在。好在,他有在皇宫里策马的特权,在九名墨猷卫簇拥下,站在门前的御林军统领徐云亭面色肃穆,摆手拦住前面的官员,放这队骑士先入午门。小石头到正阳殿前才翻身下马,回头冲徐云亭点点头,这个新朋友还是很给面子的吗。

  按照规矩,庄王朝早朝每三天一次,时间也不太久,主要处理要紧事物。闲碎小事由各衙门主管自行处理,只有大人事更迭任命或有关国体的的事才在这个场合商议或宣布。庄王朝不是君主集权政治,皇帝也不是大权独揽;六部有尚书,也分别有主事王爷做镇,还有处理日常事物的丞相,皇帝还是比较清闲的。

  今天的早朝,最大的事情就是宣布安亲王庄醉正式接管礼部,附带着,老丞相伍士园宣布,万岁事物繁杂,既然安亲王出面帮忙掌管礼部,监酒司就重归礼部管理;且由于前面战事吃紧,从下月起,朝廷的酒税要加一倍,具体怎么加由监酒侍郎苟仲并礼部尚书李应升商议后,报安亲王定夺。

  在这个场合下,小石头又一次看到了苟氏酒庄庄主、自己以前的二师兄、三品监酒侍郎,苟仲。

  这次见面,彼此身份不同了,小石头已经成苟仲的顶头上司。苟仲看到小石头出现在皇帝身边没有吃惊的样子,只是听到监酒司重归礼部管理,还要加一倍酒税才惊讶些,当即出班发言。

  “万岁圣明,时近冬日,天下寒民正需要借酒解寒,现在加税酒价一定走高,恐造成市井动荡。且冬至大祭将近;这个时候把监酒司划归礼部,如果在祭典时出什么意外,为臣担待罪名事小,冲撞圣祖神灵事大;请万岁并诸王爷三思。”苟仲说完,仆地叩头。

  礼部尚书李应升正到说话,毕空缚先上前三步,奏道:“祭天祭酒都是为王朝上达天意,下抚黎民的手段,重要的不是典礼如何、美酒几多,而是人心所向。万岁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尽心礼天奉承,天下却连年征战不已,百姓更是不堪重负,所以,祭奠之事还是要节俭为上。苟侍郎,天下赋税都为支持燕州战事,只酒税十年不加,况且酿酒耗费的粮食甚巨,加税就是为了使百姓远离这沉醉之物,安心营生。岂不闻:酒场多豪客,家有待匍儿。市井百姓为图一醉,家破人亡者有,典当妻女者也有。苟侍郎何以教我?酒本来是为了成天之礼、成事之礼、成人之礼,但现在洛阳城中豪靡之风日盛,酒肆林立。狂士酒后癫狂放肆妄言朝政,狂徒借酒滋逞意气以酒败德;破坏宗法扰乱民风的也多是醉酒之徒;后方如此,前方战士如何用命杀敌?天下何是安定?”

  “酒者,天地精华所凝;如果说有人沉迷其中就妄言是非,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完美无缺的?”苟仲站起身来,面对毕空缚,似乎换了个人样,散发出咄咄气势;“比如您毕学士,听说泡得一手好茶,老夫虽然没见识过,请问,一亩茶一年能出几两您能看上眼的好茶?种茶耗费的田地能养活多少人?别的地方且不说,就在云雾山,你们为了种茶收购了数千亩土地,这笔帐该怎么算?酒醉人也能为朝廷解忧,燕山前线的战士撕杀下来,是想喝杯酒解除疲惫忘却血腥,还是如您毕学士一样,坐在温暖舒适的书房里喝杯香茶?还有美人红袖添香。请问毕大学士,那样的生活天下有几人有条件享受?前线战士在寒风中需要的温暖他们热血的烈酒,商旅游子在路途上,也需要一杯水酒解除思乡之苦和满身疲惫;茶,只是娘们儿的玩意儿。”

  朝廷中,多有好酒者,苟仲任监酒侍郎多年,人缘比毕空缚好多了,这番话出完,竟得到大半人的喝彩。

  庄怀王这时开口道:“两位爱卿莫在争执,朝会上只为决定国之大事,这样的争论自有清流学士们论高下。天气一天天寒冷,苟侍郎还要多向前线送些好酒,开春大战在既,钱粮也要早些准备。之所以加酒税,就是为了这个。前天龙骑都督余政淮将军还上书说起这事,百姓够苦了,再加丁赋田赋,天下要乱的。不只是酒税要加,丝课、房课、门摊课、窑烧课都要加,特别是盐铁税,更要与酒税样加一倍。洪海将军,墨猷卫要对贩私盐的重查,有违反的不仿严典重治。好了,安亲王,你且随朕来书房说话,今天的朝会到此结束,各部三天内商议个办法报上来,退朝!”

  说完,满殿朝臣伏地叩头,送庄怀王起驾回宫,朝会结束了。在众多朝臣的注视下,庄怀王叫小石头与他到御书房说话,这表明了一个态度,安亲王是万岁眼中的红人。

  在御书房坐下后,早有太监端上茶盘,紧跟着毕大学士走进来。

  小石头眉头轻皱,那毕学士进御书房的样子十分放松,竟如在他自己书房一样;且一坐下就点燃细碳烧水,一副准备泡茶的样子。

  “六弟,到洛阳几天了,对如今的局势有什么看法?”庄怀王在宽大的御书案后舒展着肩膀,开始说话,问的问题却没让小石头回答的意思;“咱们庄家名义上是天下至尊,其实一直在受人摆布,一切总要有个了断;今后这两个月就是关键,解决了苟家,就拿掉了压在庄家身上百年的重石,才有功夫整理天下乱局。”

  小石头没说话,只看着庄怀王,一切都如梦中:“你要做的,就是在冬至前尽量在洛阳牵制住苟仲,借整理酒税的机会,削弱苟家在朝廷内外的影响。苟家已经与在宛州府的皇叔熙亲王勾结起来,想在冬至大典时谋反!”

  说这话时,庄怀王面色如常,但隐藏在下面的愤怒透过他的眼睛流露出来。

  “熙王爷?”小石头叫一声,风陵渡就在宛州境内,如果熙亲王谋反,那里岂不危险?他知道,这个没见过面的皇叔与江南林家一直有联系,与自己的舅舅也有联系,车宿铁这两次到风陵渡,都到宛州停留过,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究竟到什么程度。

  “不错,就是熙王爷。”毕空缚端两杯茶过来,先敬给庄怀王一杯,又放在小石头眼前一杯,说声:“香暖满江湖,味醇半盏余;安亲王,此杯醇儒茶您可以不喝。”

  毕空缚送上茶后,微微一笑:“这件事再不能耽搁,冬至祭典这块心病不除,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进行。安亲王,孤峰知道你接触过麒麟门,你甚至还有机会成为麒麟门长老,对他们一定心存恐惧。麒麟们不可怕,您只要照万岁说的办就行,我们也有强援。你如今要做的是,把麒麟卫士吸引到洛阳。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花香茶道弟子,也见过我们的道主;对付麒麟门长老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做。”

  都是厉害人,花香茶道的高手与麒麟门长老火拼,对于他是件热闹事,谁胜谁败都无所谓。小石头与庄怀王对视一眼,竟看出几许期盼。

  但是,小石头如今还是不明白怎么表态,只有端起茶杯。

  皇宫里用的茶杯是极精致的薄胎瓷,七片白色芽叶成朵,在温润的茶杯中上浮下沉,犹如龙飞凤舞。那微蓝的茶汤在阳光下荡漾,清芬的香气,鲜爽的色味,看去就使人心肺皆暖。

  小石头轻抿一口,用口中术试探一回:没什么玄虚,这杯差应该不是毕空缚刻意泡出来的。但是他如今小心多了,能不喝就不喝;刚把茶杯放下就听毕大学士又开口道。

  “唯立与颠峰处,方可洞悉世事!如今之态,只有废陈革新打破枷锁才能有所作为。其中滋味,贩夫走卒、市井无为者怎能体会?万岁胸怀日月,领袖天下,不痛下决心冲破这道限制,早晚成为别人案上之物。庙堂如杯茶,只有苦尽甘来,才更让人回味其中冷暖;唯有距离,才能更让人发现甘与苦之间的差别。安亲王,只为庄王朝的稳固,您也要抛弃成见,把这件事做好。”

  “毕学士这点到是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小石头有些讨厌毕空缚口中这些华丽的词汇,有卖弄之嫌;“只是,我年纪尚小,怕对付不了苟侍郎。刚才你也看到了,他可不愿意加酒税。”

  “苟仲不是不愿意加酒税,是不愿意失去对祭坛的主导权。”庄怀王也在喝着茶,神情放松了不少;“你只管去做,阻力一定会有,六弟要记住,加酒税只是个幌子,这一个月你要尽量把祭典事物接过来,那才是主要的。”

  正说着,御书房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小太监挑起厚帘,一个宫装丽人捧着个黄玉香炉走进来:“万岁,您该歇息一会儿了,玉婉姐姐说,安亲王忙完了去凤妤宫说会儿话。”

  黄玉香炉摆在御书案上,丽人轻吹一口炉中碳火,右手取出只香盒,左手从香盒里拿出一颗小小的香丸,细心投入香炉中。

  刚才还是茶香清漾的御书房里,立时充斥浓郁的牡丹花香:丽人腰肢轻摇,灵蛇髻上插着凤簪,人已站在庄怀王身后,两只雪白嫩手揉捏着他的肩膀:“这是臣妾刚合好的上香,万岁可喜欢?”

  小石头奇怪的看一眼丽人,年龄不大与自己相仿,却散发着成熟也妖艳风情;美丽的面孔还罢了,眼睛中的三分狐媚使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丽人也在看小石头,眼睛深处闪出一丝寒光,却仍笑着说:“安王爷,快去吧,玉婉姐姐等着呢。”

  “伊贵人既然说了,六弟就快去吧。毕卿,你也去吧,先与丞相商议一下盐税该怎么加,看需要多少人手。”庄怀王似乎很享受这样的香味,说完,手已经抚在肩上伊贵人的柔指上。

  小石头与毕空缚只有告辞出来,门前,一个小太监正等着,小石头还问毕空缚一声:“毕大学士,不如你也一同去见见玉婉姐姐?”

  毕空缚脸上微红,拱手道:“内宫规矩多,出入多有不便;安亲王,孤峰要事缠身,就此别过;等您门前消停了再找时间细谈。”

  什么消停不消停?小石头随太监到凤妤宫时,心里还想着这句话。

  玉婉公主正在宫内等候,看小石头进来,拉他坐下:“弟弟,昨天去时忘了,今天叫你来就是把这个给你,皇兄说了:临近年底,暂时内宫也不宽裕,这些你先用着。”

  一张银票出现在小石头眼前,看去,竟是张两万两的大票。

  “姐姐替我谢谢万岁。”小石头老实不客气的收起来,又问:“姐姐,刚才我见到个人,就是为你传话的伊贵人,她是什么来路?”

  “伊贵人?你应该认识。”玉婉公主点一下小石头,凤妤宫内有生着暖炉,玉婉公主衣衫单薄,这一点让小石头看到了半截玉臂。“你可记得,三年前诸明扬将军押回来的那些人,就是从你那风陵渡拿住的那些;伊贵人就是那次进宫的,她本名伊凝雪,是什么仙湖苑的弟子,那次,只她和她父亲留了条命。别看伊贵人只是贵人,在这宫内可是最得宠的一个,除了宋皇后,她在后宫说一不二。人家的父亲伊浩天,现在就是你手下的礼祭司侍郎,也是三品官了。”

  小石头心里有了约莫,算来,凌云顶一战到现在正好三年,谁能想到那时的一个可怜的小丫头,竟能混成皇帝哥哥身边的伊贵人;本来要被杀头的仙湖苑苑主伊浩天,竟成了礼祭司侍郎。

  想起刚才在伊凝雪眼睛里看到的一丝寒光,小石头加了分小心;妈的,那丫头不是想报仇吧?那时的情况他虽然不很清楚,听老怪物说也是极其惨烈的,仙湖苑应该是被灭门了;难道伊凝雪把这笔帐全算到自己头上了?

  小石头掂量这件事,他到不是怕,只是感觉别扭,皇帝哥哥怎么会喜欢一个狐气十足的小妖精?

  但小石头已经是亲王了,也不想什么升官的事,也不怕别人暗算,暂时没想到伊凝雪会对自己有什么妨碍,他在操心着毕空缚,只看今天的表现,毕空缚可不是个痴情的人,就怕姐姐被这家伙骗了。

  “姐姐,您给我说句实话,那天我走后,究竟是谁伤了你的好情郎毕大学士?”

  “是我?”玉婉公主听弟弟问,红着脸回答。

  “你?为什么?”小石头奇怪,姐姐怎么会那样做。

  “是空缚说的,他与我那样---那样---,怕别人说闲话,为了不让人怀疑他为什么在幽兰阁呆那么久,就让我在他后肩刺了一剑。他还怕不够深,自己又在地上滚了一下,流了好多血。”玉婉公主说着,眼圈也红了。

  看姐姐的样子,小石头不想说什么了,想来毕空缚要躲避的是绿汐的耳目,还感觉姐姐就象个傻瓜,也不想说她那一剑虽然刺在毕学士身上,却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姐姐,那个幽兰阁-------。”小石头刚想问幽兰阁是谁布置的,玉婉公主的脸更红了,推桑着把他向外撵:“银子也给你,快些回去办正事。”

  告别了玉婉公主,小石头与墨猷卫十骑人马一进到安王府的门前广场,就看到外面停满了暖轿和华丽的马车;进到府内,小石头这才明白毕空缚说的消停是什么意思?

  景彰殿内坐满了官服整齐的官员,除了礼部尚书李应升之外,小石头竟一个也不认识。

  借口换衣服,小石头先躲进后面,叫过绿汐问:“他们都是来干什么的?”

  “还不是来拜访你这个新王爷?人家可都是带着礼物里的,王爷,把那些东西卖了,足够我们度过这个冬天了。”绿汐的手里拿着一叠礼单,笑嘻嘻的戏谑着。

  小石头想也不想,从怀里掏出那张银票塞给自己的管家:“这你先用着,今天来的这些都给我堵回去,礼物也退回去。老子刚上任一天,还不想现在就开始贪。”

  “王爷,这是人情不是贪;”绿汐劝一句,看小石头脸色不好,就道:“苟家松小姐来了,她你总不会不见吧?”

  那是,小美人来了当然要见一见,小石头换了张笑脸,问:“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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