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上一当
“慢走一步，老夫有几句话送王爷与楚先生。”
小石头与楚风liu刚到门前，却发现东方鸣已经站在那里。正拦住他们的去路。这老头的行动丝毫不带火气，给人的印象也不象竹云道主那么威势，却总让小石头感到沉重的压抑。
“风、雨、雷、电乃天之灵，灼灼盛日为王，渺渺明月为后；山、川、江、河，地之灵，滔滔海洋为界，浩浩原野为盘；语、言、文、字，人之灵，经史子集为纲，圣人教化为领。此乃天、地、人三才，世间万象无非此三才交汇出的种种而已，所谓神而灵之，都囊括其中。楚先生可以不尊重圣贤，却不能忘了自己的根本！没有文字语言，何来您如今的见识？王爷身负重托，当明白天地间的王者都要遵守的规矩，逾越了，就会被人唾弃。”
“说完了？”楚风liu嘴角还挂着笑，东方鸣点点头，却不再言语，也不让开路；小石头回头一看，在龙门山下见过的东方书院拓堂堂主卜钧带两个人围上来：“楚先生，东方院主请您跟到我书院修习书中乾坤术，一来陶冶情操使您领教到真正的书香学问，二来消弭怨迷，三来让这世界清净些；您可不要拒绝啊。”
“或许楚某的言辞偏颇，冒犯了东方书院的权威；但身处乱世，靠你们这些人是成不了大事的。”楚风liu拉住要动手的小石头，依旧面对东方鸣道：“语言文字不是圣人独造，经史子集也非只儒学一家之言。楚某不才，读书不求甚解，只看出圣人的凡俗趣味，没读到悲天悯人的仁心。百年前你们儒家当道时，那些圣贤之书被你们断章取义，更只成为欺瞒百姓的玩弄人心的工具，还是你们晋级的阶梯，禁锢思想的牢笼。所以，楚某只以本心为师，把这些东西当成面具，就如我这身衣服一样，想穿就穿，不想穿，脱掉好了。当今局势下，你们不敢动安亲王，同样，你们也不能动我楚风liu。刚才还说不要起内讧，东方院主，您的话难道只是说给我们听的吗？”
小石头却没那么好说话，叫一声：“来人，把这里的人全给我绑了？”他刚想明白，卜钧出手抓楚风liu，主要原因是应该他不该成为花香茶道的什么长老；这一定触犯了东方书院的某些利益，在去邯郸之前，一定要扫掉这个威胁。
这一声动静颇大，也不见东方鸣有什么动作，小石头的却声音只在小院里徘徊，门外的王府亲卫都没动静。小石头大怒，带起一道绿芒撞向东方鸣。这次，外面的北风才看出不对，带着人就冲进来。
东方鸣叹一声：“安亲王，您好自为之。”说完，人只两闪，消失在小院堂屋内。
小石头哧一声，又喊一句：“把他们都绑了！谁敢绑架我安王府的人，那就是老子的敌人！”卜钧掩护东方鸣过去，刚想跟着离开，吕缔的大锤已经迎头袭来，卜钧估量一下，此时如果转身，这一锤是躲不开的，看这锤子的威势，打到身上一准伤筋断骨，只有挥舞衣袖迎上去。
就这一耽搁，他是再也走不了了；王府卫士涌进小院，北风已经堵住去路，三十架金刚弩对住他。卜钧只有束手，任凭安亲王的亲卫把他绑起来。吕缔正发愣，小石头喝道：“给我按照军法，冲撞领兵王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吕缔粗人一个，应一声，亲自抓起根木棒，按住卜钧就打。可怜卜钧，身为东方书院拓堂堂主，却被少年王爷的手下一顿暴打。小石头在一边看着，边数数边说：“卜堂主，老冤头虽然不是好人，却还磊落，你不该把他至于死地。吕缔，别打了，在他身上刻个字；让他也尝尝那滋味。”
楚风liu再次上前劝，小石头就是不听；吕缔与北风又只听安亲王一人的，只有眼看着卜钧背上被吕缔用利刃刻上个“辱”字。这一来，小石头才算出了口恶气。
刚出毕府的门，小石头就愣住了，姐姐玉婉公主与毕空缚正在门前，惊诧的注视着如狼似虎的亲卫把卜钧押出来。
“六弟，你这是为何？毕学士怎么招惹你了，让你来人家府邸抓人。你是越来越放肆了，先是闯国舅府，万岁已经迁就你了，如今竟闹到毕先生家，这------太过分了！”玉婉公主冷着脸教训着小石头，说来，在洛阳也只有她敢对小石头如此不客气。
楚风liu连忙在小石头耳边嘀咕一句：“王爷，您这次真的莽撞了，就是有理由也说不得，尽快回王府后再与玉婉公主说话。”
小石头甩楚风liu一把，摇头笑道：“没什么可瞒的，我只是回来取毕学士给我的圣旨；姐姐，昨夜，就是您未来的驸马爷到我军营里，说是给我圣旨，却还有个小美人陪着。后来，毕大学士走的匆忙，忘了把圣旨留下来。毕空缚，本王爷说的可对？”
玉婉公主怀疑的看一眼毕空缚，问小石头：“什么小美人？毕先生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就是松小姐，姐姐，我劝过姐姐要注意些，今天再劝一句：你可要把情郎看好了，洛阳城内喜欢人家毕大学士的人多了，谁让人家满腹经纶，又生个锦绣皮囊？哈哈，既然来了，毕学士，三十军棍看在我姐姐面子上就免了，圣旨拿来，本王爷还要赶去劳军呢。”
听说将要成为驸马的毕空缚与苟家小姐昨夜一同出行，玉婉公主脸上挂不住，转身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走了。
毕空缚犹豫片刻，冷眼扫小石头一眼，竟不理会他，紧追玉婉公主而去。
楚风liu这次死活劝住小石头，恼怒的安亲王竟要命令手下亲卫把毕空缚捉过来，最后，小石头总算听楚风liu的话，把卜钧也给放了。小石头不错了，还亲自去给卜钧松绑，不过说出的话却很尖刻：“卜什么堂主，今后再打我安王府哪怕一只蚂蚁的注意，也要先想想老子会有什么手段回报你们东方书院。你给东方鸣带句话回去，本王爷很感激他的提醒，也很感谢他的指点，这个人情今后有机会会有报答。”
卜钧气得浑身乱颤抖，怨毒的看小石头一眼，带着满身血污一瘸一拐的走了。小石头刚要回自己王府，外面出现一队御林军，徐云亭来了，他是来传皇帝的旨意，请小石头马上进宫。
御书房里，庄怀王与易亲王一同询问小石头为什么突然又回到洛阳，还闯进毕空缚家里惹是非。
“六弟，上午毕学士回来说，你------；”庄怀王似乎很激动，站起来踱到小石头面前：“别的不说了，他昨天去你那里，确是朕允许的，那圣旨还没什么，毕学士主要是为给你送一幅地图。那是东方书院与咱们工部、史部官员费时十年才绘制出来的，上面标明了各州郡的位置路线，也标明了大山大河的走向，朝廷里也只有一幅。为了你这次去劳军能安全回来，毕学士三天没休息，为你临摹了一份。你闯国舅府就算了，今天又闯毕府，大家会怎么看待你，看待我们庄家？不怕寒了满朝文武的心吗？”
此时，小石头才感到自己竟无从分辨，他肚子里所有的说辞都是猜疑，竟连一点证据也没有；在这里说毕空缚私闯军营，自己是回来抓住他打三十军棍出气，无论谁看都是瞎胡闹。
小石头一恼，掏出墨猷卫虎符和劳军圣旨丢到书案上：“两位哥哥，弟弟我年纪小、见识浅，干什么事都是胡闹。劳军这样的事你们另找人去吧，我还是老实呆在洛阳做我的闲散王爷。省得得罪了一大堆人，却不知道为什么。”
庄怀王默然不语，看着小石头，嘴角一动刚要说话；大哥易亲王抓起虎符和圣旨：“六弟，这次不论什么原因，大哥相信你自有理由。咱们庄家人丁本就不旺，不是大哥身体抗不住，这个差使也不回落到你头上。事关国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赶路辛苦了吧？一会儿咱们兄弟三个一起吃顿饭，大哥再送你出城。”
说完，把虎符圣旨塞进小石头怀里，背对庄怀王对小石头焦急的使着眼色。
小石头愣一下，感觉大哥在自己胸口写下个忍字，只有低头不再言语，心里早把毕空缚祖宗八代给骂了个遍。他才想到，自己又上毕空缚的当了，人家这一招八成就是为了把自己引回来，既使皇帝哥哥对自己有了猜忌，也使朝廷百官对自己有了看法。
安亲王府内，亲卫们紧张的喂马吃饭，小石头把自己遇到的一切都说给楚风liu。
听完了，楚风liu看一眼外面：“王爷，这口气出不得，东方鸣说的不错，至少现在你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毕空缚接近苟家小姐的原因与你接近她一样，都不是为了爱或她的美貌。我当着东方鸣说的话都做不得数，你要明白，我真正的意思不是瞧不起儒家，是不希望天下再次出现独尊儒术的局面。作为一门学问或思想，儒家现在对你们庄家是最有利的。但是，他们的野心和迂腐是在骨子里生成的，所以，只可为工具，不可为泰斗。那样，毁灭你们庄家的也将是儒术。况且，现在是乱世，他们这个时候出来，恐怕没安什么好心。毕空缚实在是厉害，你这次真的不该闯毕府，还打东方书院的人。这是个教训，今后记得凡事三思，别乱发王爷脾气；好在王爷身份不同，朝廷依仗你的地方多，暂时没什么。”
小石头也看着外面，易亲王的管家在那里等着，意思是要安亲王快些与劳军的队伍回合。
洛阳城外，楚风liu送安亲王去追赶自己的队伍，临别时，楚风liu嘱咐道：“王爷还年轻，冲动些，犯些错误都没什么。但是心千万不能乱。只有与猛兽为对手，才能练出尖利的爪牙。不管东方书院也好，余淮政也好，麒麟门也好，都是对你的磨练。有了这个计较，就不必在意什么结果。还有，别听东方鸣胡说，你只要在邯郸把余淮政拖过冬至，就算成功。那老家伙在把你往死路上引，如果如他所说到常山去，是逼余淮政杀你。人家给你地图，就是为了让你死快点。竹云道主说过，按本事你已经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就是心中无术，只能把本事用出三成。这一去，长见识是主要的。”
小石头握一下楚风liu的手，催马带着自己的人离开洛阳，再一次踏上征程，心情当然是糟透了；只有竹云道主的话给他些安慰。
紧赶慢赶，太阳落山时，小石头他们找到个驿站；北风说，追上诸明扬至少还要两、三个时辰，如今人还能坚持，就是马要休息、喂草料，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夜，明天一早上路，中午就能与他们会合。
小石头的雪里青来自塞外，这时还能坚持，看自己亲卫的马都在喘息，就依北风的话，进驿站休息。
驿站里好久没接待如此身份的大人物了，驿卒在驿长带领下，忙和着把安亲王安置下来，驿长夫妇把后院最大的东厢房收拾干净，升起温暖的炉火；前面，驿卒们架起大锅宰了头健牛，天黑透时，一桌还算丰盛的饭菜被送您东厢房。
驿长那坛酒进来，小石头一尝，是寻常水酒，倒一碗把奥尼神曲泡进去，转头都给吕缔，他对这样的淡酒没什么兴趣。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安分的，小石头想着白天的事情，心理一阵懊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安稳；一会儿又想起昨天晚上与小美人的绮丽光景，更感觉床铺内外到处芒刺。
后半夜，小石头刚迷糊着，外面响起北风的喝问：“什么人？”
小石头连忙披件衣裳开门查看；凄楚的月光下，驿站后院里多了三个人，一个老头，两个少女，却是麒麟门二长老与小美人来了，还带着丫鬟媚儿。
北风是见过二长老的，知道他的厉害，却依旧抽刀挡在前面；小石头忙出声，让北风把三个客人让到正房，自己回去穿好衣服过去时，第一眼就与小美人的媚眼对上。
没来由，小美人怎么一脸憔悴，还呆呆的。中午小石头放她回去时，为的是实验一下沙斯兰的法术灵不灵，看小美人是不是如沙斯兰公主说的，成为自己的奴隶。现在看来，好象不是那回事。
“你对松儿怎么了？”二长老站起屋子正中，眼睛里冒着火问道。
小美人来到小石头身边，把自己送进他怀里，脸凑上那双手，摩挲片刻，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彩：“二大爷，您别怪王爷，是松儿愿意的。”
二长老哼一声：“小子，虽然你是王爷，可也不能乱来；松儿明显是被邪术暗算，今天不给我个交代，麒麟门虽然不能拿你怎么样，你身边的人还有风陵渡的人，可都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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