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锋芒
银棒在景彰殿偏殿中如银龙样飞舞，划出道道银芒，煞是漂亮。而银棒的主人，麒麟门二长老，虽然把棒子耍得飞快，却气喘如牛有苦说不出。他已经好多年没如此活动了，身子骨固然健壮，精力却大不如前。
小石头只是站在那里，几乎连动也没动一下，而二长老红色酒壶中密法练制的火龙酒，已经消耗殆尽。
丝丝红色酒液缠绕到小石头身边，无一例外全被吸进小石头口中，二长老开始还在赌气：你小子有多大肚子？就是真有海量肚肠，这些酒全喝下去，醉不死你、撑也要撑死你。
从屋角闪出道黑影，寒光一闪，直刺二长老小腹，正是北风看到安亲王危险，冲过来救人，用的是以命搏命的招数。二长老银棒一落，正敲在北风的利刃上；一丝酒液缠过去，北风刚要停刀横劈，摇晃一下，瘫倒下去。
二长老得意的笑一声，又开始专心对付小石头。不过时间越久，二长老就越心惊；他曾经的弟子根本就没半点难受的样子，随着一股股火龙酒进入人家口中，从小石头嘴里射出的绿芒越大强劲，偏殿中的家具只要中上，马上就是一个细细的孔洞，连坚固的墙壁上也是点点深坑。
这些绿芒如有生命般，不论他怎么躲避，总能直接射向二长老身体，如果不是二长老银棒耍得厉害，门户守得稳，八成已经变成筛子了。
更是他心疼的是，练这一壶酒，至少要耗费近千斤百年好酒，耗费的药材精力更不是小数，况且，这一壶酒已经密练多年，是二长老看家的宝贝，平时都舍不得多喝两口，就这么消耗完了，他实在不甘心。
最后，他实在是支撑不住，把银棒抛出，滴溜溜旋转着射向小石头，自己已经爬在地上，位置也早就选好了，正在云霄道士与摩苏和尚中间。
银棒被二长老全力射出，棒体被红光缠绕，夹带着风声接近到围绕小石头的绿色光幕。
偏殿里响起声闷响，小石头退后三步，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人却清醒过来。
二长老大喜，跃起来扑过去，小石头也站起来，用出最熟练的一招野马分鬃，当胸一拳击向二长老前胸。即使是刚才累的直喘气，这一招根本就不入二长老这样高手的法眼，小石头拳头上夹杂的丝丝雾气使他多了分小心；一拖一带，小石头这一拳已经落空，不过，小石头身高臂长，另一拳从二长老肩头擦过，借这点力，已经稳住些虚滑的脚步，与二长老撞在一处。
楚风liu与苟仲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麒麟门有数的高手二长老正与安亲王翻滚在一处，如孩子打架般你抓着我的头发，我掐着你的脖子，十分不雅观。偏殿里的家具摆设没一件完整的，不是倒在地上，就是满部小孔。
苟仲连忙上前拉开他们，小石头依旧气呼呼的看着二长老，而二长老的胡子也翘得老高，指着安亲王鼻子，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哼哼两声，转身就走。苟仲也是满脸惊奇，神通广大的师父与小王爷那样扭在一起，此景实在难得一见，他看小石头没恼，也没说什么，追着二长老去了。
“果然是高手。”楚风liu鼓掌而笑，小石头拍拍被弄脏的王袍，尴尬的一笑，把奥尼神曲吐出来，仔细擦拭去上面的唾液，把亮光愈盛的奥尼神曲挂好才说：“人家是高手，我不是。”
几个墨猷卫进来，把两个昏迷的老怪物送去松园，小石头叫他们小心些边思量，自己以前的住的地方都快成病房了；娇儿、浣渔，加上这两个，够苟星恒忙的。
楚风liu关上门，凑近小石头道：“今天一早洪海将军使人送来几份消息，有两份很有意思。一是苟仲又回他在西城的府邸住了，二是昨天半夜，有人潜入伊浩天府，后半夜才出来。墨猷卫负责夜巡的校尉说，那人行动迅速，用了六个暗哨才跟到他的落脚地，正是苟府。还有一个却是皇宫里的消息，也是昨天半夜，毕学士从皇宫西墙跳出来，虽然没有惊动御林军，却瞒不过墨猷卫的耳目。拒洪海将军说，这一个月来，毕学士经常夜入皇宫，不过跳墙却是头一次。”
墨猷卫中有不少是武林人士，这小石头知道，不过这几个消息却很特别，他看向楚风liu：“墨猷卫还管这些？”
楚风liu又摇起折扇，神色奇怪的说：“王爷，难道您连墨猷卫究竟是干什么的也不清楚？洛阳城中到处都在墨猷卫暗探的监视下；就是您说的麒麟卫士虽然厉害，在洛阳西城也比不过墨猷卫；你那皇帝哥哥怎么会把墨猷卫交给你这个笨蛋？真糟蹋了他一片苦心。”
小石头苦个脸，听楚风liu又一顿教训；其实他早该明白，上次在这里受伤，老冤头送他离开时那么隐秘，就是为了躲避墨猷卫。
半个时辰后，楚风liu把礼祭司侍郎伊浩天叫进来，小石头坐在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摆着架子问：“伊侍郎，听说乌巴儿在你那里，朝廷有章程，官员不许结交外藩。说说，你这样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刚才小石头与楚风liu商量后，决定先拿伊浩天开刀，这个理由还是当过御史的楚风liu找的；伊浩天正在查看满屋的破碎家具，听小石头如此问，也不慌忙，施礼道：“乌巴儿献给万岁一块稀世美玉，是从昆仑山练玉湖畔得来，万岁的意思是想用这块美玉制一方玉玺；乌巴儿带有雕玉匠，住在臣那里，方便些。”
为皇帝制印，正是礼祭司的事情，不过伊浩天的理由很勉强，小石头皱着眉想：难道以前的玉玺不见了？接着道：“即使是为了制玉玺，乌巴儿也不能住在你府里；你就不怕御史们写奏折说东西？还是让他与木达可汗住一处。”
“月乌小国，兵不过万，且与中原万里之遥，我是礼祭司侍郎又不是皇族王爷，我们两个就是交好，也轮不到别人说什么，朝中御史也没人会认为我伊浩天有什么异心。王爷如此刁难，是对乌巴儿有什么企图，还是对我这个礼祭司侍郎有什么偏见？大家都知道，您把沙斯兰公主收了。莫非王爷为博美人一笑，想公报私仇？”
伊浩天说着，气势渐长，声音渐大，小石头听完笑了，转头问楚风liu：“师爷，现在距离午时还有多久？”
“不到一个时辰。王爷，三思，冲动不得。”楚风liu好象明白小石头想干什么，脸上透出担忧，还冲他使个眼色。
无奈小石头今天表现的很奇怪，这时更是丝毫不看楚风liu的眼色，长身站起推门而出，立在偏殿前叫到：“鲁嘉，先把王府门封了，从现在起就是逃出去个老鼠也不行，还有，集合你的兄弟，跟我去请个人回来。”
门前一阵奔跑声，小石头带一群装备整齐的墨猷卫进来，指着伊浩天道：“师爷，这里就交给你了。”又对惊惶的伊浩天笑两声说：“伊侍郎，实在不巧，我现在要进宫去，早晨，万岁就传我陪他吃午膳。王命难为啊，今天不能陪你；李尚书也在，礼部的同僚都在，你们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好了。”
“王爷，您要做什么？”伊浩天作势欲向外冲，墨猷卫擎出金刚弩，在门前站成一排。
“我做什么还要对个小小的侍郎说，这个王爷也就太不值钱了吧？伊侍郎，您如果不满意，明天一早到万岁面前告我也行，晚上去找伊贵人吹风也好。不过，现在老实呆在这儿。”
说完，对十个墨猷卫冷下脸：“如果在我回来前有人从这里出去，你们就不用干了。”
门外响起阵阵马嘶声，鲁嘉身穿崭新的偏将服，带着整一百墨猷卫策马等候，小石头骑上汗血宝马带头出门时，楚风liu只来及嘱咐一句：“王爷，小心些，别伤人性命。”
安亲王府门大开，一群如狼似虎的墨猷卫护着个少年王爷冲出去，风一样刮过洛阳西城的街道，穿过半个洛阳西城来到一座堂皇的府邸前。
带头的墨猷卫正要通报，小石头制止住，看一眼匾牌上的字：伊府。落款却是皇帝哥哥，连在门前的守卫，对这一群人丝毫没表现出敬畏。
“冲！”小石头叫一声，挥舞马鞭、催动汗血宝马冲向伊府高高的台阶。
骏马长嘶一声，真踏雪冲上高高的台阶，身后的墨猷卫马上跟上去，刺激竟是他们主要的表情。来之前，就是鲁嘉也没想到安亲王竟是要硬闯国舅府，连个招呼也不打。
不过军令如山，安亲王如今是墨猷卫主管，他的话就是命令，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只能跟着闯。
鲁嘉带墨猷卫紧随小石头冲上去，伊府门廊下四个带刀侍卫刚要问话，一条马鞭就搂头抽过来，看服饰，人家是亲王装扮的王爷，侍卫有聪明的，顺势就倒，一个反应慢些，被马冲撞着跌向大门。
墨猷卫中也有聪明的，一个长身大个子看伊府大门没开，小王爷正勒马在门廊下盘旋，甩手抛出只铁锤。
“轰！”一声，伊府大门洞开，小石头笑呵呵回头夸一句：“真是高手，回去升你三级。”
还是鲁嘉有经验，虽然不知道小王爷来这里做什么，但明白此时自己该做什么；当即把一百墨猷卫分开，警戒的警戒，守门的守门。等他终于在找到安亲王时，伊府内已经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跟在小王爷身边闯进去的墨猷卫正把个小院团团围住，里面传来撕打声。
鲁嘉进院一看，却是小王爷正纠住个带金冠的西域人向外拖，嘴里还呵斥着：“老子今天给你换个地方呆着，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离开，这辈子想不起来，就死在洛阳好了；你们这十几个人，本王爷还养的起。”
被小王爷拖的那个，明显是喝多了，醉醺醺的样子，院子里还有十多个着盔甲的西域骑士，被墨猷卫用金刚弩逼着不敢动弹。鲁嘉看小石头的样子是要把这些人带回去，喝道：“都绑起来。”
这次，小王爷却摇着头道：“咱们是来请客人回去小住一段，绑起来干什么？去几个人找两辆马车来，把他们都塞进去；你们几个，去把他们的东西收拾好，一点也别拉下。”
鲁嘉连忙称是，没一会儿，两辆华丽的马车被墨猷卫找来，另有两个墨猷卫高手在鲁嘉示意下，点了这些“客人”的穴道，全塞进马车。
就如来的突然一样，伊府人还没明白过来，墨猷卫已经护着马车离开伊府；带头的小王爷最后一个离开，策马站在伊府大门前笑着留下句话：“一个时辰内，你们谁想离开这里，先想明白自己有几条命。”
伊府大门又被关上，里面的人只敢聚集在门内议论，谁也不敢出去看看门前有守门的没。伊府管家也是女子，此时也只会发抖了。
回去的路上，小石头赶上鲁嘉，交代道：“把他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安置好了不妨带伊侍郎去让他们见一面，但是，一个时辰内不能让伊侍郎离开；天塌下来，本王爷顶着。”
“王爷，您看是不是通知洪海将军一声。”鲁嘉看安亲王要走，忙请示一句；小石头点点头：“叫人去知会一声也行，八成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转马向皇宫方向奔去。
鲁嘉连忙又分出一队墨猷卫跟上去。心里还嘀咕着：天塌下来倒不怕，就怕您瞎折腾，洛阳城里谁不知道伊府的根在皇宫里，小王爷这次闯到人家家里如此折腾，回头有的麻烦了。
皇宫前，小石头一行刚住马，宫门大开，御林军统领徐云亭一副焦急的样子。
“王爷，您怎么才来，万岁已经催两次了。”说着，前面小跑着带路，两个内宫太监畏缩的在门内站着，看小石头与看魔头一样，几天前，就在这里，这个小王爷活活打杀了个当红太监。
小石头却没想那么多，在路上还对徐云亭说着不合时宜的废话：“徐将军，您的美人我还留着呢，想见她，随时欢迎大驾光临。不过，有件事情可要说在前面，我刚才把月乌国新国王乌巴儿请回去了，斤两高下您看着办。”
徐云亭轻微的哆嗦一下，慢下脚步回头仔细看安亲王一眼，又走了几步才低声说：“谢王爷照顾，我晚些时候去王府，那时再细说。”
瑞安殿到了，两个太监打起棉帘，小石头一进殿内，就看到庄怀王正与个满脸风霜的王爷，玉婉公主也陪着个宫装丽人在坐。
小石头刚要跪下行礼，庄怀王先站起来拉住他：“六弟莫多礼，我来给你介绍两个人；这就是大哥易亲王，这位是谁却要你猜猜。”
那丽人正在看着小石头，眼睛里流露出探询的神色，看年纪总有二十四、五的样子。
小石头看向玉婉公主，她也一副正经的样子，丝毫没有提示的意思，看小石头时，没来由却红了脸。不过静下心来仔细看一眼，那丽人肌肤间也透出些信息，这应该是和亲木打可汗的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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